《逆光之行全集Zei8.net》第20/111页
这是一个令人匪夷所思的速度,要知道骆逸云自己从领悟这门要诀到初步掌握至少用了五年,而在此之前,更是进行过系统而深入的内功训练。要知道内功与外功招式不同,是需要时间打磨的,骆逸云觉得那小子很可能在过去有过无意中修习内功的经历,所以现在才会如破茧之蝶,一飞冲天。
其实“凝气”这门心决是当初骆逸云的师父为帮她调养身体而独创的,其气可御敌,力量很强,但并不适合李翊辉。可是只抱着试试看心态的骆逸云怎么也没想到,这样一门不适合他的内功,竟然也能被运用成这般效果。
这简直是令人无法相信的效果,骆逸云惊讶的同时也不免在心中默默猜测,这样的一个高中生少年,他到底会是什么人?
李翊辉,你到底是什么人?
少年迎着阳光擦汗,留给她一个挺直的背影……天生就是练武奇才的人骆逸云在年少时曾遇到过一个,也是一个头发黑直,挺起脊背就能撑起一片天空的倔强少年……
李翊辉很快发现了躲在树后的夏晓延,两个人还是一如既往,只要一见面就要剑拔弩张。
“干什么在那鬼鬼祟祟的偷窥,神经病啊你?”
“谁偷窥了?!你才神经病呢!大中午的跑到这种地方来练什么武功,笑得这么白痴,恶!”
“……我哪笑的白痴了?这叫实力懂不懂?不是所有人都能像我刚才那样的啊,跟我认识你应该感到荣幸才对,笨蛋!”
“我呸,认识你我倒了八辈子血霉!还荣幸?你练武功干什么,现在都已经是不良少年了,你还想怎么再不良一点吗?”
“我……你……切!管得着吗!”
没说两句李翊辉已是气急败坏,夏晓延沉着脸往前走几步,站在少年面前盯着他的脸,说话声音忽然变得低沉起来:“我是管不着,但你这么自暴自弃的有什么意义吗?这个世界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人,有些事该过去就应该让它过去了吧!”
她说着更加深沉地看了李翊辉一眼,看对方那忽然间愣住的脸:“李翊辉,你不仅是个白痴,还是个胆小如鼠的懦夫!”
说完一声冷哼,转身跑远。
***
又是放学,骆逸云依然一个人。
这几天放学她都有“课业”要教,所以总是走得很晚,不过今天不同。本来已经商定好的授课计划因为某人的缺席只能作罢,而那个脾气很怪的小子不知又犯了什么毛病,下午的课只上了不到半节,就这么在众目睽睽下走出教室,公然翘课了。
对此骆逸云是早有预感了,因为自从中午被夏晓延说了那几句原因不明的话以后,他就一直郁郁不乐,没准上了半节课才走人已经算是给足老师面子了。
于是放学后骆逸云特地一个人先走,只为了去“家访”一下她那个令人操心的徒弟。
傍晚六点多钟,秋天的季节天黑得越来越早,眼看就要落日了,可这时候骆逸云还是没找到那叛逆小子的影踪。
他家和附近的那个小吃街都已经找过,骆逸云提着书包一个人边走边看,最后在第一次遇见的古董店里找到了他。
一进店门还是叮零一串风铃声响,落日前的暮色里古董店内光线更暗,而那个少年就这么背对着她,一个人在店里默默擦拭着陈列柜的玻璃。
他那黑而密的头发在脑后扎成一束,额前长发遮着眼睛,由于俯着身子,整个人都掩藏在窗格后的阴影里。
那把逆灵剑不知为什么又被挂回古董店墙上,正位于李翊辉头顶上方。光影流转,夜灯初亮,那把剑的剑身上,似乎隐隐萦绕着黑色的气流。
骆逸云整个人一惊,瞪大眼睛――黑色的……气流?
那把剑已经死了,为什么还会有气流环绕?!
