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无悔》第37/89页


脑子并不至于太糊涂,从之前感觉到行进的马车以及小刀在屋外说得话,加上现下的处境就大约明白:我们三应该是逃出韩阳陈家了。
小刀回来的很快,手上拎了不少东西,除了干粮外居然还有杀好的鸡鸭。届时我已从里屋到了外面,他进门匆匆看了我一眼就垂了视线。
关于我身体酸软这一事,刚刚宋钰有问过详细症状,但看他搭脉在我腕间良久后道:“并不太懂医理,晚些让小刀找找可有村医。”听得我一口气差点噎在喉咙处,你不懂医理在那号什么脉啊。
然后这事在第二日就解决了,倒不是小刀请来了什么村医,而是我忽然就神清气爽,体力自动恢复过来了。宋钰觉得可能是原本药是下在饮食里的,而今我脱离了那饮食,武功自然就也恢复了。如此倒也安然,虽说在这山野的小村里居住,武功派不上用场,但到底还是有了的好。
很平静。
这是我在连住几日后的感受。每日晨起,宋钰与我都坐在门口晒太阳,看小刀练武;到点小刀就去准备饭食,吃得也是粗茶淡饭,不如原来那般丰盛。不过我反正是个能随遇而安的人,倒也不觉有啥。就是闹不懂有些疑问我不开口去问,他们居然也就按奈着不提。
觑了个空逮着小刀单独一人时,我把话题给挑开了问:“我们要在这住多久?”他挑了挑坚毅的眉,“去问公子,我做不了主。”
就知道他会推脱,我也不气馁,再接再厉了问:“现下韩阳那边是什么情形?有在追捕我们吗?还有,我们为何要逃呢,又没犯下什么事。”这是我始终想不通的地方,逃了就显自己心虚,可能也就坐实了一些事。
“把你救出来后就一直窝在这半山上了,我上哪去知道那些事?”小刀没好气地回我,顿了顿后又道:“那晚你为我挡了之后,我回头与公子一说,他就立即让我悄悄安排马车,原本是想等你回来了一起离开的,可是直等到天明都未见你人,公子才说:不用等了,你出不来了。之后就先一步来了这处将一切打点,然后由我按照公子吩咐在韩阳城制造一些骚乱引开江浔的注意,才总算把你给救出来。大概过程就这样,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这人也当真是耿直,看出我故意避开宋钰找他提问,也不假装不知,还直寥寥地来问。


