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流伐清全集.com》第153/365页


除了曲诺以外,另外二种白彝可就惨了。阿加汉语也叫做娃子,他们多是俘虏来得时间较长的外族人,比如汉人,藏人,苗人等。这些人没有什么权力,也没有财产,全年为主子做田里和家里的各种苦工,但是主子并不管他们的衣食。阿加强制住在主人附近,如果一旦离开这个区域就会遭到杀害。阿加经常会被主人买卖,生命安全也没有保障。如果其他黑彝杀死另一个黑彝的阿加,只需要陪点钱就行了!
至于呷西就更惨了,他们数量不少,多是刚被俘虏不久的外族人。这些人和牲口差不多,他们平时从事最苦最脏的活,没有一刻休息的时间。白彝对呷西可以随意买卖,虐待和杀戮,只要主子看着不顺眼或者心情不好,就可以随手杀死,家族里面根本不会过问。
彝族对于白彝和黑彝的划分非常明确,白彝世代都是奴隶,永世不得超升。也不能和黑彝又任何亲缘接触!而奴隶制度的特点除了以上以外,还有就是抢夺和劫掠。
按照尼那仆支的说法,其实也是他猜测,他的母亲应该是被彝人掠夺的汉女,生下他后不久便死了。他由一个阿加养大,现在要认祖归宗,重回汉籍了。
从尼那仆支的话语中,朱永兴听出他对彝人目前的奴隶制度十分痛恨,对自己受过的歧视和虐待还记忆犹新,对和自己曾经差不多的阿加和呷西十分同情。
“你想让那些阿加和呷西也过上好ri子?”朱永兴沉吟了一下,心中约略有了些想法,便开口问道:“可他们是这么想吗?或许他们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呢?”
尼那仆支把脑袋摇得跟拔浪鼓似的,说道:“不能,不能,谁也不是傻子。象俺这样的笨脑壳都知道舍命为将来赚个好,他们只是被看得紧,没有机会。”
朱永兴微笑着点了点头,这个不难理解,谁会甘心被奴役,被压迫,只是没有机会,没人引导罢了。况且,彝族在各个地区的情况也并不相同,有的处于奴隶制,有的处于半奴隶半封建制,有的已经过渡到了封建领主制。
制度的变化,与各地区彝族的生产力发展状况有很大关系。越是生产力落后的彝族部落,奴隶制越严密,因为单靠刀耕火种是无法糊口的,需要通过抢劫获得奴隶和财产才能够活命!
“改名字,和改民族的事情先放一放,身为彝族也没什么不好,或许对你来说更为有利。”朱永兴抬手制止了尼那仆支yu辩解的话语,继续说道:“待吾想好了,再给你答复。”
……………
迎接、设宴、把臂言欢……这些都是形式,朱永兴和李定国对此都心知肚明。但朱永兴的礼遇,还是让李定国心定了一些。等到宴毕,两人坐在一起饮茶谈话,才算是归到了正题。
“一群苍蝇嗡嗡叫,几声凄厉,几声抽泣。吾不在意,王爷也不必上心。”朱永兴对目前一些失意文官所闹起的风声显然是轻篾和不屑的,也就此回应了李定国的旁敲侧击,“吾说过:除了汉jian言论,不以言罪人。一些人私心为重,畅论万言,却无一能以报国,要之何用?”
“殿下宽宏大量,令人钦佩。”李定国见朱永兴并不在意,也没有大举问罪的意思,心情又轻松了许多,又询问起入川的事情来。
朱永兴对此也有所准备,先坦言了令刘震以先锋官名义入川的想法,随后又说到了夔东十三家,解释了让李定国暂缓入蜀的平衡之意。
合情合理,朱永兴的安排纵然让李定国有些不满,但他也不得不承认,这样的安排才是最正确的。
“晋王若是心急,可率军先驻建昌,那里土司不少,正需要王爷这样名望、能力俱佳者震慑收服。”朱永兴稍微做了下变通,也算是对李定国的一个安慰。
晋王李定国点了点头,犹豫了片刻,开口问道:“殿下,您频频用兵异国,是yu舍中兴大业,海外称王乎?”
