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后宫荣华路全集Zei8.net》第25/81页
若是换成以前的顾牧,必是要逗得她再开口才罢休,甚至会想尽办法套出小姑娘一腔的心事,他的种种手段,可不是清安这样没什么见识的小姑娘能抵挡的,但今晚,许是他自己实在没有精力,许是顾及到清安的救命之恩,又或者是小姑娘那声沉重中透出关怀的叹息让他心软了,他破天荒地收敛了自己游戏人间的态度,规规矩矩地沉默了下来。
一会儿,马车就来到了西定门,西定门是一道牌楼型的拱门,里面却是一条宽阔的大街,中间更有许多胡同,虽然住在这里的人至少也是官宦富绅人家,但地形十分复杂,却是个藏人的好去处。
清安不曾追根究底,顾牧也没有让清安涉入太深的打算,指挥清安把马车停在了牌楼前,自己捂着腰部下了马车。
下车前,他忽然冲清安一笑,顾牧式的邪性风流又回到了他身上,跟之前的正经沉默几乎判若两人,“小仙女,多谢救命之恩,在下无以为报,下回再见,我便以身相许,如何?”
不待清安反应过来,他轻快地跳下了马车,脚下清点,眨眼就消失在那重重叠叠的楼宇屋檐间。
“郡主?”车辕上,霁月和晴空紧张地唤了清安一声,显然,她们俩也听到了顾牧撂下的近乎调戏的话!
半晌,马车里传来清安闷闷的羞愤低喝,“回宫!”
车辕上挤着的三个人都不敢说话,霁月和晴空护主心切,一边担心清安,一边对顾牧咬牙切齿,那赶车的暗卫却一脸古怪,想笑又不敢笑的模样。
清安回到宫中,时间已经太晚了,自然不好再打扰太后,便派了晴空过去,给那嬷嬷说一声。
太后本也到了休息的时候,就是担心清安第二次出宫之行会不会顺利,亲自见了晴空,听一声“一切安好”,心也落回了肚子里,得以安安心心地休息。
只是,太后这里还好,景帝那里就不好糊弄了。
“哦?你说谁?”景帝顿了顿,他本就休息得晚,此刻还在批阅奏折,一边听暗卫汇报清安的动静。
“……鹰主受伤,为靖安郡主所救,护送至西定门。”地上伏跪的黑衣人低声道,他同样是鹰卫领的一员,自然认识自家老大身上的标志,别看他只是那么一瞥,却比清安观察得更细,顾牧左胸下一枚被鲜血掩盖的金鹰纹可没有逃过他的眼睛。
“……伤得可重?”景帝手上的朱笔一紧,皱起了眉头。
跪着的鹰卫仿佛没有察觉皇上语气里透露出的过分关心,恭敬地开口道,“回皇上,鹰主失血过多,好在靖安郡主出现得及时,没有性命之虞。”
景帝这才松了口气,没事就好,要不是这孩子自己坚持,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同意他担任鹰主之位的。
鹰卫和影卫是直属皇帝掌控的两大黑暗机构,专门为皇帝处理各种见不得光的阴暗事务,而其中,鹰卫又比影卫危险得多,影卫以防御保护为主,寻常岁月,就算是皇帝,又岂会动不动就遇到行刺暗杀之类的危险?鹰卫却不一样,兼具了间谍、杀手、刺客、监察、刑狱、策反敌人、收集情报等等职责于一身,与前朝的特务司锦衣卫职责相似,却又更深入黑暗,不能搬到台面上,损伤皇帝的形象。
如果说影卫还能得到国家正式承认的终身编制,年满三十五就会由暗转明,拥有正式的军籍――大秦的军士可不是贱籍,多立几个大功,说不定就是下一个古家!行动快的,生个孩子继承香火完全来得及,一旦伤亡还能被当作烈士抚恤,没有后顾之忧。
鹰卫就不行了,基本上人人都有一个台面上的身份作为掩饰,鹰卫的身份却终身不能暴露,而鹰卫最终的下场――十个有九个都不得善终,仅剩的一个还折在了半路,可谓是耗损率最高的位置。