☆、第19章 绑架
傍晚时分,日影西斜,整个大地都笼罩在一片金黄色中,幽幽昏暗古董店内,似乎又重演了某次场景。
骆逸云一动不动看着墙上那柄剑,如同第一次来这里一样,紧切地、长久地注视。
逆灵剑剑身上残留了黑色气息,很淡很淡,只短短一瞬,就消失无踪。
骆逸云霍然转头,看向长剑底下蹲在柜台旁的少年。
那少年却毫无所觉,只低着头,郁郁不快地擦着柜台玻璃:“干吗找到这儿来?我不是不练了啊,今天心情不好,明天就调整回来,继续。”
似乎和骆逸云熟了些,这位脾气古怪的少年已不再像以前那样不可捉摸,竟然也懂得解释:“不是不想练了啊,我就是觉得心情不好会影响发挥。你不是说‘气’的感觉很重要吗,我可不想走火入魔。”
他说着不耐烦地搔搔头,抬起头来迅速瞥了骆逸云一眼。
骆逸云垂目在旁看着,慢慢地冷静下来。她知道剑身上会有黑色气息残留是有很多种可能的,现在恐怕还不是追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她想了想,最后还是这样问道:“能告诉我为什么心情不好吗?晓延……为什么要那样说?你们发生了什么?”
李翊辉眉头一跳,触到这个问题就像被点中了死穴,立即阴下脸来不语。漆黑眼眸里暗光闪过,少年眼神又变得凌厉起来。
骆逸云无法,只得转换别的话题。
她环视一圈这古董店,店内除了李翊辉就自己一人,天色已晚,整条街的店铺基本都打烊了。上次来时她就发现这条商业街人气不是很旺,很多店铺的客人都是三三两两,更别提这位置偏僻又不起眼的古董店了。但骆逸云发现这店里陈列的物件有不少倒真是好东西,包括那柄逆灵剑在内,竟确有几件珍品。
跟叶莹雪在一块久了,看东西的眼光自然也就好了起来,要知道那家伙是从皇宫出来的,身上随便一件东西就是古董了,更何况她还有一堆珍藏。骆逸云在陈列柜里依次看着,慢慢地对某样事物感兴趣起来:“这里的老板不知是什么人,眼光倒很不错。”
李翊辉见她浏览橱柜就跟在了她身后,听得这么一问后便哼声一笑:“这么简单的问题还用奇怪,这地方你又没见过别人,不是跟你说过吗,老板就是我。”
“你?”骆逸云一愣,看着面前这么一个高中生少年,自然不信。
而李翊辉颇为不屑地一哼,不知为什么又变得阴沉起来,他挑起大拇指一勾身后,似乎漫不经心开口:“夏晓延没跟你说过我是个富家子吗?这地方是我们管家帮开的,哼,一个管家随便一句话就能开个店,厉害吧?”
他说着转回头,不知怎地好像心情更差了些。他那话里的讽刺意味太浓,听得骆逸云忍不住皱起眉头,暗暗思索其中深意。
就在这个时候,古董店门忽然开了。
伴随着风铃声响走进来一个不高的老先生,微微有些佝偻的身材,穿着西装带着眼镜,看起来斯文而慈祥。
然而李翊辉一见这老者立刻便皱起了眉头,刚要发话,对方却先他一步开口:“少爷……”老先生话语中带着少许犹豫,和自然流露的恭谨:“少爷,对不起,我带了一个人来见你……”
话还没说完,古董店的门又再次被打开,一位衣着考究的女人站在门口。逆光阴影下,那女人梳着端庄的发髻,深深地看着他。
李翊辉一见那女子,立即一道凌厉狠决的目光直杀过去。
“翊辉……”站在门口的女子接收到视线,神色一黯,发出长长一声叹息。
***
傍晚古董店内,光线幽暗。
似乎有什么波涛汹涌的气息正在流窜,使屋内气氛一瞬间降到了冰点。少年李翊辉紧抿唇角,发出自骆逸云听过以来最轻蔑的一声冷哼。
那位先一步进来的老先生看见他那样子,连忙担心地开口:“对不起少爷,今天唐夫人非要我带她来见你,张叔拗不过……”
“唐夫人?”李翊辉听到一半就竖起了眉毛,猝然打断对方的话,一双凌厉眼眸似乎就要射出箭来:“改口改的挺快的啊张管家,我妈去世才刚半年,你们就又找到新的女主人了?可真是华家培养出来的好佣人啊!”
