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倭全集.com》第8/521页
但王员外显然是心事重重,作贼心虚一样底气不足,好象樱木猗水和麻叶九怨这些倭寇不是贼,而他却成人人喊打的小毛贼一般。倭寇大摇大摆到他家作客。主人家却显得坐立不安,惶惶不可终日。让倭寇反客为主,主人家确实是缺少诚意风度,有失体统。
樱木猗水和麻叶九怨这两个家伙却是象没脑袋的呆子一样,乐呵呵在王家厨房东张西望,象乡巴佬初次进城,看见什么都感到惊奇。
王员外对这两个看起来胸无城府的少年倭寇十分忌惮。他暗地里偷看麻叶九怨一眼,没料到麻叶九怨也正在用虎视眈眈的眼神儿仔细打量着他。王老头子马上感觉到自己有点尿意,觉得自己的灵魂好象被麻叶九怨犀利的目光看穿看透一样,吓得血压猛涨,心里咚咚乱跳。不免胡思乱想:“难道这小子看穿我的想法,不可能?镇定,我要镇定。绝不能露出马脚。”
老实说,这王员外确实有拿下这几个倭寇的念头,怎么样处这帮乖孙子呢?向官府通风报迅,还是暗地里使闷棍结果这些倭寇?王员外的心里不免天人交战,忙碌起来。
麻叶九怨当然没料到这王员外起了杀意,想动他们。如果他晓得王员外的脑袋有这种狂妄的念头,他恐怕立即动刀子干掉王员外。他觉得王员外对他们感到畏缩害怕,是人之常情,不足为奇。谁能看见二十几个陌生人闯进家门还会保持镇定?看见陌生人感到害怕肯定是一件正常的事情,这时候显得胆大包天才叫人觉得奇怪。所以麻叶九怨对王员外象筛子一样发抖的反应感到很正常,一点疑心也没有。
樱木猗水和麻叶九怨看见王员外这付蔫头蔫脑的熊样儿,立即放松对这个老头子的警惕提防,他们把目光从王员外身上收回来,投去另外几个对象目标。这几个人本来是王员外家无足轻重的佣人,但她们所以引起樱木猗水和麻叶九怨关注,因为她们是女人。
樱木猗水兴致勃勃地盯着一个淘米女人的上半身呆看,这个女人五短身材,又白又胖,象条肉粽。这个女人因为胖,上半身峰峦叠嶂,两座山丘隆起在平坦的大地,显得如此突兀惊人,不免引人注目,多瞧一眼。樱木猗水看着这个女人非比寻常的身材,逐回头对麻叶九怨笑道:“前辈,这丫头很正点啊!你看她这种妖娆身材,万里挑一啊。呵呵。”
麻叶九怨也望着这个肉粽女人不怀好意地打量片刻,然后评头品足,摇头晃脑地笑道:“樱木猗水,你这小子,真没眼光,这种档次的胖猪头,还叫女人呀,靠,这种货色,让猪去啃吧!”
