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流伐清全集.com》第124/36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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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将天幕染得绚丽殷红。远山远水在紫雾中一片苍茫。近处,昆明城内正腾起缕缕炊烟。
放眼昆明城,方光琛颇多感慨。初定云南时,还以为经过了离乱岁月,终于可以马放南山。休息养民,自己尽心辅佐吴三桂……但时事变幻,到如今,形势却难以揣测。
合三省之兵攻剿滇省,本来是一个很好的策略。但明军突然兵进广西,便彻底使这个计划化为泡影。孙延龄以“桂林重地,须集兵固守”为由,呆在桂林不挪窝,却命令柳州的广西提督马雄即刻出兵,迎击入桂明军。而广西提督马雄却认为光凭自己的兵马,并不足以击败明军,要求孙延龄也出兵助战。两人各怀心思,等于暂时放任了明军在广西的行动。
蠢材,蠢货!皮之不存,毛将焉附,连这个道理都不懂,外敌压境的时候,还在勾心斗角。方光琛心中暗骂,却也无计可施。
什么时候也学会南明的坏毛病了,内部不和,不能精诚团结、协调一致,共同对敌,却只顾着自己眼前的利益。方光琛知道以前也有这样的事情,但在形势一片大好的情况下,却被掩盖住了,也影响不大。但现在形势已然不同,各自为战、只顾自己,正给明军创造了机会,使伪宗室不断坐大。
难道伪宗室真有天问之能,或者真有这样的大才在辅佐他?否则,为何他总能占得先机?方光琛浮起这个念头,又连连摇头,想将其甩开。这时,旁边刘玄初和张维翰的对话传入他的耳中,吸引了他的注意。
“刘先生亦精于堪舆之学?不知可否指点一下这昆明城,也让在下开开眼界。”
刘玄初沉吟了一下,拱手道:“那在下便献丑了。”他指着北方一溜在殷红天幕下显出深紫色的山峦,说道:“那是蛇山,来脉既远且长,从东川府西北起势,龙气奔腾六百里,迂回曲折,进入昆明地界,龙气益壮。至昆明东北铁峰庵,吐而起顶,又九起九伏,向西绕南,至圆通山如玉屏展开,向南吐场秀气,是为五华山。”
停顿了一下,刘玄初继续说道:“五华山又分五支而下,中支开阳,结气场于文庙。实乃,实乃极尊贵的地形。”
张维翰淡淡一笑,说道:“艮龙向乾,又掉头向离,此为地脉中极为难见的‘紫微龙’也!刘先生为何言语含糊,吞吐隐瞒?”
刘玄初惊讶地看了张维翰一眼,没想到他也懂风水堪舆,而且熟知设计、建造昆明城的明代著名堪舆家汪湛海的语论。
“紫微龙向离,若能乘此旺气,便可成就帝王霸业。”张维翰继续说道:“据传堪舆大师汪先生来昆明时,便偷偷说过:‘三百年滇将出帝王……’”
“张先生请慎言。”方光琛忍不住了,忙出声提醒,“出帝王亦应在伪帝永历身上,可惜他却是个马背皇帝。”
“嘿嘿。”张维翰摇了摇头,压低了声音说道:“天命难测,也未必便在永历一人身上。当年汪大师特制三石,刻字于石,一曰‘五百年前后,云南胜江南’;一曰‘万事云南占先机’。第三石上所刻何字,埋于何处。二位可知晓?”
刘玄初茫然摇头,眼中却射出了热切的光。方光琛亦被勾起了兴致,盯着张维翰。等他自己作答。
张维翰神秘地一笑,说道:“此石为一异人所得。已献与岷世子。在下便是听闻此事,特意前往拜见,欲一睹为快。然岷世子视之若生命,经常与异人共同参详,绝不肯示之于人。在下再三求恳,并献绝世珍宝,方得岷世子开言。却只说参详所得。而不以石相示。唉……”
刘玄初被说得心痒难耐,急着问道:“参详所得?是何言语?”
张维翰看了看周围,见无旁人,方才神秘兮兮地低声说道:“那在下便斗胆而言了。参详所得是四句话。但岷世子只说了三句,‘顺治十八终,康熙不过十,三桂(鬼)薨于滇’。”
“一派胡言。”方光琛立即出言斥责,“祸从口出。汝乃自取乎?”
