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闺门毒后》第6/613页


  闺房中,花梨木雕花罗汉床上纹路细致,一旁的金丝楠梳妆台上放置了一面水银镜,黄花梨喜鹊登梅仙鹤延年书柜中堆满了孤本旧卷。窗前靠着一张黄花梨嵌螺钿牙石花鸟长方桌,桌案上的花瓶中,插着几支早春的鲜花。
  除此之前,屏风后头还放了三口大箱子,里头放着的,正是自己自幼收藏的玩意儿。
  “姑娘,奴婢觉得不对劲儿。”桑支三两步走到窗前,手指定在边缘上,“姑娘还记不记得,这儿曾有一套七巧梅椿茶具?”
  屠凤栖不爱喝茶,却爱将世间所有的好东西都摆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那套茶具,是她的外祖父镇国公与旁人打赌赢了,为着讨好外孙女儿,特意送来的。
  “嗯,是少了一套茶具。”
  但仅仅是少了一套茶具吗?
  空青在房中晃了一圈儿,涨红了脸。三年前离府时,仍是满满当当的锦绣阁,如今除去一些必备的玩意儿,旁的东西竟是都不见了踪影。
  “这是本是两个白釉马镫壶,还有这儿放了灰陶加彩乐舞杂技俑,姑娘每回睡觉,都要看着那几个人俑。还有这儿,那口装着姑娘的首饰的箱子……”空青越数越气愤,忍不住红了眼眶,“姑娘不过才出去住了三年,这些人怎么能,怎么能……”
  怎么不能呢?
  屠凤栖嗤了一声,亏得她离开的时候,将库房钥匙带上了,如若不然,这锦绣阁怕是真的要被搬空了。
  “别哭了,她们吃下去的,明日我自会叫她们给我吐出来。”屠凤栖往床榻上一躺,抱着锦被滚了个圈儿,小脸舒适地蹭了蹭锦被,“我记得府中的金糕卷和小豆糕莲子糕不错。”
  “奴婢晓得了,姑娘歇息片刻,奴婢这便去将姑娘要吃的金糕卷和小豆糕莲子糕取来。”桑支福福身,拽着空青退了出去。
  自家姑娘如今是愈发的有主意了,不过也好,有主意,总不会吃亏了。
  屠凤栖闭上双眸,是时候将这一家子亏欠自己的,都讨要回来了呢!
  翌日清晨,屠凤栖早早便爬了起来。她昨夜睡得不大安稳,迷迷糊糊间,总见着司湛胸前流着血,目光却缱绻深情的看着自己。
  她一面儿觉得不可思议,一面儿却又心疼至极。
  所幸一觉醒来,她已经不是四皇子后院中被关押欺凌的前皇子妃,而是昨日才回到昭都的幼女屠鸢鸢。
  今日她穿了蓝笔白花的襦裙,外罩米黄撒花披肩,墨发被桑支挽成了双丫髻,各自别了金雀儿珠花,系上翠绿色的发带。
  因着昨日被屠燕语嘲讽了一番,空青心有不满,故而临近出门的时候,特意翻出了一串儿金镶珍珠手链,套到了屠凤栖的腕上。最后仍是不满意,又加了个赤金璎珞圈。
  小姑娘粉雕玉琢的小模样,甚是讨喜。她歪了歪脑袋,满眼皆是天真无邪:“空青姐姐,满意了吗?”
  清脆的声音,恰如三月的黄鹂儿一般。
  其他人早便打扮好,在正房中等着了。屠凤栖是最迟的一个,不过她并不多在意,前世请安,她总是落在最后。
  早便习以为常了。
  屠燕语瞥了她一眼,目光定在她腕上的金镶珍珠手链上,不乐意的瘪瘪嘴。屠嫣然倒是满面喜色,甚至还对着屠凤栖笑了笑。
  三夫人安抚的拍了拍女儿的手腕,眸中闪过一抹愤恨。她素来乐意当这出头鸟的。
  “我说鸢鸢啊,听闻你昨日害死了自己的奶娘?”
