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倭全集.com》第14/521页
王婆留的超觉意识苏醒在一个别样的异度空间,那是穿越过去、未来的时间隙缝。在这个扭曲的时空中,王婆留还保持现代人意识形态,很清楚自已是谁,或者根据自己的判断作出干什么的选择。王婆留象作梦一样,身处一个闪闪发光的闪电球体内,四周是无边无际的黑暗。王婆留是这个黑暗时空中唯一的亮点,好象一只荧火虫置身在密封的黑房中。
由于王婆留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人生体验,他感觉这气氛有点古怪,把右手食指放在嘴里咬了一口,噫,居然不痛,看来是作梦。*(∩_∩)*王婆留并不知道此时他实际以超凡入圣的超觉意识感觉到自己存在这个空间中,这种以意识而非肉体强烈感到自己存在的感受,跟作梦没有区别,但那是一个半梦半醒的过程。有过半梦半醒经历的朋友,相信能领会这种感受。
然后,王婆留在这个五颜六色的闪电球中,听到一个声音的提问,也不完全是声音,或者说是他脑海里那个以水为载体记忆程序向他咨询。那个程序说旅行已到终点站了,在下车之前,时空旅客必须作出选择,否则时空列车强行将乘客卸载清除,扔到哪里算哪里。
王婆留的意识仍然停留在玩游戏机的状态中,他看到眼前出现一系列字幕,上下五千年历史如云烟一样笼罩在他身周,海量而来的信息让王婆留无所适从,他闭眼随手一点,刚好指着明朝嘉靖皇朝的链接中,程序又叫他选择即将扮演的主角或武将,他随手一点,没料到竟然是──倭寇。呸,呸。NO!NO!NO!,有无搞错呀?我才不愿意做倭寇。程序说不好意思,这道程序是抄袭日本的,电脑可能中毒了,必须选择倭寇,只能是倭寇。否则死机,大家都玩不成。唉,既然没得选择,倭寇就倭寇吧。(王婆留很郁闷,该死。爷爷,你的电脑程序不是原创么?怎么师承日本抄袭日本的呀?)然后,当然是选择性别,年纪。王婆留寻思把自己年纪选大一点!超觉神机强制机选,真是一点自由度也没有啊!经过这个超觉神机一系列选择,历史列车转弯拐点,那些明代英雄人物的命运被未来尖端科技强行篡改,变得面目全非……
在未来尖端科技的强行压制下,穿越者王婆留本来是个好男孩,将被迫变成倭寇,真正的王婆留将不复存在,即使历史时空允许让这个王婆留存在,他也很难重返现代。不过,拥有超觉意识灵魂力量的王婆留,他的武功在明朝嘉靖年间将是天下第一,因为他将是那个时代中拥有特异功能的奇人之一。
当闪电球消失在无边黑暗的奇点上,明朝历史将被改写……王婆留将以灵魂力量苏醒在五百年前的明朝嘉靖年代。这个穿越者王婆留,脑袋以一种无垢的状态苏醒,也就是说这个穿越时空的现代男孩王婆留将忘记他是谁,以一种全新的身份开始自已的传奇人生。
“什么是过去,现在,未来?神又再次把我遗弃在这个黑暗堕落的年代。我对前生后世没有一星半点记忆,我的脑袋以无垢状态穿越到这异世。今生,我和这地球上所有人一样,一切从零开始。”──多年后,王婆留在他的航海日记这样写道。
大明嘉靖二十六年,王婆留渐渐认识到自己身在浙江省钱塘县南塘镇这个江南小地方,混沌的脑袋开始记事和认知,也就是说,王婆留本来处于沉睡的灵魂苏醒了。
王婆留脑袋瓜子尽管开始记事并进行独立思考,但他仍然搞不清楚自已是谁?特别是为什么这样穷?为什么别人有家有父母,他却无家可归,也无父无母,沦落街头做乞丐?王婆留混沌的脑袋象浆糊一样,当然搞不清楚这么多为什么。这造化弄人的事,就是所谓命运了,天才哲学家也无法解释清楚,何况一个流离失所的小盲流?王婆留只晓得他是叫花子,一个孤儿,没有亲戚,没有朋友。这个世界好象跟他亳无关系,他也很难跟这个世界的人接触并产生情感交集。我究竟是那个世界的蜉蝣,除了拥有贫穷和疾病之外,我在这个世界还能拥有什么?前面已交待,王婆留被“超觉神机”洗脑后,以无垢的状态穿越到这个朝代的,他的灵魂只能以空杯的状态重新贮存记忆,被社会大染缸再污染或刷新,没有其他更好选择了。正如一位失败的江湖好汉所说,从头迈,笑看人生成败,只不过是:
