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主公要臣死》第13/174页
宁右嘴角上的淤青看上去很严重,何湛将宁右带到南阁子,吩咐小桃红去煮两个熟鸡蛋来。
宁右坐在小桌旁边,有些坐立不安。他心中还在担忧宁左,支支吾吾求情道:“三叔你也别生大哥的气,他只是脾气急,心肠不坏的。”
“不生气,我跟你们俩小祖宗有什么好置气的?”何湛换了个干爽的袍子,而后坐在宁右旁边,仔细打量着他脸上的淤青。他轻皱着眉道:“怎么,你也跟你哥学会打架了?”
“三叔你别错怪大哥,他只是气不过那群人在背后抹黑你,才跟他们动手的。”
“皇城里抹黑我的人多了去了,十根手指头都数不过来,他宁左还能把整个皇城都翻过来啊!”
宁右握着拳,脸色也起了些怒容:“岚郡王的大世子说三叔你是婢子所生,根本就不是皇亲国戚,说得实在不堪入耳,这样平白往你身上泼脏水,连右儿都看不过去。”
何湛背脊僵直,脸色微变。他半晌没答话,宁右以为何湛是心中不快,宽慰道:“三叔也不用太在意,大哥和我已经将那个大世子给打了,他再不敢污蔑你了。”
小桃红送来煮好的白鸡蛋,何湛抬眉接过来,就将小桃红打发下去了。他细长且略显苍白的手剥着蛋皮,待至剥净了,才对上宁右的眼睛,说:“这种话,以后就当没听见,犯不着跟人打架。”他将热鸡蛋往宁右嘴角的淤青处一按,惹得宁右一阵痛呼:“疼疼疼疼――三叔,你轻点儿。”
“疼就对了,别好了伤疤忘了疼。”何湛虽然嘴巴还没饶过他,但手劲儿放轻不少。
宁右嘻嘻一笑:“要是让我爹知道我俩跟人打架,肯定又要挨打了。三叔,你让我们在忠国公府住上几天呗,等伤好了,我们就回去。我跟大哥在府上,太公主身边也热闹些,她也开心不是?”
“你们该不是专门来赖我的吧?”
宁右装作很惊讶的样子,瞪着眼睛道:“这都被你看出来啦?三叔真厉害。”
“贫。”何湛暗暗加重手劲儿,他就知道宁右嘴巴甜,甜得粘牙,让人说不出严厉的话。
“疼疼疼~~~~疼疼疼~~~~”宁右大叫着躲过何湛的手,双手捂住自己的嘴,小眼神里全是怨。
何湛看着想笑,将宁右往跟前拉了拉,继续用鸡蛋给他揉着伤处,说:“不逗你了,我轻点儿。”听他这话的语气像是答应了的意思,宁右只顾着开心,哪还顾着疼,只任何湛揉着。
兀地,外头传来小桃红柔柔的声音:
“咦?宁晋,你在这儿趴着作甚?怎么不进…哎!你跑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小宁晋:来了两个争宠的。
何湛:都是我侄子。要一视同仁。
宁晋:朕最讨厌你的一视同仁。
――――
宁晋记在小本本上:
讨厌的人的列表
1.凤鸣王宁祈
2.清平王府宁左宁右
第14章 隔阂
何湛吩咐福全给宁左宁右两人打扫两间厢房,又派人给清平王府传了个信,让宁平王和王妃放心。等到日斜入西山时,宁左终于从城东回来了。跑了一路,宁左就积了一路的火,但在何湛面前却不好再发作。
宁左进入南阁子,撇着嘴喊了声三叔,看样子还是在闹脾气。
何湛看见他额头和鼻子上的淤青,之前又被宁晋推了一把,手掌上全是血丝。何湛扶额长叹,这真是一个个都不让他省心。他烫了个热湿巾来替宁左擦了擦手掌上的伤口,语气总算放软了些:“一会儿把面人去给宁晋送去,不准再打架了。”
宁左哼哼着应下,其实心里早就打定了主意。他听何湛的话,来书房找宁晋。宁晋坐在书房里,一遍一遍地抄着《浮云小记》,脸色铁青。宁左走进门,宁晋只抬头看了他一眼,脸色更黑,继续埋头抄书。宁左从袖中掏出十几个一模一样的小面人儿,将其中一个扣在宁晋的桌子上,傲道:“喏,小野种,给你的!”