可即便是这样好处寥寥的身份,依然有无数能力卓着的人甘愿投身其中,将生死置之度外,尽心尽力地完成一次次黑暗而血腥的任务,就好似独自走在黑暗中,却永远也等不到黎明,而支撑他们终身不悔的,便是为国尽忠的坚定信念了。
景帝想到这里,有些坐不住了,他挥手让鹰卫退下,合上了奏折,静静地坐了一会儿,最终还是站了起来,往东边的瑞明堂走去。
☆、第四十三章 冲突
西定门一带,多半是二进到三进的宅院,兼环境雅静,距离内城不远,在京都也称得上好地段,顾牧早年和家里闹别扭,自个儿在这里置了一套二进的小院全做日常栖息的地方,安信伯家里也不管不问,全不说什么未分家所有财产都属于公中,这宅院也就成了顾牧的私有,寻常懒得回家便栖息在此处,一过好些年,左右邻居也都知晓。
小宅院没有牌匾,顾牧轻轻敲了敲门,那还没有安信伯府角门大的大门从里面打开,露出一张沟壑纵横的憨厚黑脸,花白的头发,看到顾牧眼睛一亮,手上比划了几个手势――却原来是个哑巴,不能说话。
顾牧朝他笑了笑,也回了几个简单的手势,这栋宅院里,只有这一个哑巴仆人,却是跟了他十几年的心腹,该交代的,他自然会交代清楚。
只是,哑巴最后的几个手势,让他皱起了眉头,眼中闪过一丝不耐烦,只觉得腰部的伤口痛得更厉害了。
他来做什么?
顾牧推开内室的门,果然看到烛光的阴影处站着一道颀长的身影。
就算是站在简陋的内室里,那人也能站出金碧辉煌的殿堂级光彩来,即使一身鸦青常服,也掩不住那身莫测的天威,平静深沉的眼睛,看到一身狼狈的顾牧时,神情微微一变。
顾牧停在门口,也不知道在想什么,顿了顿,慢慢地准备下跪,那人却一个箭步上前,以与年龄不符的敏捷,托住他的右肘,连扶带拖,将他弄进室内,脸上分明压抑着暴风骤雨。
“平时也没见你这么多礼,怎么回事,这次怎么伤得这么重?”
当整个人都出现在烛光所照之处,这人的脸也完全暴露了出来了,儒雅的五官,深沉的气息,一丝不苟的短须,竟是本该在瑞明堂休息的景帝!
顾牧也不再矫情,懒洋洋地歪在椅子上,舒了口气,从面前的暗格里掏出一个玉瓶,倒出一丸碧绿的丹药,也不用水,扔进嘴里,“嘎吱嘎吱”地嚼着咽了,半晌过后,他苍白的脸色添了一丝生气,总算不再那么吓人了。
为了不在小仙女面前露怯,他硬是咬牙坚持到现在哼都没哼一声,却不是他不疼,而是死要面子活受罪,这会儿在景帝面前,却是反着来的效果更好,他自然不会忍着了,不但不忍,还夸大了痛苦。
“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四品江南道官员,家中修的暗室,居然还有机关,是……属下大意了。”
“你向来心细如发,严谨周密,是什么干扰了你的思绪,居然让你在执行任务的时候粗心大意?”
景帝可不会被他的三言两语打发,他比谁都了解眼前这惫懒家伙的本性,自然立刻就抓住了关键所在。
这下轮到顾牧一时词穷了,他总不能告诉景帝,是他按捺不住多事走了一趟宜和公主府,结果被某个欢快得如同小鸟的身影填满了心海脑海,连执行任务的过程中都没法驱除,直接闪了一下神,要不然,他根本不会伤得这么重,虽然避不开胸口那两道刀伤,腰上的伤却纯粹是他自作自受。
“我今年已经二十二了。”
顾牧忽然转了个话题,景帝完全没跟上他的思路,一愣。
顾牧自顾自地道,“皇上您二十二的时候,儿子都两个了,属下身边连个知冷知热的人都没有,想想都觉得晚景凄凉啊!”
景帝这才明白这家伙在唱什么幺蛾子,又好气又好笑,“难道是朕阻止你成亲的?朕这些年给你挑了多少名门闺秀,贵女千金,是你嫌这个刻板无趣,嫌那个表里不一,嫌高嫌矮嫌胖嫌瘦的,挑花了眼,倒来怪朕?怎么,现在总算有入眼的了?”