  这事儿也就三夫人知道得最是清楚了。这府里头的人,只知晓昨日三姑娘屠凤栖遇袭,险些便如她那对可怜的父母一般命丧黄泉了。亏得战王殿下出手相救,方是免去了一场祸事。
  但青嬷嬷是三夫人的人,这一场所谓的“流寇偷袭”皆是出自她的手笔,其中明细,三夫人自然是最清楚不过。
  本以为收买了青嬷嬷,便能顺顺利利的将这贱丫头除掉,怎知半路杀出个战王来,不仅仅这贱丫头活着回来了,她还折了一个青嬷嬷。
  眼下看到屠凤栖,三夫人的脸色便不大好了。
  “做人啊,最是不能忘恩负义了,青嬷嬷好歹把你给奶大了,你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青嬷嬷去死呢?”
  三夫人有心要给屠凤栖冠上一顶“不仁不义,薄情冷血”的帽子。
  “那依着三婶儿的意思,是要我堂堂的威远伯嫡女,去给青嬷嬷一个下人挡剑了?”屠凤栖蹙眉,撅着嘴靠到老夫人的身侧,“三婶儿这话,未免叫人寒心。三婶儿明明鸢鸢的三婶儿,竟是帮着一个下人,若是不知晓的,还当三婶儿是有什么阴谋呢!”

  ☆、第九章 生性张狂,不知进退

  “你胡说什么呢?我何时帮着一个下人了?”三夫人一瞪眼,腾地从座上站起身来,叫道:“青嬷嬷好歹是你的奶娘,我不过是替青嬷嬷觉得不平罢了!亏得她一心为着你着想,却不想一片忠心,竟是喂狗了!”
  只怕青嬷嬷的一片忠心,全是喂给了你这条狗吧!
  屠凤栖暗暗的攥紧了拳头,委屈地直掉泪:“我不与三婶儿您争论,如若不然,三婶儿便该说我目无尊长了。祖母,你给鸢鸢评评理,昨日的事情,是不是鸢鸢做错了。”
  老夫人本就很不耐听这些。她素来不喜欢屠凤栖,但对三夫人,她也并没有多少好感。
  三夫人出身低贱,在老夫人眼中那是上不了台面的。何况三夫人进门多年,只生了一个女儿,竟是连嫡子都不给老三留一个,她心中正膈应着呢!
  但若是屠凤栖与三夫人起了争执,她却是要帮着老三家的。毕竟老三家的再不好,在外人跟前,都是可以原谅的。
  而屠凤栖,便是这个外人。
  “鸢鸢啊……”老夫人伸出手,亲亲热热地将屠凤栖搂入怀中来,她素来喜欢些艳丽的色彩,今日穿着一袭暗红缕金提花缎面交领长袄,面上挂着慈祥的笑意,仿佛是真的将屠凤栖当成疼爱的小辈一般,“你三婶儿是关心你呢……”
  但她话还未说完,屠凤栖便冷着脸,忿忿不平的嚷了起来:“祖母,这不公平!”
  声音尖锐,仿佛自己受了多大的委屈一般。以往她生气的时候,总喜欢砸东西,眼下更是肆无忌惮的将一旁的花瓶给打碎了,站起来高声道:“祖母,昨日是青嬷嬷先要害我的,若不是战王哥哥来得及时,鸢鸢便见不到祖母了,三婶儿,三婶儿冤枉我!”
  这才是屠凤栖嘛……
  不知为何,一众人竟是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无理取闹,生性张狂,不知进退,这才是这贱丫头该有的模样。
  “何况,何况当时战王哥哥都瞧见了,青嬷嬷她与那些刺客是一伙儿的。祖母,您定要为鸢鸢做主啊!”
  屠凤栖悲悲切切的嚷了起来,白嫩的小手捏着一方帕子,伏在老夫人的肩上低声啜泣,“昨日鸢鸢还见着好些可怕的东西,那车夫的脑袋都掉下去了,那双眼睛还在瞪着青嬷嬷呢!”
