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行天下》第104/127页
――你害怕了?真少见,你可一直都是天不怕地不怕地。钟离还像二十年前那般年轻。
――别把自己想得太好了,我们这些人都不是什么好人,再装可就不像了,你原本就是个狠厉的女人,找回当年逃离尉迟尊时的勇气吧,我相信你绝对能让敌人咬牙切齿,恨不得食你
啃你的骨。庄妃总会用一种奇特的激励方式,让人既
……
“陛下……陛下。”盛图抱着织锦诏书低头拱手,像是等她回神等了好久。
“鼓乐。”点头,并没有为自己的失神感到抱歉。
盛图回身对阶梯下的礼部官员抬手,示意奏哀乐以迎接使臣的灵柩入城。
十二展龙旗排成两排,十二面宫灯高高挂起,上百人的鼓乐队奏响哀乐,这是自南岳开国以来第一次奢侈的大排场,就连金云溪当年登基为帝时也没这个场面,一方面是因为南岳国力大增,另一方面她想让全天下都说不出半个不字来,她要为计谋的下一步做铺垫,她不但要复 仇,她还要得更多,她要堂堂正正地吞并 国,成就南岳北方霸主的地位!届时,就算魏、金想动她也没那么容易了,她再也不必吃他们的闷亏,不必看着他们的脸色过活,既然全天下人都说她是悖逆之卒,那她就彻底悖逆给所有人看看,庄妃说得不错,她们本就不是什么善类,又何必惺惺作态地装什么菩萨!
双手扶着女儿墙,从墙垛里直视着城楼下的灵柩,没人知道里面躺着的并非是什么亲王使臣的尸体,里面却是钟离的衣冠。
“陛下,从 国送来的‘礼物’已到!”盛图上前跟金云溪低声禀报了这么一条消息。
金云溪勾唇,笑得既灿烂又有些阴狠,“给苏夫人传信,让她的药下得再重些,就说我等不及要看好戏了。”拂了拂宽袖,仰面望天。
盛图的视线在她的脸上停顿了一下,虽然他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放宽了心态,但他清楚,这个女人已经蜕变成了一位真正的女帝,“臣下这就去,恭贺吾主。”
金云溪侧脸淡笑,“恭贺什么?”
“雄起北地的时机来了!”
笑容灿烂,“你真愿意一辈子憋屈在一个女人的身后?”
盛图笑得温雅,“已无退路,臣下此刻若是想离开陛下或者另投他处,都只有一条路――死!陛下圣明,谋略定在臣下之上,这个道理自然比臣下更明白。”
低头拜退,“臣下告退。”拱手复命而去。
看了看他的背影,说得不错,此刻她是不会轻易放走他的,无论死活,他都必须留在南岳,他北圣的名号对安抚民心非常有用,不管她对他的信任到了何种程度,可钟离一死,他也随之变成了朝廷里最重要的谋臣,她是不会轻易放任他离去或者叛走的。
整个上午在万民的高呼之下度过,皇驾刚回到宫中,金云溪便马不停蹄地召来盛图,没多长时间,盛图便领着一个抱锦盒的侍卫直上龙德殿。
盛图二人进来没多久,执事女官便挥退殿内众人。只留下金云溪身边几个贴身女官。此时就见盛图身后那侍卫双手捧盒举过头顶,双膝跪地。
执事女官接过锦盒,放到龙案之上,在得了金云溪的应允之后揭开盒盖,就见女官满脸激奋,蓦然退到阶梯之下跪倒,“吾主千秋万 载!”
金云溪面色淡然,单手撑住下颌,直直盯着锦盒之内的东西,“你千错万错却有一件事做对了,为我南岳称霸北地而死,你到也死得其 所!”轻轻一撇嘴,“论功,我可以给你风光大葬,可惜你却让钟离身首异处――”胸口突然又痛起来,右手捂胸,呼吸变得急促。
几个贴身女官赶紧上前想盖上锦盒,却被金云溪阻止。
“陛下,请陛下保住龙体。”女官们劝声不断。
“等一下。”她要看清楚这个杀害钟离的仇人!盯紧住盒子里那颗人头,就是这个人砍了钟离的头,他该死!他就是死上一万次也换不来钟离的性命,钟离再也回不来的认知不断地冲击着她的大脑,心脏就像被谁使劲揪紧一样,疼得她满头大汗!仇恨就像把利刃,疯狂地削割着她的心脏,让她喘不过气来。
“陛下,请陛下为南岳千千万万的子民保住龙体!”女官们跪地乞求,
盛图无奈地看着龙案上脸色青白的金云溪,他能明白她心里的苦 楚,眼看着自己的姐妹死去,还要厚待仇人,就算死了也还要为其追封加爵,即使复了仇依然不能光明正大,这种煎熬是外人难以明白的,他没有上前劝她,就是因为他知道,肉体上的疼痛远比精神上的要轻许 多,就让她多疼一下吧,这样她心里的苦才会少一些……
第三卷逐鹿 七十七 霸北 一
时局变化,金云溪借 国内部党伐之机让苏丛丛以钱财私下扶持了亲南岳的一派,不久之后两派的胜败便可见端倪,不用说,这一切都在她的预计之中,此时此刻她绝对不会放任事态走向对南岳不利的一方,不管花上什么代价,她都要 国内乱,这个渔翁之利她收定了!
