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主公要臣死》第44/174页


……
宁晋闭了闭眼,赶忙别过头去,掀起被子一角给他掩上。
淅淅沥沥的细雨落下,将昨夜的大火一点点浇灭。
昨夜,杨英招跟随宁晋而来,又接了令牌,代替宁晋指挥铁骁骑突袭阿托勒营地,她将何湛放得火添得更猛,而后从容不迫地带领铁骁骑从狼藉的军营里跑出来。
杨英招心下全然痛快。
只是不想半夜的时候,天将霖雨,将大火压下,雨丝浸润在杨英招的脸上,让她弯了唇。天佑阿托勒部的百姓,希望他们的君主不要辜负了这份庇佑才好。
她带兵逃出小镇的时候,迎面撞上杨坤。杨坤怀中抱着韩阳,那个小孩子已经吓得小脸苍白,全身抖得像筛糠一样。杨坤见是杨英招,说:“杨姑娘?是侯爷来了!可曾看见过何湛?他还在营地里。”
“放心,他没事,已经被我师兄救走了。”杨英招下马,走到他面前,“我这就要赶去跟师兄汇合,你也跟我走罢。”
“好。那就好。”杨坤悬着的心可算放下来一些。
杨英招走过去,对他说:“把孩子给我。”
杨坤下意识地将韩阳抱得更紧:“怎么了?”
“你愣啊!看孩子给你吓成什么样了。”杨英招声音清越,说得杨坤一愣。杨英招冲韩阳伸出手,清丽的眉眼含了少许柔色,轻声说:“来,让姐姐抱。”
韩阳的嘴一直撇着,看见杨英招的怀抱,他哇地一声哭出来,也向她伸出两只小手,要她抱。
杨英招接过韩阳,抱在怀中低声哄着,韩阳趴在杨英招的肩上,抽泣得厉害。刚刚在杨坤怀里,他是连哭都不敢哭。
杨英招瞄到杨坤浸血的衣角,恨恨道:“二愣子,何湛差点给你害死。你让他断后,真行啊!要是何湛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信不信我拿枪戳死你!”何湛死了,她师兄得成什么样?
杨坤骤然握紧手,深深地低下头:“对…对不起。”
“认错认得挺利落的。”杨英招哼了一声,“走吧,跟紧了,别拖后腿就行,我先谢谢你。”
先前守城的人不知何时已经换成卫渊侯的部下,一列人马竟也蒙混过关,从阿托勒部的小城镇中逃了出来。杨坤以为是要连夜赶回玉屏关,却不想杨英招带着人去了附近的一个镇子。
杨坤随她赶到客栈时,已是第二日午时。杨坤进来时,就在大堂看见何湛正倚着窗户啃苹果。
何湛专心致志地看着外头栽得几株稀稀落落的花树――晚香玉。
晚香玉娇贵得很,在雍州里长不好,那里雨水太多,有时候连天见不着阳光,可过了玉屏关就不一样了,有高耸的玉龙山脉阻隔,云飘不过来,雨水少,晚香玉长得正好。
宁晋饮了口茶,问:“三叔喜欢吗?”
“以前…”何湛赶紧噤声,“臣是说,在北方有很多晚香玉,摘下来晒成干花,再塞到枕头里,夜里来香,安气宁神。”
宁晋点点头,说:“清平王府的后花园里种着很多晚香玉,那时候常见你带着…他们去打花。”
他们…宁左宁右么?何湛有些接不住话。
“裴之!”杨坤冲过来,眼神里全是惊恐之色,“你没事吧?”
姑爷爷!救星!来得真是时候!谢天谢地!
“好着呢。你欠我一顿酒啊。”何湛逃过大劫,自然开心,说话的尾音都有些上扬。
杨坤看见他脸上的伤口,心中大惊,一向稳当的手不自觉地颤抖了一下。恨只恨自己当时没坚持,让何湛擅作主张。一切都是因为他,何湛才…
杨坤欲言又止,万千话全压在了喉咙里,堵得难受。
宁晋眉眼淡疏,说:“回去领罚,杖责三十。”
“主公…”
杨坤接过话:“谢侯爷开恩。”
杨英招抱着韩阳过来,对宁晋禀道:“折了三个弟兄,韩阳无事。”
宁晋漠声说:“好好善后,不要亏待了他们的家人。”
杨英招点点头:“明白。”
韩阳看见何湛,就吵着要他抱,杨英招依言将他放到何湛旁边儿,顺势坐下。
何湛问他:“怎么了?哭成这样。”他听着韩阳的声音有些哑,想是受了不少的惊吓。
韩阳怯怯地看了杨坤一眼,没敢说话,只挨何湛挨得更近。
宁晋甚觉烦躁。小孩子最碍眼了,尤其是哭起来,比平常更加碍眼。

