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后宫荣华路全集Zei8.net》第42/81页
顾牧临出去前的眼神,不知怎么,就让她有种心慌气短的感觉,整个人都不由自主地烦躁起来。
“……搞什么,真是蓝颜祸水……”
流云等人只觉得气氛骤然变得压抑沉默,也不敢再说什么,对清安不自觉的嘀咕出声,相互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忧虑,却也只能假装没有听见。
倒是小南小北,暗暗对视后,心底却涌起一股喜悦之情,心想靖安郡主这表现,好像传说中的吃醋啊,这么说,他家公子也不是一点希望也没有哇……
顾牧绕过了偌大的桃林,避开了所有光亮之处,如同离弦的箭一般飞掠在空中,脚不沾地,眨眼间就来到了芳怡馆第三层,他连停顿都不曾停顿一下,脚下轻轻一踢,整个人平地而起,轻飘飘地就落在了二楼的栏杆上。
而这座小楼的内间,一道白衣身影正摇摇摆摆地爬起来,不断地咳嗽,咳得撕心裂肺的。
她的身边,是一条隔断的长绢。
顾牧进来的时候,她刚刚整理好仪容,霜衣改成了一身白色的麻布孝服,头上什么都没戴,只簪了一朵白色小花,素颜朝天,颈中横着一道触目惊心的青紫淤痕,却丝毫无损她那士族贵女的优雅从容。
她清澈的眸底沧桑尽显,面色却十分平静,一种豁出去后的平静。
顾牧看了她半晌,淡淡地道,“你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他的神情是那样的冷漠,语调是那样的冷酷,在清安面前从未展现过的无情一面,才是他性格中的主宰,真正的面目。
所有鹰卫,敬他,更怕他。
云裳身子微微一颤,她终于弄明白公子心上人的身份,但同时,她的小动作也落入了公子眼中,彻底惹来了公子的厌弃——公子一向眼里不揉沙子,更何况她还一时没忍住嫉妒心,针对公子的心上人出过几次手,公子能容忍她亲手将应家仇人送上绝境,已经是看在她多年效劳的份上,格外宽容了。
见云裳低头不语,顾牧便知道,云裳果真是故意的,如果不是他派人清理那些贵女对付清安的小手段,他还不知道,自己的手下居然也会插手其中,他原先还奇怪云裳早有赴死之心,怎么却不声不响地拖了两年,他对云裳的生死并不放在心上,只是有些好奇罢了,谁知人家打消赴死之心,居然是为了对付他的安儿,这让他如何能够容忍?
耽误的时间已经够久,顾牧不再多说什么废话,冷冷地道,“看在应大人一生清白忠良的份上,我饶你一命,也算是给应家留一线血脉,只是鹰卫的规矩你也清楚,服了这粒‘断前尘’,你就可以走了!”
说着,伸手扔过去一个小瓷瓶,小瓷瓶里装着一粒药,服了它就能忘记前尘往事,从此开始一段崭新的生活。
按说鹰卫是至死都不能脱队的,但是也有极个别贡献重大或情况特殊者,在完成指定任务后,便允许服下一粒‘断前尘’,忘却所有前尘,却能保住性命。
虽然,这些年的生活以及受过的伤,定然会于寿数有碍,但只要有心调养,总能生下一儿半女,养到能够独立生活的时候——顾牧漠然地想到。
“……多谢公子,应娴走了,盼公子今后心想事成,一生顺遂。”
纤弱如柳的女子,一身寒凉孝衣,在门后跪扶下来,语带哽咽,宛若一朵凋零落地的白茶花。
☆、第六十二章 拐卖
包厢里的清安自顾牧离开后,心里头就没有平静过,十分不安,台上的表演只觉得索然无味,窗外那大声的叫好和鼓掌也只平添几分聒噪,时间点滴流过,她已经有些后悔今日随着顾牧出门了。
若是不出门,哪里凭空生出这许多心事?