一切从头开始。
月牙儿挂在树梢上冰冷的夜空,街上行人稀少得象天上寥落的晨星,江南十月份的天气其实已经开始转冷了,偌大的南塘顾绣布匹广场,大白天的时候人流如涌,水泄不通,此时此刻却是十分寂静,别说找一个人,即使一条狗也看不见。
王婆留扭交双手,缩着脑袋,深一脚浅一脚踱到顾绣广场,低头四下搜索,当然不是指望踢到宝捡拾几两银子,甚至一文铜钱也不敢奢求,他是到这里找行人吃剩的果核,或馒头,再次之,香蕉皮也行。他显然有经验的,好象不只一次在这里捡到烂水果,所以今晚仍然到这儿转悠逛荡,碰碰运气。
可是王婆留今天运气好象不太好,不要说水果核,连瓜子壳也没有。他只看见几只老鼠,那些肮脏的小家伙也鬼鬼祟祟的东张西望,对王婆留的到来很是吃惊,听到王婆留的脚步声立即撒腿就跑,好象羞于与王婆留争吃垃圾。
难道被这些家伙捷足先登?王婆留不禁有些气愤,当时用脚猛踩地表,啪哒啪嗒的声音震动方圆十丈的距离,吓得鼠辈们屁滚尿流,纷纷窜入鼠洞,谁也不敢出来跟王婆留叫阵。
“没想到也有东西害怕我,我以为这世界人人都可以欺负我哩。”王婆留自言自语说。即使他可以无缘无故欺负老鼠,但也不可能从老鼠手中抢到食物,比老鼠威风又如何,又有什么值得高兴?可是人们为什么欺负他呢?欺负他的人也不可能从他手中得到食物,为什么人们还是乐此不疲地欺负他?王婆留很是纳闷。
南塘镇上所有的人都骂他是狗~杂~种,连他的同行乞丐们也不见得容纳他,都要跟他划清界线,保持距离。因为那些施主如果看见那个乞丐跟王婆留一起,就拒绝施舍残羹剩饭。但王婆留到底是什么令人恶心的狗~杂~种呢?没有人告诉他,总之他是个猪狗不如的狗~杂~种,如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王婆留本来跟一个叫王婆的老乞丐一起过日子,但前些日子王婆因为年老体衰,染上肺痨病,吐血死了。王婆死后,由南塘镇做善事的义庄用草席卷做一团,抬去万人坑埋了。剩下王婆留一个人无依无靠,孤苦伶仃,继续在这个冷酷无情的世界忍辱偷生。
王婆在生的时候,经常跟他唠嗑,说他母亲生下他的时候,他姥爷要把他丢到水里淹死。狠心把一个出生不满月的婴儿放在水盘中随河水飘浮,若没人看见,迟早是死路一条。幸好这婴儿给王婆发现了,王婆收养他,因为他的生命是一个叫王婆的老婆婆留下来的,所以人们管叫他做王婆留。王婆其实也没能力抚养小孩子,起初,王婆捡到王婆留的时候,一直想在南塘镇找个好心人家收养王婆留,但那些人好象晓这王婆留是个不祥之物一样,如避蛇蝎,谁也不肯接这个烫手山芋。有好心人告诉王婆说,这孩子是南塘镇奸商王员外的外孙,是个污秽不堪的狗~杂~种,他们都劝王婆不要抱养这个人家弃如鞋履的废物。
每当王婆留听到王婆唠叨他的身世来历的时候,王婆留总是泪流满面,为什么他爹娘如此狠心,要把他丢掉,为什么啊……
王婆当然不知道,她这个目不识丁的老乞丐婆子也不可能知道这桩无头公案的始末。
没有人给王婆留答案,王婆留只能伤心地无助地哭泣,他恨他父母,也恨他姥爷,恨透了这人间一切……
“孩子,我也不知道你爹娘叫姓甚名谁,住在哪里?你胸前佩带那个木雕徽章,或是你父母故意放在襁褓里,作为你将来跟父母相认的信物。孩子,你要保管好这印章,将来你倚凭这个东西跟父母相认。好孩子,别问这么多,睡吧,做个好梦。或者你父母会来给你托梦,告诉你他们是谁,住在哪里……”在王婆爱抚哄骗下,王婆留似信非信,迷迷糊糊进入梦乡。他无数次在梦中,恍恍惚惚见到父母。可惜,在梦中,他永远看不清楚他双亲的真面目,无法确认他父亲的模样,他母亲的长相。梦中也不识路,尽管他不止一次固执尾随父母身后,坚决要跟父母回家。只是每次梦中临到家门一刹,他都猛然惊醒。即使是梦,原来父母也不准他踏进家门啊!
