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流伐清全集.com》第118/365页


战象皮糙肉厚,再披着铠甲,刀枪不入,势不可挡;它那长长的鼻子轻轻地一点就将人卷起,然后将人摔得粉身碎骨:那巨大的象蹄踩到人身上,人便成为肉饼。清军的战马惊恐万分,嘶叫着乱跑乱蹦,任凭骑手如何呼喝勒缰也无济于事。
一时间,号称勇猛的八旗兵便被战象冲得混乱不堪,掉落下马的不计其数。有聪明的清兵张弓向战象上的驭手she箭,可惜象背上的驭手都披着重铠,脸上亦有铁面具,伤之极难。
战象在冲锋时可达到三十千米每小时的速度,而且并不能简单地被装备长矛的步兵方阵化解,这一点与骑兵不同。战象冲锋的威力在于它们巨大的力量。它们冲垮敌人的阵型,践踏敌方的士兵,挥舞长牙破坏厮杀。
而敌方没有被冲垮的那部分军队,至少会被战象的冲锋驱赶到一边,或者是在其压迫下后退。除此之外,战象并不需要与敌人接触就能引起恐慌,在它们的冲锋面前敌人会因为恐惧而望风披靡。骑兵在战象面前也不能幸免,因为战马不熟悉象的气味,很容易在象面前受惊。
由于象的厚实皮肤,再披上铠甲,就使得在战场上杀死或者击败战象极为困难。而战象高度和重量的巨大优势对它们的骑手们起了可观的保护作用。驭手cao纵战象,战楼内又有两名she手,用弓弩she杀敌人,近者则换长矛自卫。
前有战象冲撞,后有明军斩杀,清军阵势已乱,这块平地回旋余地太小,只得步步后退。
“鸣金,撤退!”固山额真卓罗下达了明智的命令,混乱的阵势已经无法再组织进攻,而撤退对于都是骑兵的八旗部队来说,伤亡会很小,这点不同于步兵的溃败。
杂乱的马蹄声响了起来,清军沿着大路开始撤退,伤兵和失去马匹的显然就没有生路了。固山额真卓罗最后回头望了一眼远远的明军将旗,恨恨地咬紧了牙齿。伪晋王李定国,南明最厉害的名将,终于还是没能击败他,而换取自己显赫的威名啊!固山额真卓罗转过头,纵马而去,似乎要将这遗憾和怨恨一起抛至身后。
南华县一战,晋王李定国率一万五千明军,击败满洲八旗六千骑兵,斩杀千余,有力地牵制住了楚雄的清军。这是一场jing锐对jing锐的对决,李定国手下的兵将虽然比朱永兴和白文选的要少,但老兵却是最多的,有万余人马便是原广国公贺九义从广西南宁撤入滇省的明军。
而且,在南明诸将中,晋王李定国是对阵满洲八旗最有心理优势的一位。只有他曾率军与满洲八旗在衡阳进行大规模运动战加野战,并阵斩敬谨亲王尼堪。
敢于野战,善于野战,这是朱永兴目前所欠缺的。但他也感到欣慰,千古名将李定国终于振作起来,重拾自信,ri后再创辉煌也是相当值得期待。
同时,朱永兴也意识到了扩军过速的弊端,决心进行调整和改进。若论兵力,滇东、滇南,再加上安南,现在已经有了近六万,但新兵太多,战斗力并不强大。至于各土司助战的土兵,朱永兴更不敢过于指望。所以,也就造成了烽火遍地,歼灭清军的数量却并不是很多;以势迫敌,却并没有直接对清军集团实施包围打击的计划。
驻扎石屏的清军沿途损失了一万多辅兵、两千多战兵,以相当轻微的代价撤退至晋宁。不得不说,这是一个遗憾,也是朱永兴对军队的战斗力并不自信,不敢狮子大张口所造成的。
军队是不能再扩编了,粮饷是一个问题,改走jing兵策略是另一个原因。而且,刘玄初的猜测是对的,朱永兴目前并不想夺取昆明。一边借滇省的气候和地势来牵制、消耗清军,一边蚕食安南、进取蜀桂、开发湄公河三角洲,夯实基础,积攒钱粮,这是大的战略,不会改变。
急风烈火般的攻势不知不觉缓和下来,明军在东南、西南对昆明构成了威胁,占领区向北推进至峨山、通海、弥勒一线,滇南指挥部迁至临安府。新成立了滇东指挥部,设在维摩州的砚山县,既能向东南威胁昆明,又能向广西用兵,东出富宁县取田州土州。