台上唱着“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声如裂帛,穿云透月,诉不尽绵绵心意,包厢里静谧无声,清安的脸在烛光映照下,半边暗雪欺霜,光若凝脂,半边沉默寂寥,神情淡淡。
众人连一声都不敢出,纵然是流云飞雪这对颇得宠的姐妹,在清安心情烦躁时,也是不敢上前说笑解闷的。
犹如醍醐灌顶,清安忽然间就明悟了自己的心。
情窦方初开,回味便是苦涩。
包厢里的安静一直维持到百花会结束,二楼各个包厢里的人开始陆续离去,顾牧依然不见身影,清安不由得踌躇不定,她到底是在这里等顾牧还是先离开呢?
等,又是想等也不知道两人有什么好说的,花了这许多时间,她真的有等的必要吗?
不等,不等的话,心底总留有三分不甘,两分不舍。
到底是晴空跟着清安的日子长,清安眉头一动,她便知晓其意,有些事,旁观者永远比当事人更清楚明白。
“郡主,不若留下小南小北给顾二爷回话,我们先走罢,离开芳怡馆过迟恐为不美。”晴空上前一步道。
清安心底微一犹豫,还是淡淡地道,“再等等吧。”
晴空望着清安的脸色,欲言又止,却不敢再劝。
正在此时,阿大匆匆赶了回来,逆着人流上了包厢。
“小的给郡主请安,我家公子遇到一件急事,必须要立即处理,吩咐小的和南北先护送郡主回家,等此事毕,公子定登门请罪。”
云裳虽然是在执行任务,却留了个心眼,干得很不厚道,杀了顾牧一个措手不及,他不得不立即去启动筹谋多日的布局,否则被对方从账册中觉察到痕迹,这段时间的所有心血都得付诸流水,而参与其中的鹰卫和景帝心腹甚至会有生命之虞。
顾牧本就一心求着景帝松口成全他和清安,更不敢在这样的大事上出差错,若是给景帝留下个儿女情长的印象,只怕他和清安就更不可能了。
得知顾牧并不是在云裳那里,清安心里仿佛打翻了五味罐,酸甜苦辣咸,齐齐涌上心头,但到底,还是松了口气,随即脸上微微一热,假装没有发现自己的异常,镇定地道,“行,那就听你们二爷的,收拾收拾我们也回去吧。”
她一松口,大家都放下了心,手脚麻利地将包厢里属于他们自己的东西飞快地整理好收起来,由阿大领头,南北断后,一行人出了包厢,融进了人流中。
在她们身后,隔壁包厢里,一名俏婢透过门缝紧张地盯着她们的背影,咽了口吐沫,“郡主,她们离开了。”
宛若地狱里的恶鬼,长宁郡主那张清丽的脸上布满狰狞可怖的神情,阴狠地道,“她不是整日不知廉耻地缠着顾郎吗?这么想男人,我就让她好好地去伺候男人,天天离不开男人,好好地满足她去!”
敢和她抢顾郎的都得死,都去死好了!
那俏婢瘫在门边,两股战战,满脸泪水,满心大祸临头的绝望——不帮郡主,郡主说要把她卖给芳怡馆当最下等的姑娘,她立即就会死得很惨,而帮了郡主,她还是逃不过一死,绑架拐卖靖安郡主,这绝对不是之前那些没证据不了了之的事件可比的,连郡主都未必能保住命,她一个听命的小喽啰,更不可能死里逃生,郡主这是疯了,疯了!
郡主居然异想天开地打算绑架靖安郡主,将她塞进媚语楼的回南队伍中,这,这怎么可能成功?
清安可不知道危险正在逼近,是个正常人都不会天天以为自己会被害,京城里活跃的千金闺秀多了去了,也没见谁害怕出事就不出门了。
芳怡馆办百花会多年,早有经验,出门时客人们走的并不是一道大门,寻常客人便从正门出,而身份更高更重要更特殊的客人,都分流到北门,一方面区分了尊卑之别,另一方面也有减缓正门压力,减少出现事故的可能。
但减少,不代表没有!