每次午夜梦回,王婆留都委屈地掏出怀里那个木雕徽章,在黑暗中睁大眼睛,向冥冥之中的神明质问──这到底是为什么,这是怎么回事,父母为什么这样待我,我做错什么事情,老天爷为什么这样惩罚我?
这些年,王婆留跟这王婆吃百家饭,当然没少受苦。流离颠沛,餐风宿露,见惯了炎凉世态,品尽人情冷暖。南塘镇的人好象对他很讨厌,总是无缘无故对他瞪白眼,人们是可怜王婆给王婆施舍的,若叫王婆留单独去讨饭,人们总是皱起眉头叫他滚蛋,如死乞白赖不听话,大家甚至毫不留情地扬起拳头狠揍他,同时骂他是狗~杂~种。
有一天,王婆留饿得实在浑了,便到南塘镇外荷淀村财主莫奚地里拔了几个萝卜充饥,给莫奚的佃农莫小三看见了,便把王婆留五花大绑,押着游街,并愤怒地表示,宁可把萝卜喂猪,也绝不给这狗*杂*种糟蹋云云。
王婆听说王婆留偷人家地里的萝卜,也恨这王婆留不争气,当时把王婆留仅有一件百绽碎缕衣衫扒掉,把他双手捆了,吊在柳树上痛打了整整一天,并要求他记住:做一个正直的人,最穷也不能偷。王婆在王婆留背脊留下的鞭痕,让王婆留记住这个教训──做个正直人,最穷也不能偷。
自王婆去世后,王婆留的日子便过得更加艰难了,经常三天两头断炊,有上顿没下顿。他讨不到饭,又不能偷,只能靠捡了。但捡东西是需要运气的,谁也不能保证天天捡到果皮,挨饿是家常便饭。
王婆留已有三天没进食了,每到这种山穷水绝的时候,王婆留便想到只有一个人能帮他,这个人就是栖凤阁的小玉兰。
小玉兰是南塘镇栖凤阁一个普通的风尘女子,前些年被人贩子拐卖到栖凤阁,因为年少貌美,只有十六岁,如此稚嫩可爱的小花儿,当然人见人爱。艳旗初树,很快便哄动一方,成为南塘富家公子争相竞遂的对象。这小玉兰为人也很善良仗义,手上有点钱财,都用来济贫振乏。王婆留饿急了没辙,也会厚着脸皮到栖凤阁碰运气,经常得到小玉兰接济,运气好的时候还可能吃到嫖客剩下的酒肉。小玉兰是南塘镇唯一不骂王婆留是狗~杂~种的人,因为她是外乡人,刚来这里不久,对王婆留来历并不清楚。
今晚,王婆留又忐忑不安来到栖凤阁蹭饭。恰巧小玉兰送本镇秀才王有道出门,王有道瞪着惺松醉眼,把王婆留当贼一样上下打量,突然对王婆留叉脖大吼道:“滚,你这个狗~杂~种,再不滚我就让你吃我的屎尿。”他说着还真的寻思掏摸那根棍子出来,向王婆留撒尿。
“他只是个八九岁的小孩子,什么也不懂,你们为什么欺负他?”小玉兰连忙陪笑对王有道又哄又劝。
“你知道这可恶狗葸子是什么公狗的种吗?”
“知道,知道。王公子你醉了,快回家睡觉吧。”小玉兰其实并不知道,同时对这件事也不感兴趣。
“他娘的,狗~杂~种,碰上你算我倒霉啦!”王有道嘀咕着,东倒西歪,摇摇晃晃走了。
小玉兰怜悯地抚摸王婆留的头,痛惜地道:“可怜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