方光琛的“弱者与强者角力,而贫者与富者竞财”的分析其实也有一定道理,但却并不完全正确。现在,背上了一个巨大的烂摊子的清廷还称不上富裕,甚至因为连年用兵,财政十分困难。若说强弱,当然没错,清强明弱,但方光琛显然没读过这篇文章,更不知道这其中的jing僻理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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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老带新”,这是尽快使新兵成熟起来的好办法,但却不必以一带一。滇东、滇南将直面清军的压力,便以一带二,或以一带三;安南相对安全,则可以以一带五,或以一带七,甚至以一带十。这样,便可以快速形成劲旅和大批敢战的新部队,况且,一个老兵带一个新兵还是带五个,对新兵成长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当然,这也会造成某些部队战斗力强,某些部队战斗力弱的现象。可本来人马多了,战力不一也是很正常且难以避免的事情,指挥官根据战场形势合理调派就是了。
战事稍一缓和,朱永兴便开始了兵员调派,增加滇南、滇东明军的老兵比例,另一方面,后方明军的新兵比例则大幅提高。而滇东、滇南的新兵也经过了挑选,比较强悍的留下,身体和意志稍差的则调整到后方。
而经历的战事,以及所部兵员的不同,也使滇东、滇南两大集团明军有着不太一样的战斗素质和专长。滇南经过了元江攻防战,所属军队更有防御和扰袭的经验,火枪装备率稍高;滇东明军则补充了大量僮、瑶新兵,更擅长山地丛林战,冷兵器居多,作战时更有狼兵的鸷悍凶狠。
“狼兵鸷悍,天下称最”,壮族的骁勇善战是举世闻名。无论是抗倭、抗清,还是太平天国等战争中,都已经得到了明证。只是土司制度对朱永兴大规模招募壮族士兵具有不小的阻碍,暂时也只能通过输民授地,入伍成良来加以解决。当然,朱永兴也准备了后招儿,对于民怨极大且势力较小的土目、土官,用打土豪分土地的办法,应该没有什么阻力。相反,还能得到众多被压迫、剥削的壮民的拥护和支持。
以势制敌。朱永兴还是贯彻着这样的思路。目前的形势还不能说是稳占上风,但滇南连成一片,再加上滇西,便对清军占据的昆明、楚雄、曲靖构成了或大或小的威胁,使滇省清军既要守住这几处要点大城,便显得机动兵力不足,且有不知如何着手的困惑。
攻西则东至,攻东则南来。被调动、鼓舞起来的滇省明军,包括起义抗清的土兵,已经不是一盘散沙。有了统一的指挥,协调作战的威力使得清军颇有顾此失彼的感觉。
而从各自的占领区看,清军还占着滇东北,这样比较繁华富庶的地区,特别是楚雄、昆明这样的大城。而明军的主要占领区还是在三江以外,说是边荒之地有些过分,但事实上,除了永昌、大理还算得上出名外,还真是没有什么名城。
“农村包围城市”?“人民战争”?嗯,有那么点意思,但却不是完全照搬照取,而是根据现实情况,有着非常大的改动和变化。
曾经的繁华富庶,在清军的荼毒蹂躙、横征暴敛下会变得荒凉、萧条;曾经的边荒之地,在正确的政策引导下,也能被开发建设得欣欣向荣。
随着治下人口的增多,以及逃民的不断涌入,明军占据的安南之地得到了充分开发,也显露出了不足的迹象。继续拓展土地的计划被迫加快了实施的步伐,朱永兴诸事安排妥当,立刻兼程赶往下龙,为此计划作最后的落实。
朱永兴想轻车简从,甚至想坐船沿红河直下升龙,再转海防。但手下却是一致的反对,仔细一想,朱永兴也觉得自己是心急、轻率了。
