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汉朝实体版作者月望东山》第256/321页


  刘庄听得心花怒放,却很谦虚地回答道:这哪是我的功劳,如果不是高祖帝和光武帝两人,咱家怎能享受这美好时代。
  遥想高祖开国,汉武挥鞭,何等潇洒,都不能言表。光武几十年如一日,奔北走南,挽大汉于水火之中。今天,将汉朝大厦筑高加砖的将是我刘庄。我刘庄,承前启后,不敢言卓越,但坚决不做一个啃老的平庸皇帝。
  半年后,十一月,冬天。刘庄纠集兵力,第二次对外用兵。此次,重点对付北匈奴的右臂——西域。
  西域三十六国,仅凭班超之力,当然是不能解决掉的。况且,北匈奴在西域扎根久远,其盟国根深蒂固,这次出兵,就是要拔几根大树,奠定汉朝在西域的绝对威望。
  出征主将是奉车都尉窦固,副将为耿秉。动用的全是骑兵,总共一万四千人。大军从敦煌郡昆仑塞出发,直奔白山。
  窦固的目标是西域,而要过西域,必须经过白山。白山,即天山,我们还知道,这个鬼地方向来是北匈奴的革命根据地。所以,挺入西域之前,必须先把天山北匈奴的革命根据地扫荡干净。
  果然,当窦固率军开进天山东段,就碰见了北匈奴兵团。
  人最大的痛苦,就是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很不幸,有人又痛苦了。窦固的对手,还是上次砍杀的那个呼衍王。但是,窦固今天没有兴趣跟呼衍王玩,他只将对手击退后,继续挺军向前。
  前面才是窦固最想捕的猎物,它的名字就叫车师国(今新疆吐鲁番市)。
  车师,原名叫“姑师”,后来才改名为车师。替车师国改名的不是别人,而是汉武大帝。当年,汉武派赵破奴将军率军拿下姑师后,将它改为车师。岁月不饶人,经过数年颠沛变迁,车师国分裂为前后王国及北六国。
  车师前后两王,兵力不多,加起来就五千兵。可是这两王不好对付,车师前国与后国相距五百里。五百里不是问题,问题在于,在它们之间竟然横着高不可攀的天山。
  天山海拔五千米以上,终年积雪。那时候,没有飞机,没有导弹,你要同时拿下车师前后两王国,那不是一般的困难啊。
  可问题是,西域之大,那么多国家,刘庄为啥不去拿别的国家,偏偏要跟车师国过不去呢?
  事实上,也不是刘庄跟车师国过不去。而是这个国家太重要了。重要到什么程度呢,用时下很时髦的一句话来说,那是兵家必争之地。
  它位于北道第一站,坐落于丝绸之路的要道上。东南通往敦煌,南通楼兰,西北通乌孙,东北通匈奴。这么一个重要的点,匈奴人拼死拼活都要跟汉朝抢,从汉武大帝一直到汉宣帝,从来没消停过。史称“五争车师”。
  在汉朝最为强盛的时代,匈奴都要硬抢车师,可见车师一国无论于匈奴,于汉朝,都太重要了。刘庄想打通西域,必须先解除北匈奴的威胁,扼住车师的咽喉。
  所以,拿下车师国是刘庄的第二步计划。而这个计划又关系着整个大局。车师国拿不下,汉朝想控制西域简直就是扯淡了。
  无论是窦固、刘庄,或者是汉朝,对他们来说,车师国都是一个拐点。跨过去了,前途一片光明,跨不过去,功业遥遥无期。可是,天山海拔五千米以上,这是一道怎样的坎啊!