宁晋不搭理他,宁左便撩得更来劲儿,他将剩下的十几个小泥人都按在桌子上,然后一个一个捏得粉碎,挑衅似的说:“看到了吗?这种破玩意儿,小爷能买十几个!这剩下的一个是三叔让我赔给你的,你可要好好揣在怀里,哪日再掉下来,不小心让人踩了,可不就是我的错了。”
宁晋猛地将小面人扔到地上,起身绕到宁左身边,将那小面人狠狠踩在脚下,瞪大双眼怒道:“我不稀罕!”
“是啊是啊,你不稀罕,既然不稀罕,你生什么气?”见宁晋握紧双拳,宁左仰了仰脖子,“怎么?还想打我?你打,你再打,我就让三叔把你赶走!叫你缠着三叔!”
宁晋阴鸷着眸,手指甲深深嵌入肉里。他娘亲临死前曾对他说过,天下间的人都不是孤独的,与他有血缘关系的人是这世上最亲的人,他回府认亲后,定要尊父孝母,兄友弟恭。他去清平王府那天,就见到宁平王一家四口坐在桌上吃饭,宁晋捏着衣角站在一侧,与他们格格不入。这种羞辱让宁晋至今都记得,从心底涌来的自卑和孤独就像毒液一样侵蚀着他的每根神经,像是堕入不见底的深渊,针芒在背,热汗涔涔。
无论他做什么,在宁平王的眼里,都是错的。宁左宁右戏弄他,欺辱他,他都再三忍让,那日若不是他们出言侮辱他的母亲,宁晋绝不会还手。堕入冰湖的那一刻,冰冷的湖水夺去他的眼睛和耳朵,那一瞬间整个世界都是安静的,只有他一个人,那种孤独的恐惧感像是飓风一样席卷过来,让他平生第一次有了恨意。
他不该信母亲的话,在这世上本就没有跟他宁晋有关的人。
他觉得又恨又绝望,却在醒来之后听见何湛对他说:“还不是因为小爷喜欢你。”何湛的口气半分真半分假,让宁晋不能分辨,心里有些小小的希冀,却又不敢再奢望。
宁晋早就知道何湛的。
何湛常来府上,宁左宁右总爱黏着他,宁左那样火爆的脾气,在何湛面前也发作不起来。何湛常带着宁左宁右玩些稀奇好玩的东西――戏水捉虾斗草爬树,偷花打枣投壶推牌。宁晋有时碰到他们,何湛看见他,也会笑吟吟地问一句:“宁左,叫你们府上的下人一起来玩呗?人多热闹啊!”宁左气哼哼地说:“叫上小六就行了,下人不懂规矩。”
何湛听言笑得很无奈,极为宠溺地摸摸宁右的头,像是个怎么都没脾气的人。何湛生得模样极好,在皇城里除了样貌拔尖儿的凤鸣王,何湛的面容是一等一的,尤其是眉目展笑时,眉梢上挑着三千风情,水墨点就的眸子能流出光彩似的,风姿俊俏,如游戏人间的神仙中人。
从前他也不觉得何湛带他们玩的那些有多好,也不觉得何湛对人笑有多好。可那只是从前。在何湛这里,他总算明白一个道理――别人给的永远都留不住,想得到的,就要自己去争去抢!