争持不下的 国内廷,坐山关虎斗的南岳,这本身就是一场好戏,让人纳闷的是东西两大国却丝毫没来插手,这不免让人有些错愕,但如果认真追究起来又不难推敲他们莫不作声的原因,金、魏两国一直在进行军备竞赛,从十八年前到现在一直就没有停止过,两国势均力敌、互不相让,有几次差点干戈大起,要不是两国君王及时停手的话,此刻估计已经是烽烟四起、白骨成堆了。3G.+?华夏网\s*网友上传其实说白了,不是他们不想打,谁不想逐鹿天下!战争说起来容易,真打起来那可是另一码事,首先要考虑战场选在哪儿?没人喜欢在自家院子里动刀动枪,不论成败自己都捞不到多少好处,于是这一磨蹭,磨出了个逆天而行的女帝,表面上看这两大国是没输没赢,而实际上呢?他们不是傻瓜,放任北地突起另一强 国,他们能愿意吗?自然是从中赚了个盆满钵满才会这么安分,金云溪也正是利用了他们之间的矛盾才有了今天的地位,她对魏、金的内政相当了解,钻营其中到也驾轻就熟,然而最根本地原因她心里也清楚。金宏和尉迟尊地野心何其之大。二十年前她就知晓,她之所以在暗中浸淫越、 等三国的内政,就是怕万一两大国的烽烟一起,届时位处中间的南岳将可能变成他们真正的逐鹿战场,她必须在他们动手之前称霸北 方,防止他们借小国之间的利益冲突举事!
二十年了,二十年让魏、金这两只老虎彻底养足了精气,她相信不久的将来,一场真正的大乱即将到来,到时兄长、尉迟尊、她。他们三人又将会是怎样的关系?没人知道未来将会如何,谁是敌人谁是朋友还是个谜,她等着,等着那天的到来,不管等到地是重生还是毁灭……
且不论凡州境况为何,单说岳北南一行并没能及时寻到师傅尉迟华黎。或许到了民间他才真正体会到了母亲的用意,寻人只不过是个借口而已。探查民情才是母亲想让他做得。各府各县这么走下来,自然是没时间找人。尉迟华黎的踪迹便成了个谜,当然,关键在于她本人也没什么目的性,虽说虚长了这么多岁数。可冲动的个性到从来都没有改过。要不是岳北南给她整理行李时塞了不少银两,闹不好她现在已经饿死在哪个山沟里了,偷偷抢抢的举动那是十八年前做得事。十八年后地今 天,当她从一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三军统帅突然变成什么也不是 时,心理上总归是一时适应不过来,要不人都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她又是个看不得女人受罪地人,将钟离莲葬在落风山顶之后,漫无目的地往西南走,一路上见着受苦的女人便救,这时代最苦命的莫过于女人,就是有座金山也不够她奉献的,几个月后,她已身无一文,此时别说他人了,连自己她都救不了,真是山水轮流转啊,想不到又回到了幼年乞讨地那种日子,真他奶奶地想不到,她是越活越回去了,想当年还有小四他们跟着,如今那帮小子都混到了一官半职,也有家有口了,自然没人会再跟着她出来当土匪,小四还有些人性,临走之前往她手里塞了些银子,哎,叹息,怎么就让她混成了这个样子!
“乞丐婆,去、去、去,别蹲这儿,没看我们正开门做生意嘛。”酒馆的跑堂小二拽着白抹布朝她挥了两三下,像赶蚊子一样。
乞丐婆?火气噌得就上来了,这些做生意的真是狗眼看人低,她哪里像乞丐婆了?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地装扮,火气不免降了三分,确实有点不雅,昨天见一对小乞丐没有衣服遮体,她便把外袍送了他们,自己仅着浅色内衫,不想昨晚睡在地上弄脏了,如今看来确实有点像乞丐 婆。
“别磨蹭了,快走,再不走我可放狗了啊。”小二一面催她快走,一面用抹布扫了两下她刚刚倚得地方,像是扫晦气一样,真是让人蹿 火,要不是她饿得有些没力气,早上去海扁他一顿了,哪里还由得他在这边叽叽歪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