另外两个女人看来是已婚妇女,她们不怎样回避樱木猗水和麻叶九怨猥琐淫邪的目光。这两个女人,一个太老,一个太丑,让人看一眼便兴趣寥寥。而肉粽女人却一直低垂着头,仿佛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抬不起头来。中土大明天朝的礼乐教化是如此成功普及,深入老百姓的骨髓,让一个民间小女人不敢正眼跟男人对视一下。
那胖丫头把头垂得越低,樱木猗水对胖丫头的长相愈感兴趣,他甚至蹲下身来企图一睹美人儿的风采,但那胖丫头好象一只缩头刺猬,眼观鼻,鼻观心,差不多把脸完全埋藏在胸口上。
因为那胖丫头正弯下腰淘米做饭,樱木猗水只能看见那胖丫头越翘越高的屁股,想看那胖丫头的脸,门也没有。
麻叶九怨拍拍樱木猗水的肩头,嗤之以鼻笑道:“小子,你省省吧!我敢保证,你过去踢一脚她的屁股,她也不会抬头看你一眼。”
樱木猗水搔搔头,疑惑地睁大眼睛把麻叶九怨打量片刻,非常纳闷地道:“你怎知道?我不信。”
“不信,你去踢她一脚,我敢保证她不会抬头看你一眼,也不敢吱一声。”
樱木猗水还抓不定主意是否验证麻叶九怨说法是否正确的时候,只听乒乓的一声,正在炒莱的王家厨子忽然间把大勺扔在铁锅上,回头拿起一把剁肉大刀,对樱木猗水怒目而视。
王员外吓坏了,连忙制止厨子道:“李聪你想干什么,求求你,不要连累我,否则,我饶不了你。”然后又抱拳向那个叫李聪的厨子低声求饶:“你算那根葱,人家三百官兵都吃亏了,你算什么东西………”
李聪涨红脸膛,把剁肉大刀高高扬起,狠狠把肉案上的猪排骨猛砍一通。
第二章 惶惶丧狗 (3)
当李聪举起剁肉大刀的时候,樱木猗水与麻叶九怨也大吃一惊,不假思索便把右手搭在刀柄上,只要李聪向前踏出一步,他们腰间的倭刀也将闪电出鞘,绝不留情杀人夺命。
幸好李聪接下来的动作是砍猪肉。而王员外也冲着他们两人摇手并陪笑:“没事,没事。”
没事就好。樱木猗水与麻叶九怨相对苦笑,吁了一口气,原来是虚惊一场。他们以为王员外和李聪发生争吵原因可能是人家的家庭内部矛盾,跟他们没有关系,他们也犯不上插手。
语言不通,帮助王员外有惊无险渡过一关。如果让樱木猗水与麻叶九怨看出他心怀歹意,他一家老小便完了。想到这其中危险处境,王员外心有余辜地抹了一把冷汗。
李聪为何突然发脾气呢?说起来也很可笑,原来这长成肉粽模样的胖丫头就是这李聪心仪的对象,这两男女虽然还没有媒妁之言,但郎情妾意,眉来眼去,彼此有心。你说李聪能容忍倭寇色迷迷对自己的女人评头品足吗?尽管他听不懂樱木猗水与麻叶九怨说些什么,但其中意思还是隐隐约约猜出来,当时就忍不住发脾气了,于是乎就有上面惊险的一幕。
那王员外又为什么对倭寇又敬又怕,忧心忡忡呢?这源于他对一件事情犹豫不决。他想干一件大事,但又害怕承担风险,心中忐忑不安,七上八落,心口象被猫抓一样难受。对这一伙送上门来的倭寇,王员外想把他们一窝端掉。王员外生出这个胆大妄为的想法,难道说他是一个深藏不露的武林高手?其实这王员外也不是什么武林高手,甚至说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糟老头,他深知对付这伙把三百大明官兵打得落花流水的倭寇有多危险,但他仍然是按纳不住怦然心动的贪念,因为他是一个商人。
作为一个大明朝老奸巨滑的商人,王员外当然懂得血酬定律和富贵险中求的道理,当预期收益大于生命的价值时,就值得用生命来换取收益和押宝冒风险了。
王员外无疑是个胆大妄为的奸商,明眼人可以从他家的大房子看出门道。根据《大明律》规定,一般老百姓的私宅从门槛的尺寸,到房屋大小和高度,都有明文限制。比如一品官可建多大的宅子,九品官可建多大的宅子,一般老百姓的住宅地最大限度是多少等等,每个等级都有严格规定,不得破坏规矩。但王员外家的房子建造得比当朝一品官员的府邸还气派非凡,他显然是没有遵守规矩。当然每个朝代的有钱人都可以潜规则,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任何朝廷死硬的规矩都斗不过下面变通的太极推诿,只要有钱有势,我就是欺负你山高皇帝远,俺想怎样就怎样,谁能奈何我?王员外当然就是这种有脾气和性格的主儿。
作为有钱有势的主儿,王员外的信息也很灵通。几天前,他就从县里的邸报中得知一伙倭寇打败三百官军的消息,这就是当初他看见坂神一条等倭寇时魂不守舍的原因。他不是给倭寇吓傻了,而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晴。天啊!元宝从天降,富贵逼人来。由于这伙倭寇厉害,官府的悬赏已经水涨船高,据江湖最新消息,每颗倭寇的脑袋价值1000两银子,生擒活捉一个倭寇赏银3000两,而且赐武举出身。捉住一个倭寇,既发财又做官,谁能抵挡这个致命诱惑?