清安越是往外走,越是感觉心跳加快,心头生出无数慌乱的情绪,从北门跨出去的刹那,突然涌上来一波三十多个人高马壮的汉子,清安一行猝不及防,当场便被冲成三段,当中只剩下清安和扶着她的飞雪。
前面的阿大顿觉不妙,转身就要冲回清安身边,却被四五个人有意无意地阻拦推挤,他当下也顾不上遮掩身手,挥掌拍了出去,一下子扫翻了三个大汉,口吐鲜血地委顿在地!
“杀人啦,杀人啦——”也不知是谁一声大喊,现场顿时乱了!
阿大反应够快,南北小厮以及清安身边的晴空等人反应也不慢,只可惜,双拳难敌四手,他们人手还是太少了,对方虽然没有高手,却人多势众,又是以有心算无心,纵使阿大等人身手了得,打倒所有人也需要时间。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他们便看到,高大彪悍的人墙缝隙中一道淡蓝的身影软软倒下,阿大等人更加焦急。
说时迟那时快,两侧的墙头上刷刷地射出了数十把柳叶飞刀,眨眼地上便躺了一片,三十多个汉子一个都没逃掉,然而,倒地的人墙中,并未看到那道蓝色的身影,地上只剩下一截淡蓝色的胡服衣袖。
清安不见了!
……
清安再次清醒过来时,是在一辆摇摇晃晃的马车里。
她斜躺在车榻上,双手被缚在身后,一身锦缎但材质一般的衣服,马车里除了她,还有另一名远山眉狐狸眼腰如杨柳的女子。
见到清安醒来,她凑近前笑道,“哟,妹妹醒啦?”
清安确定自己不认识她,既不知道对方的身份,以及自己眼下的处境,也不知该不该开口。
那女子似乎是误会了清安的沉默,絮叨地劝道,“妹妹放心,我们也不算是坏人,我们是江南媚语楼的,虽说你家嫡姐将你卖给了我们,明说了要你当最下等的娼,不过就凭你这条件,咱们妈妈怎么舍得糟蹋这样的好苗子?反正到了媚语楼,就是我们的地盘,你嫡姐再狠毒,手也伸不到南方去,我估摸妈妈定然会将你好生调教,养在书寓里,将来送给达官贵人做妾,你要是个有本事的,想翻身也不是没有机会。你想想,你一个庶女,在那种嫡母嫡姐的手里,最好的结果也莫过于此了,万一你嫡母一个狠心,将你嫁给那等吃喝嫖赌的无赖或者有钱变态的老头,岂不比现在处境更加凄惨?”
清安的心随着这一番话沉到了谷底。
嫡姐?媚语楼?发卖?
这女子虽然话多,却条理清晰,清安很容易便弄明白了自己的处境,弄明白后,她倒没有过分慌张沮丧,只是觉得不解,到底是谁跟她有深仇大恨,居然想出这么恶毒的主意害她!
而这个人,似乎知道她的身份和背景,所以不惜利用这次百花会,将她弄到南方去,天高皇帝远,她的靠山再硬,只要拖一段时间,她整个人生就毁了!
说到底,她已经被卖入了青楼,在青楼里滚一遭,就算她完好无损地被救了出来,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大秦对女子再宽容,也没宽容到这个地步。
“姐姐,您是?”清安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秀,遇到事情只会哭,她自己明白自己的优势,想要脱困并不困难!
那女子见清安居然愿意开口,颇觉意外,多少刚入门的女子,无论性情是懦弱还是刚烈,无一例外,不是哭闹就是寻死,拼命折腾的不知凡几,如清安这般冷静的她从未见过,倒枉费了妈妈怕她寻死觅活,特意把最能言善辩的自己调来跟她乘一辆车的心意。
“我是媚语楼的芳若,今次百花会挣了第一等,总算能进知府家的门了,没白跑一趟。”芳若的语气中颇有几分自豪,“凭妹妹的容貌气质,便是什么都不会,也是天生的第一等花魁,待妈妈调教一阵子,最次也能嫁入盐商家,咱们这些姐妹们拼命努力的最终目标,可不就是从良么,妹妹只看着姐姐,便知道生活还是有希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