宁左见他不敢反驳一句,心中十分畅快,讥笑道:“不敢了吧!你那么有骨气,以后被三叔赶走,可千万别回清平王府。不然,小爷一定让你知道,‘死’字怎么写!”宁左虽不能打他,却占尽口舌之利,也算出了心中恶气。
他冲宁晋呸了一声,转身就要离开书房。此时,宁晋眼中乍起阴狠,一直紧握的拳头上青筋暴起,他飞快冲上去,将宁左扑倒在地,抓着宁左的衣领,死死摁住他的脖子,制得他连抬头都不能。
宁左被偷袭,疼得龇牙咧嘴,怒吼道:“宁晋!你还敢打我!放手!”他狠劲儿挣着,却挣不出来。他以前从来没发现宁晋还有这样大的力气,后颈被宁晋钳制着,根本提不起来力气。
宁晋像是变了个人似的,眼里全是暴戾,按着宁左的手绕过他的后颈掐住喉咙。宁左一阵窒息,挣着翻过身来,手使劲扒着宁晋的手,可宁晋的手劲儿极大,仿佛要将他的喉咙生生掐断才肯罢休。宁左被掐地喘不过气,脸色渐渐胀成猪肝色。宁晋咬着牙,手陡然一松,宁左口鼻中猛灌入一口空气,呛得他弓着身子剧烈咳嗽起来。
宁晋放开他,全身散发出的寒杀意让人如堕冰窟:“滚!离开忠国公府,不然我就杀了你!”他就像一头陷入极度疯狂的野兽,下一刻就能将宁左生生撕烂似的。
谁都不能跟他抢何湛,他不会再让了,谁都不行!
宁左被掐得脸色青白,血色全无。怒气全被恐惧所替代,他捂着自己发疼的脖子,看着宁晋的眸子不停地颤抖:“疯子…你是个疯子…”
宁左惊魂未定,脚下踉跄着离开书房。他脑袋恍惚,方才的窒息感还在,让他手脚发冷,肩膀不停发抖。
宁左跑回南阁子,何湛正在看宁右写字,瞧见宁右写“裴之”二字,他不禁笑道:“裴字写得好丑。”
福全在一旁研墨,睁了睁眼睛,问:“这样还不好看?那…那奴才写得不就成狗爬的了吗?”
宁右和何湛被他逗得直笑。宁右将手中的毛笔递给何湛,说:“那三叔教我写好了,爹总是说我的字写得不如大哥漂亮,三叔教一教,看我能不能超过大哥。”
宁左在门口看着,鼻子忽地一酸,心里甚觉委屈,眼中泛出泪花来。他吸了吸鼻子,想抑制住泪水,何湛望过来,问道:“宁左?你怎么了?”
这下可再也抑制不住了,宁左哇地哭出来,扑到何湛的怀中,哭得泣不成声。宁右心思细腻,一眼就看见宁左脖子上的红痕,惊骇着问:“大哥,你的脖子怎么了?”
宁左平日里趾高气昂,这是头次哭成这样,他抱着何湛呜呜哭个不停,断断续续道:“宁晋他…掐我脖子…想要杀我…”
何湛赶紧低头看他脖子上的掐痕,心里狠狠拧了一下。他对福全说:“去,把宁晋叫来。”
福全赶忙领命去了。宁左像是受到极大惊吓,紧紧抱着何湛,像是抱住救命草似的。何湛将他揽在怀中,任他一抽一抽地哭。
不一会儿,福全就回来了,后面跟着黑脸的宁晋。
看他这个样子,宁左说他动手打人之事没跑了,怒从心生,说:“你打他了?”
宁晋不亢不卑,也不抵赖,坦声道:“是。”
“为什么?”
“他欺辱我。”宁晋冷着脸说,“三叔教导过,不该还手的时候要还手。”
他教过?他还真教过!在清风观的时候,他怕宁晋孤身无所依,总得自己学会保护自己。可他就给宁晋教成这样了?那他还教给宁晋,做错事不要被发现呢!想到这里,何湛就想伸手给自己一巴掌,真他爷爷的误人子弟!
何湛不知从哪儿冒出的怒火,厉声诘道:“他怎么欺负你了?宁左是打你了还是没赔你东西?”
宁晋抿着唇不出一言。
“为什么不说话!”
宁晋背挺得很直很直,说:“三叔要罚,我没有怨言,可我没错!”
“你都没错了,我哪里罚得了你?你走吧,忠国公府容不下你这么个大人物!”他压着声音说出这句话,冷得让人心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