倭寇都是武林高手,朝廷三百多名武装到牙齿的正规军都铩羽而归,而王员外又不懂武功,王员外凭什么竟起这个非份之想?竟然想一个人干掉这一批连神仙也感到头痛的恶魔厉鬼?莫非王员外智如孔明,才比曹植,眉头一皱,计上心头,拿下这伙倭寇如小菜一碟?王员外的自信源于年轻时做过几年郎中,王员外挂这郎中的头衔穿街过巷招摇撞骗的时候,没有替几个人治好病,却骗来第一桶发家的资本。王员外尽管治病基本靠骗,但下这三滥的方剂却因此接触不少,治好病人的病基本没有办法,毒死病人却是不成问题。用砒霜、蒙汗翻让人中毒,那是小儿科;用鸡呜五鼓香之类的迷魂药让人昏睡是小偷小摸的手段。王员外是个用毒高手,他最大的本领是利用食物相克的原理使人不知不觉中毒,让中毒的人到死也搞不清楚自己是怎样中毒死的,王员外使的毒绝对让人防不胜防。
由于倭寇太利厉害了,王员外其实也担心干这下三滥的勾当会招来灾难性的报复,干或是不干,让他颇是为难。他来到厨房跟这厨子李聪商量,没想到李聪毫不犹豫,一拍桌子就回复他说:“怕什么鸟,不用多想了,立即用药干掉这帮龟孙。”
王员外其实还有些犹疑,这种忧虑来自他的从商经验,作为一个家住海滨的土豪劣绅,他没少跟海盗们来往,干些偷税漏税的走私勾当。他深知大多数倭寇亦商亦盗,很多倭寇是有底线和讲江湖规矩的,若你不招惹他们,他们也不会找你麻烦。当时大明朝海禁才施行十年,倭寇还没形成气候,杀人越货的事虽然时有所闻,但并非所有倭寇都这样做,很多倭寇的身份其实是做走私贸易生意的商人。王员外其实也很清楚坂神一条这些倭寇对他是没有敌意的,如果他跟这些倭寇虚与委蛇,虚情假意客套一番,然后送出门外,说不定大家日后还可以成为朋友。现在,王员外为官府的几个赏钱算计坂神一条他们,在人情义理上说,确实有点不地道。
散落在江浙沿海各地的倭寇看似一盘散沙,其实他们的凝聚力或者说团队意识非常强。据说一个倭寇偶然被某个商团杀掉,如果走漏消息让其他倭寇知道,这个商团就会成为千千万万倭寇报复的目标。王员外晓得他要干掉坂神一条这些倭寇,必须干净利落,不留痕迹,否则后患无穷。这也是王员外所以患得患失和忧心忡忡的原因。
“干就干,想那么干嘛?”李聪对主人优柔寡断的小样儿很看不惯,亳不客气地打断王员外的思绪。
“丫的,一个倭寇人头换成银子,足够我的吃十年炖猪头了。此时不搏,更待何时?老子赌了。”王员外终于下定决心,放手一搏。
“王员外一餐几条咸鱼,一勺猪油,那用得了这许多银子。一个倭寇人头换成银子,王员外一万年也花不完呀。”李聪这话,不知是恭维王员外,还是讽刺王员外,象王员外这样富可敌国的大财主,不应该如些贪婪。
王员外一点也不觉得李聪的话难听刺耳,越有越贪是人类的本性,不贪心的人就不是人类了,是禽兽。鸡鸭猪狗才不爱钱。王员外和李聪算计在食物里头下毒干掉坂神一条这些倭寇,他十分清楚坂神一条指使樱木猗水和麻叶九怨到厨房来干什么。王员外眼见强敌伺环在即,不免担惊受怕,颇有点惶惶不可终日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