防祸于先而不致于后伤情。知而慎行,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焉可等闲视之。经过这一年来的奋斗、拼搏、争取,将各路南明残军捏合到一起,使滇省土司举义助明,再加上朱永兴的身份,他已经是西南抗清力量的首脑,是各方势力的粘合剂。
如果朱永兴此时出了意外,后果是难以想象的。且不说对人们的心理打击,只要没有一位能令各方满意、服膺的接任者,团结就是一句空话,内讧很可能会再次发生。就算不是自相攻伐,只要不能协调作战,互相配合,滇省的形势也极有可能急转直下,陷入被动。
原来我已经如此重要,不仅是抗清的旗帜,还是众人的希望所寄,理所当然的最高领导。朱永兴暗自得意,却也不得不听从手下的安排,以安全为第一要务。五百骑兵护送,又尽走明军控制之地,虽然绕远费时,却是万无一失。
由宣光出发,走北浒、纳里、平嘉、谅山、亭立,最后至下龙。尽管朱永兴不顾疲累,紧催着赶路,也走了七天才到达目的地。
此时并没有下龙湾的名称,所知的为安邦、绿水、云屯等名。曾经是安南第一古商港的兴建地方,现在却早已被其他地方所取代。
来到下龙,朱永兴还没有去海边欣赏下龙湾的风景,便召见了早已经赶到这里的邓耀和陈上川等人。
令朱永兴多少感到些意外的是新封的是靖海伯邓耀,目前有龙门在手,却在得到宗守义的敕旨和谕令后,雷厉风行,用船不断将龙门的兵士家眷运来安置,下龙镇新建的草房竹屋,便是这些移民的居所。
“禀殿下,广东清军正调兵遣将,有水陆夹攻龙门之意。”邓耀主动禀告龙门目前的形势,算是解答了朱永兴心中的疑惑,“末将兵微将寡,恐难以抵挡。”
真实的历史上,清军确实在1660年四月攻克龙门,邓耀走投无路,削发为僧躲藏在广西,被清zhengfu查获,遇难。
“龙门虽为历代兵家力争之地,然守之既难,便相机弃之吧!”朱永兴对此并没有什么苛责,也理解邓耀以防万一,先将眷属撤出的做法,“只留少数兵将,清军势大则坐船而走,清军若不来攻,便踞此窥敌。”
“殿下英明。”邓耀拱手致谢,恭维道:“听闻殿下在滇省又获大胜,清军坐困数座孤城,我大明光复滇省指ri可待。”
“谈何容易。”朱永兴轻轻摇了摇头,微笑道:“清军失地虽多,但实力并未大损,滇省战事怕是要持续很长时间。”
说话间,朱永兴一直在打量邓耀,观察着他的举止动作,揣摸着他的xing格脾气。邓耀也觉察到了,便微低着头,并不敢与朱永兴对视,汗珠慢慢沁了出来。
“杨二因何未至啊?”朱永兴的语气不悦,沉声问道。
“禀殿下。”宗守义拱手说道:“杨将军受印接旨,本是欢欣振奋,yu马上来拜见殿下。然其副将黄进言说,清军正yu攻金、厦,恐延平殿下见召助战,是以先通声息,再作定夺。”
朱永兴嘿然冷笑,说道:“黄进,头生反骨,必克上;杨二,受封而不奉令,还是脱不了——嘿嘿。”
陈上川脸上变se,急忙拱手道:“殿下息怒,杨彦迪确有负殿下期盼,然念其坚决抗清,还望殿下能稍加宽恕。”
“坚决抗清,却各行其事,不遵号令,岂有作为?”朱永兴霍然起身,大声说道:“满清已踞大半中国,各人却仍私心为重,主次不分,乃是自取灭亡之道。以为吾加封颁印,便是有求于他,真是可笑之至。”
邓耀和陈上川等人也赶紧起身,面露惴惴,不胜惶恐。
借事生怒,朱永兴不过是起震慑之意,敲打敲打这些新来投效的将领。
“没有他杨二,我大明便中兴无望了?哼哼。”朱永兴觉得差不多了,便又坐了下来,冷哼着调整呼吸。

第六十章 水师安排,根除“太监”
“殿下。”宗守义偷偷转了转眼珠,大概猜透了朱永兴的意思,试探着说道:“有靖海伯和凌海将军在,又何愁大事不成?”
