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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鳞》全集[精校版]

作者:西失\苏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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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故人


一川浩淼烟波滔滔向东,将物埠丰华的洛都一剖为二,若从高处鸟瞰,闾右是巍峨宫殿,气象万千,闾左则楼阁节次,富丽繁华。终究是齐田国都,富饶甲于天下。其势北拥泰山之固,西临砥荡平原,南收江淮膏腴,东仰蓬莱圣山,论及地利之便,当居第一。

在草原和南疆看来,这座滨海之都便是中原心脏;而在诸国眼中则更为神圣――它离蓬莱圣山最近,从漕河出海,只须扬帆五日。

时维九月,江天寥廓。两岸垂柳翠绿依旧,远近连绵,如同鲜活的织锦,镶饰在漕河两侧。河面上万帆竞发,樯桅如林,朝夕交替不可断绝。鸥鸟也扑动雪白的翅膀,不时从长空扑下,掠开一脉凝碧,栖息于桅顶。

朴游负手立在埠头,水草气息飘浮臂端,令他神志一清。自从迁任鸿胪寺少卿,终日案牍劳形,近来又值仙宗十年祭典,诸国使节东向朝觐,经齐田国中转,一应事务由他总揽,更是忙得不可开交。

所幸今日到埠头接人,才有片刻消歇。长空秋水、物华天宝,诸般景致一应入眼,顿觉心旷神怡,但他幼秉庭训,仍是肃立如山,浑无丝毫懈怠。

沿着洛都两岸,设有数十埠头,漕船排起长长队伍,静等卸载。唯独此处空旷,半天无片木驶来。朴游一挥手,立有差役上前禀道:“刻下是午时,前头迎宾船已候了一个时辰。”

朴游眉头微蹙:“两位贵客都没消息?”差役答道:“衙里早有规矩,迎宾船一俟接到客人,立遣小舟回岸报讯,以备司仪诸礼,至今未见踪影。”

朴游轻一颔首,正要说话,却听差役喊道:“来了!”

各埠之间以浮木铁索分隔,入口处更设水塔,宽窄仅容一船。差役所说小舟,长仅一丈,宽有两尺,很容易辨认。朴游循声望去,不由惊呓一声――

尚有数百丈远近,两艘小舟排风掣电,飞快驶来,横着漕河留下两脉白浪。舟上并无帆桨,各立一人,不见任何动作,但飞浪疾涌,快逾奔马。倏忽之间,已经驶到入口处。

差役张口结舌:“好没规矩的船夫,不过也太快了点……”话音未落,却被一声巨响截断,河面上又生变故。

入口虽窄,仍容两舟并行。但那两人却卯足了劲,要抢先通过,各自驭浪斜驶,眼见撞在一处,俱隔空拍出一掌,劲气四溢、光华耀眼,一片水幕冲天而起。两舟吃力一沉,旋即斜向冲出,撞向高高矗立的水塔。

轰隆一声,两座水塔碎成齑粉,漫天飞扬。那差役瞪圆眼睛,这等巨力之下,岂不舟毁人亡,今日所迎皆是贵客,又是少卿大人当面,这罪责可是不小。他偷眼望去,却见大人浑无不悦,嘴角反露一丝笑意。

遥遥传来清斥之声,水幕烟尘还未散尽,两艘小舟便一径冲出,速度未有丝毫迟滞。此时距离拉近,可看清那两人。右侧是一青衫青年,衣袂飘飞,丰神如玉,立定在船头,仿佛风行水上。左侧那人更是光亮,一身白色裙裾,眉目间虽有薄嗔,却显出妍丽姿容,赫然为一女郎。

两舟互不相让,狂飙而至,瞬间掠过百丈。青衫青年拂动长袖,向后一卷,河面陡低了一尺,舟头往上一昂,超出一丈远近。那女郎大急,不假思索间,掌心吐出一片光华,隐挟风雷之势,朝彼舟袭去。

青年一声长笑:“果然仙宗手段,无所不用其极。”左足在舟上一顿,内劲涌入水中,霎时间,一脉凝碧破开水面,触碰光华之时,陡然漫天炸开。

水幕与光华消于无形,小舟借到劲力,去势更快,片刻到了岸边。而女郎则滞在当地,如何也追不上,她眉毛一挑,索性弃舟掠起,悻悻然上岸。

青年立定身形,潇洒地躬身:“仙使小姐承让了!”女郎冷笑道:“果然有几分门道!近一甲子以来,鲜有人三十岁前臻先天之境,谡下武院果然是中原强者的守望。”

青年从袖中笼出把折扇,刷地展开,也不管初秋凉意,翩然摇起:“在下虽习艺于谡下辟雍,却非武院出身。几手庄稼把式,在武院师兄们看来,委实粗浅得很。”

女郎反讽道:“如此倒是稀奇,谡下六艺中,阁下倒是出自何院?”青年矜持一笑,朝朴游道:“老朴,你来说说。老是夸奖自己,怪难为情的。”

朴游无奈一笑:“你这无赖,还是老脾气。”朝女郎道,“这家伙是个怪胎,在谡下研习医艺,一身医术不怎么样,武技上的天分却挺高,二十岁便臻先天之境,这在武院也是百年未见,羞煞一干同窗。”

青年悠然摇着折扇,一脸得意。女郎斜乜一眼,骂道:“登徒子!”

朴游莞尔一笑:“本人齐田国鸿胪寺少卿朴游,奉尚书省钧令,特来迎接扶湘小姐仙驾。”他手一挥,一干差役早已备妥,只待礼炮一鸣,钧乐齐奏。

扶湘伸手一摆:“我最厌烦繁文缛节,再说舟车劳顿,少卿大人差人将我送往驿馆即可。”朴游赔笑道:“这与典制不合,仙使身份贵重,若无相应礼乐迎驾,传到诸国耳中,可要笑我齐田国鄙陋了。”

扶湘却不理会,径自登上道旁马车,朴游无奈之下,只好命一干差役护送。马车徐徐碾动,门帘却被掀开,扶湘探首出来:“不知朴大人在谡下辟雍修习何艺?”

朴游一愣:“说来惭愧,在下正是修习武技。”扶湘一点头,不置可否,仍不看那青年一眼,放下了帘子,飞快地驱车离去。

只剩朴游与那青年并肩立在埠头。浩荡河风吹来,两人衣袂飞扬,掩映在长天秋水中,丰神俊朗至极。

“多少年没见了,老朴?”青年手搭朴游肩头。

朴游脸现怅惘,望着滔滔漕河:“谡下一别,已有八年了。那年我刚二十,眨眼之间已近而立。我们入学时栽下的青松,现下已经很高大了吧?”

青年笑骂道:“别酸了,那几棵树我年年去培土,都厌烦了。还是你老哥混得好,鸿胪寺少卿,从三品官了吧?”

朴游苦笑道:“家族遗荫而已,算不得什么,整日迎来送往,不知有多烦闷,不如你秦简在辟雍做个博士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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