他狠狠冷嘲,一句话就说得谦恭老先生脸色涨红。而这老管家显然是个脾气很软的人,也不反驳,就只担心地低头不语。李翊辉再次将目光杀向门口女子,简直就是厌恶至极地开口:“这是我的店,不是你这种小三来的地方。滚出去!”他说着上前几步,径直推开那女子身后的门向外一指。
阴郁凶狠的一句话,听得人心头情绪翻涌,那端庄女子似乎压抑不住心中怒火,盯着他冷冷开口:“翊辉,不觉得自己太没礼貌了吗?你妈妈临走之前是有托付我好好照顾你的,难道连她的意愿你也不顾了?你爸爸……其实你爸爸是很关心你的……”
“够了!”李翊辉一声怒吼,眼睛里的凶狠更胜。其实他听到前半段本是愣住了,但听着听着整个身子都紧绷了起来,那种阴郁刻毒的气息瞬间爆发:“你没有资格跟我妈妈相提并论!那老家伙的事我一个字都不想听,唐雨霏,不想被揍的话就立刻从我的地方滚出去!滚!”
说出最后一个字时他的情绪已近失控,将手臂一挥,看似竟要真的上前揍对方一拳。然而他面前的女子非但没有惧意反而上前一步,眼睛里早先闪过的示弱情绪全部消散,犀利的目光直逼那张阴沉怪戾的脸;“没有资格的是你吧?这个地方是李管家在你爸爸的同意下帮你开的,所有者也是他。不是要和他断绝父子关系吗?凭什么说这是你的地方?李翊辉,你是否应该好好检讨一下自己的行为了?”
她说着再次逼近一步,眼睛里是长辈对晚辈训诫的光:“我认识你也不是一天两天,从小到大,你是否太过偏激任性了些?应该反省一下了吧,即便还是个孩子叛逆又固执,也不应该到现在这种地步!你不觉得自己已经太过分了吗?”
一番尖锐言辞说得李翊辉脸色乍青乍白,或许未料到这个始终冷静的女子会有如此激烈情绪,一向锋利如剑的少年也不免哽言,“你……”他似乎不知道该做怎样反应,但很快冷笑,眼神又变得凌厉起来:“哼,你以为自己是谁?那又怎么样,你和那个老头子……”
“李翊辉!”一声清喝响彻整个古董店,让在场所有人都是一愣。“还要再说什么诋毁你爸爸的假话吗?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那叫唐雨霏的女子眼神瞬间锋锐如电,一步步紧逼,气势迫得凌厉少年都退了两步:“你们父子俩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都只会口是心非!”
她说着微微一顿,李翊辉也被喝得完全愣住,一时间整个古董店都安静了下来。不知为什么,刚刚还义正言辞教育晚辈的女子眼神忽地黯淡,似乎再也撑不住坚硬外表,长长深吸一口气:“很抱歉我太激动了,其实那些话都不应该我说。”她说着转眼看了看低着头的李翊辉,轻声:“孩子,不管你心里有什么样的坎,都不应该和自己亲人过不去。其实我今天来,只想告诉你一件事。”
端丽女子看上李翊辉的眼,一字一句,郑重沉痛:“你爸爸生病了,脑瘤。这种病你随便一打听就清楚了,他不肯去医院,不配合治疗,我知道他在担心什么。”
古董店里瞬间安静得只闻沉闷呼吸声,那是谁的内心,在汹涌澎湃:“他在担心你,这个始终不肯回家的儿子,这个他和芷洁唯一的儿子。”
啪地一声,有一道什么脆弱的心理防线,悄然断裂。
芷洁就是李翊辉的母亲,斯人已逝,只余伤感。
唐雨霏的眼角似乎隐隐有泪光闪动,只一瞬间已湮没无踪。她不再多说什么,转身向回,走出古董店大门。
衣着考究的女子背影有些落寞,长裙下高跟鞋一下一下敲着地面,带出令人恍惚的节奏。有人似乎彷徨着什么,但又无从表露。骆逸云始终在旁看着,目光从失神的李翊辉身上,慢慢又转回了门外的单行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