顾牧狭长的眼眸斜睨向景帝,闪动着不怀好意的光芒,“属下的确看中了一个,可惜她太小,暂时不能娶回家,不过,等我们两情相悦了,有皇上您下旨,属下先娶回家养着,也省得一个没看住被别人叼走了啊!”
景帝长袖一甩,拉下脸训道,“小得连成亲都不行?是还未及笄?朕记得你打小没这毛病,跟谁学坏了?朕倒想问问顾承泰,是怎么教养你的!”
顾牧脸上的笑容淡了一瞬,眸底闪过一丝怒气,连景帝都没有察觉,随即又恢复了没心没肺的神情语气,“行不行您一句话的事儿,干嘛岔开话题啊?”
景帝瞪了他一眼,“你这么些年也就这一个要求,只要不是出身太差登不上大雅之堂,年纪小点就小点吧,你自个愿意,朕也不去做那棒打鸳鸯――等等,你看中的是谁?”
景帝心里忽然闪过一丝不妙的猜测,这小子自从八岁那年跟他摊牌后,这一年年办的事儿就没让他痛快顺心过,尤其是这婚事,打这小子十五岁以后,他一年年提,这小子一年年推,简直比他选后宫都难,如今怎会这么容易就松口了?
顾牧也不再卖关子,眉飞眼笑地道,“就古家那个小仙女啊,属下是一见倾心,再见误终身,一头栽进去拔不出来,只好求皇上您给属下做主了!”
顾牧一边嬉皮笑脸,一边却眼神幽深地盯着景帝,果然见景帝的脸色沉了下来,一口回绝,“不行!”
顾牧脸上的笑容也倏忽消失,语气瞬间冰冷入骨,“哦?难得我看中一个,您跟我说不行?”
景帝耐心地解释道,“安儿身份非同一般,她背后的古家看似没落,实际却依然掌控着大秦将近一半的兵马,她的终身大事,绝对不能和皇家沾边,况古家就她一个,要继承香火,少不得要招赘一个女婿。你八岁那年就把自己摘出去了,这么多年历尽多少危险,才稳固了现在的位置,纵然是朕百年后新帝上位,也耐你不得,这不就是你多年来的心愿?如今何苦因为一点心动就毁了多年的努力?”
顾牧似笑非笑道,“那有什么?我去给她做上门女婿便是,等我生的孩子都姓了古,想必您那些儿子不但不会提防我,相反还会来拉拢我,我的心愿照样能够达成!”
景帝浓眉一竖,骂道,“闭嘴!瞧瞧你说的什么话?赘婿?亏你说得出口!”
顾牧嘲弄地道,“都说皇上对靖安郡主隆宠至极,连亲生的公主都要往后靠,今儿看来,也不过如此。”
☆、第四十四章 生辰
顾牧和景帝谁都没有说服谁,顾牧一烦,连一身伤都顾不得,就要回安信伯府,景帝到底没能眼看着他折腾自己,只得满腹不悦地走了。
清安压根就不知道背后还有这一出,更不知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她好容易摆脱了太子这朵烂桃花,又惹回来一朵更难缠的霸王花。
回到宫里,因天晚也不好再去慈宁宫打扰太后,她打发晴空去慈宁宫给那嬷嬷等人说一声,自己便歇息了,反倒睡了个好觉。
第二天,早膳过后,清安便出了门。
“郡主,咱么不去钟粹宫?”霁月问道。
“不去了,昨儿回来晚了,想必太后心里记挂,今天去慈宁宫,晴空,你去钟粹宫,替我告个假。”
晴空应诺而去,霁月跟在她身后,向她禀报了一件事,引起了她的注意。
“郡主,昨晚我们回宫途中,后面跟着一辆马车。”
“哦?确定是跟着我们的?”
清安一惊,自从那次遭到偷袭后,清安对自身的安危问题大大地警惕起来,再不如以前那样傻乎乎地以为自己无害人之心别人就不会来害她――还是古话说得对,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奴婢觉得倒不是,应该是同路,幸亏咱们提前看到了顾公子,不然就轮到这辆马车里的人发现顾公子了,也不知道这马车主人是谁,万一和顾公子不对付,那顾公子可就惨了。”霁月细细地分析道,“不过奴婢不确定那人有没有注意到顾公子,在西定门那里,那辆马车也停了约一刻钟,随后便不见踪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