第42章 争执

回营后,韩广义抱着韩阳就哭,一口一个吾儿,又狠狠在韩阳脸上亲了个遍,亲得韩阳满脸口水,这才罢休。一个大男人哭得不成样子,之后又嘿嘿傻笑,脸上全是失而复得的欢喜。
韩广义不住地跟杨坤说谢谢,杨坤不敢当,只说:“多亏了何湛,没有他,我定不能救出韩阳。”
杨坤不敢当,何湛更不敢当。人怕出名猪怕壮,这能算他的功劳?那绝对不能算。
他稍稍退一步,屏息立在宁晋身侧,说:“若非侯爷部署周密,我等也不能安全无虞地回来。将军要谢,也应该先谢侯爷。”
韩广义这才知道自己失态,赶忙给宁晋叩了几个头,连声感谢。
宁晋眉眼漠然,并无大喜,也并无大忧,道了句:“孤有事要委派于你。”说着,就往营帐中走去。
宁晋要下令,何湛也不敢贸贸然跟着进去,只和杨英招一起去安抚这次出兵偷袭的铁骁骑――其中有不少人受了伤,处理起来是要麻烦一会儿。
他活了这么多世,多多少少懂些歧黄之术,因左右无事,便亲自替铁骁骑处理起伤势。
“好了,切勿沾水,这几日是要难过一点,等伤口好一好,就没那么难忍了。”何湛叮嘱着一个兵士。
那人听了连连点头,说:“你可真行,有胆识,怪不得能让侯爷看上眼。”他赞赏地看着何湛:“以后你我都在侯爷手下共事,那便是兄弟了,今日你帮我一回,我都记着,以后要有兄弟帮得上的地方,你尽管开口。”
何湛不敢居功:“那也是侯爷给我这样的机会,说起来,也该谢谢侯爷。”
“是啊,咱们家侯爷可厉害,你不知道侯爷在京城,那可是出尽了风头!”
来回又跟此人说了几句,成功调起一干将士对宁晋的敬仰之心,何湛表示很圆满,很开心。
何湛拿着药瓶走出帐子,远远就见杨英招正在那里舞枪。
杨坤也在侧,已经领过仗责,三十下,虽然疼得紧,但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
他瞪大眼睛看杨英招的枪法,杨坤是第一次见这样花哨的招式,但花哨归花哨,却在迷乱间给人以致命一击,着实新奇。
何湛倚着木杆,抱胸看杨英招舞枪。那头宁晋跟韩广义议事已久,等到傍晚时分,韩广义兴冲冲地从帐子里走出来,抱起在外头玩弹弓的韩阳,使劲儿在他额头上亲了两口。
韩广义眼睛发亮:“阳阳,咱们回家!”
“什么?回家?”
韩广义使劲揉了揉他的脑袋,十分高兴:“恩,明日就启程。”
“真的?”韩阳比韩广义的眼睛还亮,比玉屏关的星星还亮。
“那还能有假?走,收拾东西去。”
韩广义扛着韩阳就飞了回去。
天尽头的晚霞浸在夕阳色里,祥和安静,似乎将时间延伸得很长很长。
夜里,何湛按韩广义的吩咐,捧着一沓文书来呈给宁晋。
他入帐时,见宁晋还在看那张地略图。宁晋刚来,对这一带很不熟悉,万一同阿托勒等部打起来,王侯坐镇督战,总不能什么都不知道。加上雍州的郡守还未撤,万一在军营里失去话语权,可不是什么让人痛快的事。
他给油灯添了口油,微弱的灯火变得更亮了一些,盈满了整个帐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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