朱永兴沉吟了一下,今时不比以往,现在他算是有了退路,也确实产生了若事不可为则退往海外的想法。
李定国见朱永兴没有回答,急忙劝谏道:“古人云:宁进一寸死,毋退一尺生。夫虬髯一剧,祗是传奇滥说,岂真有扶余王乎?殿下挟有为之资,值可为之势,当发愤为雄,俾ri月幽而复明,山河毁而复完……”
说来说去,还是担心我分散jing力,重海外而轻国内,却没有说明永历和小朝廷若剥夺我的权力时,当如何?朱永兴听着李定国的劝谏,心中微微失望。
………………(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一章 夜谈
夜半更深,朱永兴与李定国的会谈还没有结束。尽管现在要李定国现在就表示效忠很困难,但朱永兴还是推心置腹,详细解释了自己的总体战略,表明自己还是专注于国内战场的,海外拓展不过是为抗清大业提供一个稳固的后方粮食基地。
李定国知道了朱永兴并没有把他和那些失势喧嚣的官员归在一起,心便放下了大半。朱永兴又言使挚诚,说明不会轻弃中兴大业,总要以治下的百姓,以及众官兵为重。所以,尽管对入川计划的改变还有些不满,但这已经不是很严重的事情了。
“晋王来得还真是时候,再迟几日,吾便要前往下龙与延平郡王一唔,确定联合作战的诸多事宜。”朱永兴将准备好的礼物推给了李定国,几副墨镜,几枝燧发短铳,“王爷回去时,正好把转交赵王的礼物也带上。”
李定国谦谢过后,询问了一下相关事情,皱眉不满,“延平郡王身为明臣,自当前来拜见,却在书信中托辞尊大,暗示殿下前往会唔,难道不怕僭越之议吗?殿下身为朝廷留守,屈尊就下,恐怕会令其轻视。”
“现在当合力对外,何必非争名分之高下?若能联合行动,压制清军水师,吾便为中兴大业而前往一唔,也是值得的。”朱永兴并没有什么激愤的神情,对郑成功的了解,使他知道郑成功绝不会愿意毫无保留地服从明朝廷的调遣,恪守臣节。所以他把郑成功视为盟友,而不是部下或战友。
李定国脸上闪过钦佩之色,拱手道:“殿下宽宏雅量,为中兴大明而不惜屈尊纡贵,令人钦佩。然与延平郡王联合作战,还需谨慎。延平郡王跋扈自雄,殿下不可尽信其言,以免介时其违诺不至,延误战机。”
看来李定国对郑成功依违不前,而导致南征之役无功而返还是耿耿于怀啊!朱永兴心中如此想。却是连连点头表示赞同。微笑道:“晋王金玉良言。吾自然谨记于心。与郑军联合作战时,也会多加注意。嗯,晋王且在蒙自多呆几日,待到进取四川的方略筹划完毕。再走不迟。”
“殿下对进取蜀地尚有疑虑?”晋王李定国眨了眨眼睛,似乎有些明白朱永兴的担忧所在,“可是移民之事甚难,殿下担心我军纵占土地,却粮草难以接济,占地而不稳固?”
朱永兴苦笑了一下,说道:“正是如此。路途难行且遥远,靠滇省运粮,恐怕支撑不了太长的时间。吾已令入川部队先行军屯。解决部分粮秣。但军队最后还是要调动作战,便必须要有治下百姓垦地耕种,以收自给自足之效。”
李定国犹豫了一下,试探着建议道:“如果殿下发出谕令,暂停海外移民拓展。兴许会对移民入川有所禆益。”
问题的根子并不在此。朱永兴当然不会听从李定国的建议,而他也只是有了大概的想法,还需要与众人研究商讨以完善细节。
“若要以民填川,最近便的还是湖广。”朱永兴沉吟着说道:“我军在川南、川西进兵,能够牵制蜀地的大部清军,十三家便能趁势进入川东。他们有舟船之利,溯流而上而威胁重庆,顺流而下又可骚扰湖广,由湖广迁民入川。吾已向圣上请旨,加封皖国公刘体纯为郡王,以便能统一指挥,合十三家之力,积极策应西南之大战略。”
“力合则强,十三家正当统一指挥。”李定国苦笑了一下,说道:“当初在弃守昆明时,金少宰曾对吾言:‘蜀中勋镇林立,今殿下新败之余,远则袁(宗第)、郝(永忠)诸勋之穴,能保诸勋听节制乎?恢复荆襄,能保上不再封郝永忠等数亲王,以与殿下并立乎?’如今想来,吾痛悔误听奸言,却也是私心自用,门户之见甚深,以致形势危如累卵。今殿下以诚待人,终能集众勋合力抗清,吾岂敢再蹈覆辙?请殿下放心,吾若入川,当效蜀王之豁达大度,再不敢心存畛域。”
朱永兴若有所思地望着李定国,有了这样的转变当然是好事,如果真的是这样,倒也不必担心入川明军与十三家搞出不愉快了。
李定国并没有注意到朱永兴的目光,兀自嗟叹着,“吾最悔的便是未能与蜀王推心置腹,共度时艰,此皆吾之错也。蜀王之遗表言语,今尚历历在目,实令吾悔之莫及,愧之锥心。”
蜀王刘文秀临终前上遗表云:“北兵日逼,国势日危,请入蜀以就十三家之兵。臣有窖金一十六万,可以充饷。臣之妻子族属皆当执鞭弭以从王事。然后出营陕、洛,庶几转败为功。此臣区区之心,死而犹视者也。”
朱永兴有些恍然地点了点头,慨叹道:“蜀王病危之时仍对国家大事萦绕于心,所提建议亦多是从大局出发。死者已矣,若吾等不觉其忠心,不察其正确,岂不令蜀王泉下难安?”
李定国怅然又伤感地连连叹息,在朱永兴看来,他是真心意识到了自己曾经的错误和偏颇。
对此,朱永兴感到欣慰,连连劝解,又岔开话题,讲了不少别的事情,方才让李定国心情稍为好转。待到李定国意识到已经是深更半夜,便赶紧告罪,辞别而出。
有句话叫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但有些错误犯下之后,却不会再给人改正的机会,令人悔之莫及。历史上,李定国确实有所醒悟,但已经覆水难收,再没有挽回的可能。如今,在这个时空,我给了你改正的机会,你不会令我失望吧?