  三夫人闻言身躯一震,心虚的闷咳了一声,强作无事:“我也不过是随口一提罢了,我这不是担心你才回到昭都中不懂规矩,惹了旁人的闲话吗?”
  屠凤栖肩膀耸动,瘦弱不堪的小身子抖了抖,含泪瘪瘪嘴,抿着唇将脸侧开,赌气道:“才不是,鸢鸢心中可清楚着呢!青嬷嬷说了,二婶儿和三婶儿便是不想鸢鸢回来。因为我一回来,便会抢走了本应是属于大姐姐和二姐姐的风头。你们都不想我回来,所以我一回来,你们便都想要为难我!”
  她倒是将一个心无城府的乡下女演绎得淋漓尽致。
  二夫人见状,只温温柔柔的笑了一声。因着屠凤栖是与老夫人坐在一处儿,她自是在下首呆着。此时她目光柔和,慈爱不已,“二婶儿怎么会不想鸢鸢回来呢?鸢鸢忘了吗,二婶儿素来是将你当成亲女儿疼着的呢!你啊,自幼便跟在老夫人身边,没个爹娘照应的,还曾将二婶儿叫成了娘亲呢!”
  要不怎么说二夫人道行深呢,这一番话,既是反驳了屠凤栖,又是暗示了她曾待自己有多好,更是隐晦地在挑拨自己与爹娘之间的关系。
  只要一想到自己曾真心将二夫人当成亲娘那般敬重着,屠凤栖便觉得自己是傻透了。
  这世上哪儿会有盼着自己的孩子去死的亲娘?
  她闷闷地哼了一声,抱着双手不说话。
  但在二夫人看来,她的态度分明是软化了的。二夫人笑了笑,满眼皆是宠溺,“不说这些了。鸢鸢昨夜在锦绣阁中,住得可是舒坦?”
  闻得此言,屠凤栖更是忿忿不平了几分,面上尽是恼怒与愤然,道:“一点儿都不舒坦!我锦绣阁中的玩意儿,为何竟都不见了踪影?二婶儿,我是给爹娘守孝了三年,可不是被赶出威远伯府了,为何锦绣阁中的奇珍异宝,竟是被你们给搬空了?”
  她说话素来直来直往,只恨不得叫那心虚之人恼羞成怒方是甘心。这正是老夫人及一众长辈对她最大的期盼,而前世她确实也是这般一个口无遮拦的野丫头。
  在这昭都之中,这些权贵们说话,皆是恨不得绕上几道弯子。只她最是不讲规矩,落人面子的时候更是毫不留情,可想而知前世不知不觉中,她却是得罪了多少人。
  只她若是在这群人跟前无礼,几人又觉得心中恼怒得紧。
  威远伯府的人素来是奉行双标准的,三夫人的脸色又变了变,嗤道:“别一回来就直嚷嚷,若是叫旁人见着了,非是要说你没有规矩了!你三年不回来,定是那些下人们不懂规矩,这事儿可与咱们没有关联!”
  还未明说是何人作祟呢,三夫人便急不可耐的跳出来推卸责任了。
  若是威远伯府中的下人当真这般没规矩,怎不见二房和三房丢了东西?
  屠凤栖可不是瞎的,她指着屠燕语发上的累丝镶宝石挑心簪:“可二姐姐头上的簪子,分明是我娘留给我的!莫不是这些下人们,倒是将我锦绣阁中的簪子取来,送给二姐姐了?这倒是有意思,这世上又怎会有主子收下人东西的道理?三婶儿总说我不讲规矩,二姐姐这般模样,传出去倒是真的叫人笑话呢!”
  “你,你……”
  “我什么我?二姐姐不是说我是一个乡下丫头,那她为何要用一个乡下丫头的东西?还有三婶儿你这大红牡丹团花披风,不也是用我娘留下来的料子做的?”屠凤栖面上端的是天真无邪,只说出来的话,倒仿佛是刀子一般,叫三夫人与屠燕语皆是无言反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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