张维翰不以为然地一笑,说道:“死,我所欲也,但大学士岂是告密之小人?今斗胆与二位直言,张某是怕一朝亡故。便无人向王爷进言提醒此性命攸关之大事矣。”
“日后切不可再出此冲撞不吉之言。”刘玄初赶忙打着圆场,说道:“天命难测,但与人之命相亦相生相克。王爷乃是大福大贵之相,岂是可以谶语相断的。”
方光琛哼了一声,转头不再言语。张维翰却是一副嘻笑面容,刘玄初则摇头苦笑不已。
……………
夕阳如血,映照得海水象是血泊。
一艘艘战舰突然出现在廉州(现北海)海岸外,上百艘小船从战舰上放下,在隆隆的战鼓声中,镇海将军杨彦迪亲自指挥左翼,带着一千士兵冲向岸边。水手们拼命划着桨,汗水不断从脸上滚下。
右翼是凌海将军陈上川指挥,见习少尉段智英一马当先,坐在头船上迅猛冲滩。身后是大舰上的鼓声咚咚,间或有火炮的轰鸣,炮弹在冲滩的部队头上掠过,砸向岸上的敌人。
一支羽箭飞来,射到了小船上。中了箭的水手晃了晃,一头载进了海水里。他的位置立刻被另一个士兵填补,小船顿了顿,继续顺着浪尖扑向海滩。
转瞬间,离最近的海滩已经不过二十步。守卫在岸上的清军继续进行着徒劳的射击,将羽箭射上小船,但他们的人数太少了,而微弱的抵抗根本无法阻挡明军冲锋的脚步。
杀啊!段智英一手持盾,一手挥舞钢刀,跳进了齐腰深的海水,十几个赤着上身的水师士兵跟在他身后,脚步在水中趟出一条通道。
一个浪头扑来,将段智英打了个趔趄,他发出一声闷哼,摇晃着,站稳,继续前冲。
几支羽箭射进冲锋者的身躯,血,染红了海水。片刻之间,靠近陆地的海面已经变了颜色。血浪后,依然有明军士兵在大步前行。
段智英跟着浪涛跃起,钢刀泼出一片血色。挡在他面前的一个清兵摇晃着倒地。几个清兵又冲上来,段智英的身旁也出现了战友的身影,金铁交鸣,喊杀声震耳。
更多的明军士兵从海水中冲上了沙滩,在军官的带领下,扑向守卫的清军,海滩上,呐喊声、金铁交鸣声伴着战鼓在回荡。
“弃械免死,投降不杀。”段智英抹了把溅在脸上的污血,大声喊着,其他明军士兵也随之高呼。
清军已经败退了,有的扔下武器,跪在沙滩上;有的向内陆逃窜,而少数落在后面的清兵则被明军包围,挣扎着,咆哮着,做困兽之斗,很快,就被淹没在人海中。
大明的旗帜,再次插上大明的土地。
二月十一,邓耀、陈上川率领的水师与杨彦迪的船队在海上相遇,随后联兵行动,在廉州府合浦海岸抢滩登陆,占领了此处盐场,缴获海盐数万斤,迁走盐户数百人。
战果不论大小,只要弄出动静,牵制住广东清军便是胜利。接着,水师又出现在钦州海面,停泊一日,炮轰岸上清军堡垒,并作出登陆假象,然后悄然撤走。
朱永兴事先有过交代,杨彦迪虽有过错,但若有联合的机会,还是要接纳,并归属南海舰队,由邓耀指挥。所以,邓耀不敢违命,也有着多一人便多一分力量,便能多立一份功劳的心思。但陈上川是个忠厚人,与杨彦迪亦有私交,便暗地里委婉地对杨彦迪进行了提醒和劝谏。
杨彦迪海盗出身,性格粗疏,本没有想得过深,但经陈上川提醒后,也觉得做事欠妥。受封而不奉令,岂不是在打岷世子的脸,让其颜面何在?思考再三,杨彦迪主动承担起运输战利品的任务,把缴获的海盐运至海防后,他与当地明军知会,改乘内河船只,走京泰河,前往拜见朱永兴,并请罪认罚。
………………

第六十六章 移跸蒙自,积极防御
天越亮,景象也越加优美。火红的太阳升起在紫褐色的雾霭之中,向周围喷吐着火焰。
梦珠从甜美的梦中醒来,却发现枕边人不在身边。她揉着惺忪的睡眼,打着呵欠。门哗啦一声打开了,梦珠一惊,赶紧躺好,盖严了被子。
朱永兴擦着额头上的汗水走了进来,身体是革命的本钱,锻炼是必须保持的。
“殿下,您怎么起得这么早?也不叫妾身一声。”梦珠翻身坐起,半披着锦被问道。
朱永兴呵呵一笑,走到床边坐下,说道:“我去锻炼身体,看你睡得香,就没叫你。”
梦珠身上的被子半披半落,雪白诱人的半掩半露,再加上刚刚睡醒,神情中带着三分慵懒,煞是诱人。
朱永兴将手伸进被子,在梦珠柔滑的身体上留连片刻,轻轻拍了拍她浑圆的臀部,笑道:“起来吧,太阳都晒屁股了。”
梦珠分明感到大腿间还有点粘湿的感觉,不由得想起了昨夜的翻云覆雨,她带着羞惭和甜蜜地轻轻点了点头。
呵呵,朱永兴从被里又拉出个小枕头,坏笑着冲梦珠晃了晃,“谁教你的?是不是新来的那个岁数大的?”