  窦固就在这道坎上犯难了。他认为,车师后王国山高水远,正值冬天,寒气逼人。所以,他准备弃远求近,先攻打车师前王国。
  然而,窦固意见一出,有人否定了他。此人正是上次伐北匈奴时啥都没捞到的耿秉。耿秉,字伯初,长得人高马大。前面介绍过,他是名将耿弇之侄,从耿弇老爹算起,典型富三代。
  从某种角度来说,耿秉跟班超有一比,两人都有共同特点,博闻强识,心大志大,渴望建功立业,扬名立万。
  班超身处困境,仍然抬头仰望星空。此种精神,我们称之为追求。耿秉,站在祖辈的功业上,仍然寻找新的高度。此种追求,我们称之为捍卫。他是为捍卫国家荣誉以及英雄的尊严而战。
  在汉朝的少壮派中,耿秉是个地道的鹰派主义者。他常常认为,中原不宁,其患在匈奴。要除匈奴,必须以战去战。所以,他当谒者后,常常在刘庄耳边吹风要打北匈奴。吹着吹着,就吹成了现实。
  但是,让他心意不平的是,上次征伐北匈奴中,他竟然打了个空靶,啥功都没有。所以,此次作为窦固的副将出征,他建功之心比谁都急。
  非凡之人,要想建非凡之功,必须走非凡之路。耿秉认为,车师前王是车师后王的儿子,拿下车师后王,车师前王必然归降。所以他建议窦固来了就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挑难整的去整,直接打车师后王。
  耿秉喜兵法,窦固亦喜兵法。然而,耿秉这个进攻计划让窦固迟疑不决,不敢断然作决定。
  耿秉瞧出了窦固的顾虑。这是一个天大的机会,他必须抢在窦固前面杀将过去。于是乎,他怒吼一声,对窦固叫道:“不要犹豫了,我来当前锋,直接攻打车师后王。”
  窦固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只见耿秉猴急地跳上马,率军向北边山里奔去了。
  窦固不得已,只好紧跟耿秉,移师北上。事实证明,耿秉赌对了。
  耿秉进车师后王国后,即纵兵抄掠,斩首数千,收马牛十余万头。好消息不断向后传,传到窦固那里。坏消息却不断向前传,传到车师后王那里,使他坐立不安。
  车师后王告诉诸将,咱们出城受降吧。诸将默然同意,车师后王即刻率数百骑准备出城迎接耿秉。然而,意外的事情出现了。
  就在这时,有一人快马奔来,大喊先退回去,别急着出城。
  听到此话,有人可能会猜到,是不是匈奴援兵到了?我告诉你,如果答出“匈奴”二字的人,都得零分。准确的答案是,驰马来报的人不是北匈奴,而是窦固的人。此人名唤苏安,窦固身边的参谋官。
  事情是这样的:司马苏安同志认为,这次攻打车师后王,耿秉冲锋在前,捞个大便宜。可窦固身为主帅,率军在后,只捞得末功,丢不起这个人。于是他就打起了歪主意,想让窦固独吞这个大功。这才秘密派快马告诉车师后王,等窦固亲自率军到了,才可出城投降。
  车师后王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他是失败者,投降谁其结果都一样。所以他很配合地又撤回城里去了。可这时,耿秉却不干了。
  窦固精得很,可耿秉不傻。车师后王这笔大买卖是他先发现的,也是他第一个出来做的。他盯着这生意,就像苍蝇盯着血,一旦错过,功业无成。当了嫁衣裳,还要替别人数钱,这是人干的活吗?就是抢,也要先于窦固前面把功劳抢回来。
  耿秉等了半天,发现车师后王没按时出城报到,突然,他好像明白了什么。
  他怒得披甲上马,率精骑跑到窦固帐前,跳下马叫道:“车师后王说好要出来投降的,竟然忽悠我们不来了。请允许我现在放马过去,把他的脑袋砍下来见你。”
  耿秉话一说完,又要上马。窦固吓了一跳,说道:“且慢,你一去肯定把事情搞砸了。”
  耿秉却大声喝道:“受降如受敌,这活儿我揽定了。”话一说完,即跳马而上,冲着车师后王城而去。
  此时,车师后王正在城里等着窦固大军的到来。很不幸,他等到了一个坏消息——耿秉要砍他头颅来了。车师后王差点没晕倒,投个降都搞得老子左右不是人,汉人怎么这么复杂呀。
  车师后王又坐不住了。最后,他决定出城向耿秉投降。当他见到耿秉时,翻身下马,径直跑到耿秉马前,抱着马足痛哭,不知所言。说什么都不重要了,要的就是这个结果,耿秉终于露出了胜利的微笑。他押着车师后王回营,骄傲地交给了窦固。
  正如他所料,车师后王投降后,不久车师前王也开城向汉军投降了。
  【二、猛将出江湖】
  窦固拿下车师国后,即刻给洛阳打报告,请求恢复西域都护。很快,窦固的报告就被批准了。刘庄任命了新西域都护,以及戊、己两校尉。
  新任命的三人,都是陌生面孔。都护叫陈睦,耿恭为戊校尉,驻防车师后王所属金蒲城;己校尉是关宠,驻扎车师前王所属柳中城,每人各率官兵数百人,就地屯垦。
  窦固办完事后,第二年春天即被刘庄叫回洛阳。然而,他怎么也没想到,当汉军撤退后,一场噩梦席卷而来。
  噩梦制造者,就是窦固做梦都想扁的北匈奴。窦固前脚才离开西域,北匈奴单于后脚就踏进了车师国。他首先问候的是车师后国戊校尉耿恭,我们知道,耿恭只有数百兵,而北匈奴气势汹汹,竟然率了两万骑兵来。
  两万骑兵,换到今天,就是两万坦克。众多坦克在大漠中纵横驰骋,那种嚣张气势除非神灵附体,或霍去病再世,不然谁能抵挡?