朱永兴的目光扫向邓耀和陈上川,停留了片刻,抬手向下按了按,示意他们坐下。
“殿下谕令如山,末将定谨遵无误,不敢稍有懈怠。”邓耀赶忙躬身表态。
“末将亦谨遵号令,服从殿下调派。”陈上川为杨彦迪感到担心,但朱永兴显然已经不愿再听他的解释转圜,也只得暂且放下,日后再找机会。
朱永兴也没有一下子便彻底收服二人的奢望,现在只要能听从号令,为我所用,便已经够了。邓耀已经把部下的眷属尽皆迁来,便不用太过担心;陈上川吗,知书识礼,自己是朝廷留守,他自然会选择服从听令。至于收心,那是以后的事情,可不是虎躯一震、王八气一冒,便能让人俯首贴耳、忠诚不二的。
接下来的谈话气氛显得缓和了很多,当朱永兴听到二人会合一处,便有上百艘战船,可以一次投放五千人时,笑得畅快;而当朱永兴把自己侵占真腊的湄公河三角洲,移民开垦,作为基地的时候,邓耀和陈上川都瞪大了眼睛,露出惊诧的神情。
“此地现虽荒僻,但若开发得当,可为我大明抗清之粮食基地。”朱永兴拍了拍地图,说道:“一年稻谷三至四熟,有十万人种田耕作,便可足我西南明军之用。”
“末将去过普利安哥(西贡旧称)。只是个小渔村,周围多是沼泽。”陈上川经常护送郑氏商船,对南海各地比较熟悉,他盯着地图。疑惑地问道:“此为真腊之地,若移民垦荒,恐要与真腊刀兵机见。”
“真腊乃暹罗属国,吾已向暹罗国王通告此事,并得允准移民居住。”朱永兴淡淡地笑道:“若真腊不肯遵从,那就战场上决胜负吧!嘿嘿,真腊地虽广,却已衰弱,南阮以三千兵便可左右其王位争夺。吾以五千大兵屯驻,其能奈我何?”
“真腊如此衰弱,殿下何不灭其国?”邓耀笑着凑趣道。
“灭其国易,收其民心难。”朱永兴耐心地解释道:“我军治下,稳定是大局,方能全力抗清,岂可本末倒置?以安南为例,吾已琢磨出一套办法,能以最小的代价,获取最大的收益……”
朱永兴确实形成了一套殖民思想。若在后世看来,并不怎么稀奇,不过是把西方国家的殖民手段进行了挑选和组合。但在邓耀和陈上川听来,却是耳目一新,谋深虑远。
“……大力灌输宗主国的文化与生活方式以便同化当地人,或者至少也要使被统治民族对统治民族产生密切的认同感,这种方针能使当地的上等富有阶层或受教育阶层感到自己的命运与宗主国休戚相关,并摈弃土著生活方式。但也易使当地民众出现分化,不利于稳定。”
朱永兴沉吟了一下。继续说道:“设法令当地在政治上与经济上达到某种程度上的自立。部分保留当地的语言和文化,并任用当地人为次级地方官员。这似乎更有利于于长久保持对该地的控制——”他将头转向宗守义。笑着问道:“隆华,你如何选择?”
宗守义早就学到了朱永兴的这套理论,并不断地进行思索和研究。此时显得胸有成竹,拱手道:“地不同,民不同,情势不同,当选不同之法,或可两者兼而用之。”
“甚好。”朱永兴赞赏地点了点头,赞道:“不拘泥,不迂腐,如此吾便放心了。”
陈上川微微一愣,猛然想起宗守义曾说过日后共事的话,不禁似有所悟。看来,岷殿下是着意安排自己暂去占地移民,文的是宗守义,自己无疑便是那武的了。
“真腊衰弱,不足为惧;占城为南阮所制,新近又失一府,亦无力威胁于我军。或还要相助,以借势抵抗南阮。”朱永兴向椅子上一靠,自信满满地说道:“今又有邓、陈二位将军的水师,使吾如得泰山之助,大事必成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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