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凰断歌全集.net》第11/165页


  “嫔妾在走水后才从云嫣那得知大息非至中元节,妃嫔不可私自祭奠亡人,故而惶恐。”她极恭敬的再次叩首,“请娘娘恕罪。”
  林贵妃的神情彻底僵硬。
  淑妃含笑的声音恰到好处的响起,“姐姐搜完了么?这屋里可曾有什么木偶?”
  林贵妃依然维持着众妃之首的气度,沉声道:“那只是本宫的一个无妄猜测罢了,淑妃莫不是要当真?只是顺贵人私祭亡人,亦是有悖宫规,又惹出了这样的乱子,非严惩不可。”
  淑妃笑而颔首,“是啊,还请贵妃秉公。私祭亡人,依着宫规,应是罚一月俸禄――呵,最严不过如此了。顺贵人既是初来乍到不识规矩,那也请贵妃娘娘莫要再往上加刑了。毕竟,这罪名再大,也大不过行巫蛊之术是吗?”
  林贵妃在宽大的袖幅下攥紧了拳。愿笃定了谢绾绡行巫蛊之术,故而才如此声势浩大的前来捉赃。不承想除了几张破纸外什么也未搜到。她为了彰显公正还特命人请了淑妃作证,可眼下,却也正是因为这女人的存在,不敢轻易对谢绾绡滥用刑罚。这要她怎会不恼!
  “妹妹说怎样便是怎样罢。”压制好那些不甘与怨怒,林贵妃略一莞尔,“依规矩也该是如此。至于那位做事不仔细的宫女,念在是顺贵人的陪嫁,皮肉之苦就且免了,罚三月俸禄以示惩戒。好了,汀薇,回宫。”
  “恭送贵妃娘娘,恭送沈修容――”众人齐道。
  “好了,咱们也该回去了。”淑妃携着陆才人的手道:“这会子敏元该醒了,本宫得去瞧瞧,”
  而她在经过绾绡身侧时,绾绡却清楚的听到了八个字:“遂其心愿,卸其心防。”
  绾绡一愣,旋即默不作声一颔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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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宫轿平稳前行,柳淑妃一直闭目无言。一张脸隐在暗处,愈发让人瞧不清神情。
  陆才人有些忐忑,迟疑良久后,缓缓道:“娘娘可是在怪嫔妾么?嫔妾指自己不足以同贵妃抗衡,但嫔妾见顺贵人也委实可怜,所以才会去求贵妃娘娘。好歹,也是一份绵薄之力。”
  “你也知这是绵薄之力啊。”柳淑妃懒懒睁眼,“即使无用功之力,那边无需再提了。毕竟,在宫中不必时时刻刻都摸着良心过日子。”见陆才人欲言又止,她轻笑,“况且――顺贵人当真是可怜么?她应该得意才是。”连林贵妃,都中了她的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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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贵妃并未回宫。
  肩舆停在了距璎华宫不远的宁溪亭。林贵妃独坐亭中,余者皆肃立亭下。新月初现,月华朦胧。粼光池畔十里红莲因风摇曳,月下别有一番妖艳姿态。
  如斯良辰,如斯美景,林贵妃却无心去赏,那个能同她共赏风月,把酒品诗的人十余日后方能归来。十余日……林贵妃懊恼的闭上了凤眸,又豁然睁开,眼神变幻不定。
  有一略胖的身影从璎华宫边的小道匆匆奔来,政事妙心阁总管王福。
  “奴才叩见……”顾不得缓口气,王福立时便要下跪请安。
  林贵妃直接抬手就是一个耳光扇了过去。
  这一下扇在了王福正半跪的时候,他一个站立不稳,重重跌倒在地。他便也索性顺势跪倒,磕头如捣蒜,“娘娘息怒,娘娘息怒!千错万错都是奴才的错,娘娘可千万别气坏了身子和腹中皇子啊!”
  林贵妃猛然意识到了这点,忙强定心神,左手下意识的按在了腹上。冷声道:“王福,这是怎么一回事?你最好给本宫解释明白!”
  王福声线发颤:“奴才也不清楚,奴才只在厢房外听见顺贵人和展翠密谋要以巫蛊诅咒沈修容,于是便急急赶来报告娘娘了。至于那巫蛊是如何变成冥钱的,奴才一概不知哇!”
  “愚蠢!”林贵妃一怒之下将手中鲛帕甩在了王福脸上,“你是一个人跑出来的么?不会派个人暗地里守着吗?她们有大把的时间将木偶掉包你知不知道!”
  “是、是……”王福死命磕头,“奴才记住了,奴才下次必不再犯……”
  “下次?”林贵妃满脸怒容骤然消释,化作了一个更为可怖的冷笑,“也许不会再有下次了。今日种种,焉知不是她给本宫设的一个局呢?焉知你的身份是否已然暴露了呢?”
  王福冷汗如雨,“娘娘多虑了,多虑了……奴,奴才必不负娘娘所望。”
  “但愿。”林贵妃俯视着王福,目光幽森,“若她当真起疑,你也无须畏惧于她。毕竟,她区区一个贵人明里还是不敢对你怎样的。至于暗里――”她短促一笑,“本宫就不可知了,全赖你自己保重。还有,本宫不留无用之人,你可要小心。”
  王福瘫软在地,无力的应了声“是”
  林贵妃优雅一笑,拍了拍王福,回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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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妙心阁内室,烛光暗淡,光影模糊。
  谢绾绡对此毫不为意,自在的坐于镜台前,去簪卸环。宫人被悉数遣退,只留下了展翠和风欣阁才人落荫。
  “阿荫,今日真是连累你了。”她在镜中望着落荫,虽言歉语,却浅笑吟吟,“累着你陪我跪了这么大半日,还看了场闹剧。”
  落荫拈了块芙蓉酥糕,一口咬下,潇洒道:“不累!我倒觉着十分有趣。总算林贵妃和沈汀薇也有这般气结的时候,真是尽兴!”