望着晋王李定国消失在夜色中的身影,朱永兴感慨良多,久久没有离开。直到杨国骧开口提醒,他才自失地一笑,转身去往后宅。
红烛摇动,屋内的人未睡,还在等着朱永兴。但朱永兴却犯起了踌躇,是去已经熄灯休息的梦珠房中,打搅孕妇休息?还是去亮着灯烛的龙儿房间,欺负欺负苦等自己的丫头呢?
………………

第一百零二章 再赴下龙
在明末清初,抗清运动虽然一直没有停息,但却不能配合行动,更由于原来各有所属,往往不能同心协办。
把各支抗清武装整合起来,形成互相呼应之势,需要的不仅仅是朝廷的名义,还需要有广阔的胸襟,更需要一视同仁的公心。
晋王李定国在蒙自逗留了四天,参加了三场小朝会,又与参谋部一起商议完善入川的各项战略和政策。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岷殿下能维持目前的局面,实在是不易,已经是殚jing竭虑,竭尽所能了。晋王李定国在启程离开时,再回首远望送行的朱永兴及众官员,由衷而钦佩地发出了感慨。
恢复战乱之后的重建,维持军队的钱粮,扩大军工生产,支撑zhengfu各部门的运转……各处都要花钱,朱永兴确实是煞费苦心,手段之多样,李定国是自认不如。他也基本上赞同了赵王白文选的说法,此时此际,如果朱永兴撒手不干,西南局势很可能陷入危险。如果再有大批官员和兵将随之而去,则西南一举崩溃也是不出人意料的。
太平时论嫡庶,战乱时讲功绩。这是古人曾经留下过的话,历史上也曾经这样发生过皇者更替。李定国想到在缅甸不归的永历,又看到朱永兴的辛苦努力,不禁无奈地长叹。
抗清大业已经离不开朱永兴的经营和筹划,官员、兵将逐渐倾心,连老百姓也越来越寄希望于朱永兴能够保住他们来之不易的安定生活。李定国现在纵然无奈,也无法可想,只能选择相信朱永兴象是无意,又似是保证的话,“吾不会向自己人挥舞刀子。暴力和杀戮并不是解决问题的唯一办法”。
……………
诸般事情都安排妥当,朱永兴又要启程远行了。对与郑成功的会唔,他是抱有极大希望的。毕竟双方在面对清廷都处于弱势,合则两利,分利两害。郑成功虽跋扈自雄,但战略眼光还是有的。而且他的实力也不足以自立门户,只能继续挂着永历帝的招牌,做一个“明臣”。
“注意身体,别劳累,别生气,别……”朱永兴絮絮地叮嘱着妻子,而梦珠则一丝不苟地做着妻子的本份,帮朱永兴扯正衣服,系好丝绦。
“嗯。也别光呆着不动,适当的运动,适当的啊,对你和孩子都有好处……”
梦珠抿嘴笑了起来,捧着朱永兴的脸仔细看着,跷脚亲了一下,说道:“好了,殿下的话。妾身都记住了,一个字都没落。嗯。是不是该妾身说了?”
朱永兴轻轻抚摸着梦珠的秀发,笑道:“你说,我也都记着。”
“路上多加小心,别可着自己的xing子,少骑马,多在车里。”这回角se变了过来。梦珠象通常送别丈夫的妻子一样,提醒着,叮嘱着,“到了下龙,少去水里玩儿。打仗的时候也别亲自上阵。刀箭无眼……”
朱永兴含笑听着,心中涌起暖暖的感觉,直到妻子嘱咐完,才把她搂在怀里抱了一会儿。
“好了,该走了,外面都等急了。”结束了拥抱,朱永兴不舍地又来了个深吻,才转身出门。
三辆马车已经在府门等候,朱永兴微微摇了摇头,走到中间一辆,钻了进去。车轮滚滚,蹄声杂沓,百余名亲卫保护着三辆马车,昂然出了南门。
朱永兴虽然不愿乘坐没有减震的车辆,但属下的官员们却对他骑着马与亲卫们一起来来去去感到担心。身份只是一个小问题,安全却是最重要的。朱永兴要是出了事情,谁还能号令群雄,令人钦服?
这三辆马车的厢壁都加装了铁板,虽然不厚,但就目前的火枪和弩箭来说,却是绝对能够抵挡的。而且朱永兴坐的哪辆车,事先都不透露,只在出门前才由亲卫队长杨国骧随机安排,更增加了袭击的难度。
车辆出了蒙自,来到野地后,朱永兴便急不可待地出了车。在他想来,又没打扮得跟孔雀似的,混在亲卫当中,哪能把他认出来?但官员们的劝谏也是好心,他不胜其烦,只好虚应故事。
风儿拂面,田野泛黄,眼看又快到了收获的时节。与郑成功联络完,再消灭南阮水师,回来能赶上过年?朱永兴再次计算了下时间,觉得还算充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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