梦珠立时脸色飞红,一把抢过小枕头,藏到了身后,这下子被子全落下来,春光全泄。
小别胜新婚。这已经是朱永兴回来的第三天了,每晚都嘿咻,爽是很爽,可朱永兴觉察到梦珠的小有不同。以往每次房事后,梦珠基本都要起身,用毛巾给朱永兴擦干汗湿的身子,自己也要清理一下。可这几回她都要平躺着呆一会儿,嘴里只说累了。
但朱永兴终于发现了小秘密,那便是梦珠不仅要平躺。还会偷偷取出这个小枕头悄悄垫在身子下面。仔细一想,朱永兴便明白了梦珠的用意。趁着现在能独占恩宠,给朱永兴生个一男半女,即便日后再收新人,儿女对自己的地位巩固也是大有好处的。
说到底。梦珠还是担心“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或者是“新人从门入,故人从合去”的将来境况。
朱永兴知道了梦珠心中所想。却也不必用赌咒发誓的方式来表示自己的感情,只是心有所感,对梦珠是愈发的疼惜、宠爱,用实际行动来慢慢消除她心中的忧虑。
搂搂抱抱,亲吻抚摸,朱永兴和梦珠又厮缠了一会儿,方才起床穿衣洗漱。早饭已经准备停当,龙儿现在俨然成了女管家,让梦珠安心舒适地当她的世子妃。
早饭的气氛相当融洽。见到朱永兴被晒黑的脸后,梦珠和龙儿早就将心中的埋怨和不满换成了庆幸。久别之后,二人更是加倍殷勤伺候,尽显离别多时的想念。
“收拾得如何了?再过三、五日,等这边安排妥当,咱们便又要搬家了。”朱永兴放下碗筷。接过毛巾擦着嘴,有些抱歉地对梦珠和龙儿说道:“居无定所,倒是让你们受累奔波了。”
“殿下言重了。”梦珠笑着说道:“如何叫居无定所呢,应该是畅游天下才对。呆在一个地多闷啊,妾身可是高兴都来不及呢!”
“是啊。是啊!”龙儿接过毛巾,又给朱永兴擦了下,连连点头道:“只要不去那个能把人晒黑的海边,嗯,嗯,哪里都有好风景,都不一般呢!”
呵呵,对梦珠和龙儿的看海恐惧症,朱永兴报以开心的一笑,拍拍龙儿的脑袋,又冲着梦珠点了点头,转身走出了屋子。
以朱永兴的身份,住在何地,便不是随心所欲,可以尽着舒适而选择的。这往往意味着战略重心的改变,也会令部下,以及治下民众产生不一样的想法。
比如滇南局势未定时,他便要坐镇于元江,或是元阳、屏边,既是激励士气,又是稳定人心;而要对安南郑氏施压时,他身在安沛,效果则更好;要建设出海通道并招揽水师,并且筹划进取广西时,他又要到下龙,到谅山。
等到这一切都安排妥当,他可以通过书信运筹指挥后,重回滇省,便是顺理成章的事情。毕竟滇省清军才是大敌,呆在安南似乎会给人以贪生怕死,或者不思进取的印象。
此次,朱永兴选择了蒙自,滇南最大的坝子,又可称得上是滇南的政治、经济、军事、文化中心。同时,蒙自还是西南内陆通向东南半岛地区的咽喉,处于辐射西南地区和东南亚国家两大“扇面”的交汇点,地理位置相当重要。
既要坐镇滇南,以稳固军心、民心,也要兼顾安南、广西、南海,还要利用蒙自周边的丰富资源,将蒙自慢慢建成工业中心,朱永兴算是煞费苦心了。
如果只是简单的搬迁,自然很容易,也不费事。但朱永兴有多重的目的,便要作好准备,比如安排好安南事宜,通知各部自己的动向,调动沙坝的部分工匠等工作,一直在安沛忙碌了数天,朱永兴才率先启程,带着家眷和随行人员乘船北上,直入滇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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