  展翠以木篦梳理绾绡那一头长及五尺的乌发,亦是笑语:“公主谋划的好。”
  绾绡将声音压低,“她姐妹二人想寻法子除我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我便故意落下把柄,引她们上钩。自然,如此大费周章也不单只是为了给她们一个下马威。”
  落荫用帕子抹了抹手,起身走到绾绡身侧,接过展翠手中木篦替她梳发,“那是为何?”
  绾绡笑而不语,只道:“云嫣回来了。”
  展翠会意,忙去开门。一身暗色衣装的云嫣果真站在门外,神色淡漠如常。径直走了进来,朝绾绡和落荫分别一福身。
  “看到了么?”绾绡转过头来,问她。
  云嫣一点头,声音轻若自语:“主子猜的不错。当初内务府分过来的宫人中是有内奸的。奴婢按主子吩咐一直悄悄守在宫门口,见贵妃娘娘走后不久,边有人偷偷从偏门溜出去与其会合。奴婢一路跟了上去,主子才那是谁?竟是咱们宫中的总管公公,王福。”
  “王福么?”绾绡喃喃着这二字,忽弯眼冷笑,“我谢绾绡此生最恨,便是‘背叛’二字……真可惜,贵妃尚在,现在还动他不得。你们只得谨防与他,不单是他,璎华宫中,凡是与他牵扯过甚的人,都需防着。明白了吗?”
  “是。”展翠应声。
  “请主子放心。”云嫣又问道:“那主子下一步的计划是什么?”
  绾绡漫不经心的叩着桌子。展翠将烛芯剪去一截后,烛火陡然明亮,照的那一张脸上的笑容莫名诡谲,“淑妃走时给我留了八个字‘遂其心愿,卸其心防。’与我今日之举大为相似。苦肉计虽伤身,可我想,这未尝不是一个好法子。”
  “苦肉计?什么苦肉计?”落荫不解,“唉――罢了,你们汉人就是爱弄这些虚头巴脑叫人听不明白的话。”
  “不明白不打紧。”绾绡笑着执了落荫的手,“只是绾绡给扣了月例,这一个月可全靠阿荫你养着我咯――”
  “小事。”落荫甚是豪爽,“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来找我。好了,贵妃来后折腾了这么久,我也该回去了。不过绾绡,你这样单衣披发的,是要就寝了吗?尚未亥时呢,你怎睡得这样早。”
  绾绡理了理鬓发,“是啊,不养足精神,可就演不好戏了。”
  落荫道了别,也就离开了。绾绡本想让宫女串珠提灯送她回风欣阁的。可无奈落荫好强,说两地距离不过几十步远,自己一个人能走回去,于是坚决推辞了。
  绾绡在沐浴漱口后,忽然冲正在铺床的云嫣问道:“你对淑妃的了解有多深?”
  云嫣动作一顿,想了一会子后,站直身子反问:“主子您如何看呢?”
  绾绡没料到云嫣会突然问自己,沉吟片刻后方答:“淑妃看似亲切温和,但居高位者,绝非等闲之辈。她该是隐藏的很深。况此人处事圆滑,虽未见手段,亦不容小觑。”
  云嫣点头,“奴婢与主子的看法是一致的。淑妃颇有城府,喜怒不形于色。哪怕是去年骤然失子,奴婢也从未见她过分激动过。可就眼下情形来说,淑妃娘娘似乎对主子并无敌意。”
  “过分明目张胆的对付我,她身为贵妃的死敌,自然是不希望贵妃能遂愿的。”她若有所思,倏尔一笑,“与淑妃同行的那位陆才人倒似是良善之人。我万万没有想到,竟还有人肯为我求情。”
  “年少初涉宫闱的姑娘,大多都还纯净。”
  “陆才人也是今年选秀新得的宫嫔?云嫣,说说她罢。我瞧她样貌生的尚好,指不定日后会是位新宠呢。”
  云嫣应了声“是”极为熟谙的答道:“才人陆氏,士族出身。为人温和,擅弹箜篌,乃于今年春末选秀结束后获封从六品才人。与柳淑妃同住映柳宫。”她稍停后,又道:“值得一提的是,陆氏一门先后出过两代妃嫔。陆才人的姑母是先帝永业年间得宠一时的陆淑容。曾在宫中一度与太妃平分秋色。后于永业四年因罪打入冷宫。陆氏一族也渐向衰颓。此番将族中最为貌美的女子送入宫中,大约也是为了重振往昔。”
  绾绡厌恶一蹙眉,“竟将一个家族的兴衰重担交与一个纤弱少女肩上。”
  云嫣平静道:“前朝后宫不可分。主子嫁于大息,对南萧而言,也是一样的。”
  绾绡低叹:“我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一章 隐世避芒

  妙心阁走水后的第三天,阁中住着的那位顺贵人便又出了事。真让人感叹这位姑娘命途之多舛。
  上回是火,这番便是水。顺贵人谢绾绡在应沈修容、温容华等人之邀后前去粼光池赏莲,不慎跌入水中,受了不小的惊,被几个内监七手八脚的架回来后神情呆滞的面容犹是苍白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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