  果不其然,北匈奴攻打车师后国后,耿恭派三百兵前往支援。很快,汉军三百兵及车师后王全部沦为了炮灰。北匈奴的骑兵恶魔一般降临于车师国首都金蒲城(今新疆吉木萨尔县南)外。
  这时,耿恭出现在了金蒲城上。时间很快证明,眼前这个人才是北匈奴真正的麻烦制造者。
  耿恭,字伯宗,与耿秉是堂兄弟,他们共同拥有一个伯父,就叫耿弇。
  中国之大家族,但凡在某一产业扎根,就会发展壮大其产业链。商家出经商高手,文官出治世大才,武将则出斩敌悍人。耿家出身武将,三代香火不断,猛人辈出,可谓青出于蓝胜于蓝。然而,凡事都有个例外。班超出身文官之家,弃笔投戎,建功立业于千里之遥,此另类霸气之举,非常人所能及。
  天下之大,凡是想到西域杀敌立功之辈,天生都是闯荡天王。和耿秉一样,耿恭也是一个不安分的种。他志大谋多,有人评论,这家伙天生就是个将帅之才。
  何为将帅之才?即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挽大厦于既倒,救社稷于水火之中。不消多久,北匈奴即领略到耿恭的猛人效应。
  耿恭搬出了对付骑兵的致命武器——强弩。我们知道,强弩这玩意威力强大,射程精准,相当于现代穿甲弹。只要中弹,管你什么型号的坦克,全都要瘫痪。
  为了加强强弩的威力,耿恭还在技术上稍作了改进。工序很简单,就是在箭头涂上毒药。
  接着,耿恭派人给城下的北匈奴传话:你们可要听好了,人长眼,可汉朝神箭不长眼。凡中箭者,不死则重伤,等着收尸吧。
  北匈奴似乎明白了,耿恭以微弱之力据城,竟然还如此淡定,原来是他拥有让人闻风丧胆的重型武器。
  当然,北匈奴不会因为耿恭两句话就吓跑的。从汉武大帝起,汉朝从没有放弃让他们长期喝西北风的念头。今天好不容易逮到一个机会复仇,肯定不会就此离去的。
  好吧,废话少说,开打。
  一天,北匈奴于城下叫嚣,准备攻城。然而,北匈奴杀声一起,转瞬就变成了乱叫声四起,悲戚的声音犹如鬼哭狼嚎,恐怖极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答案如下:都是强弩惹的祸。
  北匈奴发现,耿恭的汉家神箭果然不是吹的。无论是人或是马,凡是被强弩射中的,肌肉仿佛被猛烈撕开,血口大张,伤口即刻溃烂。于是乎,耿恭在城上强弩纷纷下,北匈奴于城下马嘶人惊,乱成一团。
  更可怕的还在后头。这时,突然刮起了大风,黄沙漫天,天空一片灰黑。紧接着,大风裹着猛烈的大雨也来凑热闹了。天不助,地不利,人不和,北匈奴全沾上边了。
  这时,耿恭出城了。
  耿恭犹如神兵冒雨出击,放开手脚,拼命砍杀。人少的砍人多的,那叫一砍一个准。这一阵神箭乱刀,北匈奴终于撑不住了。他们紧急掉头,夺路而逃。
  可是,这只是第二回合。
  耿恭知道,北匈奴逃命后,只要休整好还会回来的。但是耿恭又认为,坚守金蒲城,不是退敌之计。要想跟北匈奴长期角力,必须移兵搬家。
  搬往哪里?耿恭已经想好了一个地方。它的名字就叫疏勒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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