97.猪患来了

我叹了口气,索性也放开了问:“为何那晚你要去偷听他们说话?”
小刀顿住手上的动作看过来,道:“金无悔,你不会到现在都还没瞧清事态吧?”
我蹙了蹙眉,“你说说。”
他深看了我片刻,丢了句:“跟你这榆木疙瘩说白费功夫。去问公子吧。”说完就转身而走,气得我瞪他,要能从宋钰口中问出来我来找你作什么?就是衡量了下,觉着这丫心直口快,容易说话。眼看他真打算走了,不由高喊:“喂,屠夫!”
小刀回头,“你喊我什么?”
“屠夫啊,你不是姓屠吗?深以为这别号挺符合你的形象。”
他磨牙,“我姓荼,草下有余的荼,不是屠夫的屠。”
我眨眨眼,故意气他:“音相同,将就着用也一样。”他果然眼里喷火,调转身大步朝我走回来,待他到得近处我突的冒了句:“荼小刀,其实你不是名剑山庄的护卫吧。”
他嘎然止步,身体僵硬地看着我。
见状我不由笑了,原本是猜测,这刻已经肯定。
之前我一直觉得奇怪,名剑山庄门下食客上千,即便宋钰身份特殊脱颖而出,成为了军师,护卫们也当不至于在如此短时间里就对之这般忠心。几番遭遇险恶,小刀护得全都是宋钰,差点都把命给丢了。韩阳之变,其余的护卫全都随从了江浔,包括秦玉,唯独他还一心跟在宋钰身边,假如说本身没有情谊,断不可能做到这般的。
沉默片刻,小刀居然果真承认了:“对,我本来并不是。是随公子一起进的名剑山庄,他在偏院当个闲散人,我则因为身怀武功被凌子翼看中,当了山庄的护卫。”
“你很早就跟着他了吗?”
小刀默了默,点头。如此就恍然了,难怪一个没有武功的人、还是名门之后,能够沉浸在江湖安然而稳,自身的足智多谋是其一,身旁有个武功高强的亲信则是其二。
我想了想,问了个算是很私人的问题:“那你有见过他爹宋逸吗?据说天下第一剑客宋逸长得玉树临风,十分俊俏。”话没说完小刀就对我露出鄙夷之色,“你们女人的脑袋里就只装这些吗?”我用鼻子哼气,不理会他的埋汰,径自追问:“你到底见没见过啊?”
他蹙了下眉,答:“没见过,跟着公子时就已经是一人了。”
很是失望的“哦”了声,当真是可惜了。
“不与你在这磨叽了,我还要去问农家采买些物资。公子在屋里看书,你有什么想问的不用拐弯抹角来套我话,直接问公子去。能告诉你的,自然就告诉你了,不能告诉你的,我大约也是不知道。”
小刀丢下这番话转身大步而离了,徒留我脸上尴尬之色尽露。
之前宋钰说租下两间无用的农舍,其实是农户荒野田地间造的临时屋舍,与村子隔开了些距离。所以小刀每隔几天都要去农户那边用钱换些食物。
回到屋内,哪里见宋钰有在看书,分明是手撑着头打起了盹。桌上的书页被他用手肘压着,有一张都起了褶皱。我悄声靠近,坐在他身旁托着下巴凝看他。
以往总能见他无论再噪杂的环境也都可安然看书,而今四下安静反而看得睡着了,是因为心境有所不同吗?想想觉得也是,本非池中鱼,却被困于这一狭小境地,多少会有不甘吧。
不知是那瞌睡虫会传染,我打了个哈欠觉得也困了,就趴在桌上打算小眯一会。可刚迷糊过去就被拍门声给惊醒过来,抬起头时撞上宋钰清明的目光,两人均都一愣,而门外传来呼喊:“宋公子在吗?”
宋钰起身走过去拉开了门,只是刚近黄昏,屋外还敞亮着,透过身影我看到门外站的是一中年汉子,只听他道:“是荼小哥让我来给送个信的,他随村民们一起去围堵猪患了,要晚些才能回来。”
宋钰应:“多谢大哥来送信,不知那猪患是否很严重?”
那人似找到了诉苦之人,重叹了声气说:“你们新到此地有所不知,每个月这几天那些畜生都会跑来村庄偷吃,有的更甚至还会攻击人。刚好荼小哥过来遇上,若非他在,刘老伯可能就被那群畜生给踩死了。”
之后两人又寒暄了几句,待宋钰把人送离返身回屋时我问:“猪患是什么呀?”
“猪群围攻村庄。”
听得我惊讶之极,有听过老虎伤人,狼群害人,还第一次听闻有猪群来围攻村庄的。宋钰坐下给我解释道:“这猪并非家养的猪群,而是生在山野之间的,它们喜以群体活动,习性奸猾而好吃,性贪自无畏,久而久之就开始攻击起人类了。”
所以其意不离一个“贪”字,就连猪都因贪婪而忘本性,更别说人了。
一直到深夜也未见小刀回来,不免生忧。倒不是担心他连个猪群也应付不了,而是怕有别的变故。正念叨着曹操,曹操就推门进来了,一身的寒意不说,竟然还全身都是血迹。我自没宋钰沉得住气,先惊问出声:“你受伤了?”
小刀摇头:“不是我的血。”下一句却是:“公子,这村子里的人有问题。”
小刀简单讲述了他这一晚上的经历,这“简单”还真的有够言简意赅的。三言两语就完事了,但总算主题明确,大约就是他跟村民一块去杀猪,然后不但遇上了猪群,还遇上了别的野兽,于是就有了一番厮杀,也因此而发现那些村民中有几人是有功夫底子的。
“就这样?然后你就大惊小怪地觉得人家有问题了?”我实在是忍不住要开口数落,小刀还不服气,瞪眼过来辩驳:“我哪里大惊小怪了?就是把这么个事讲于你们听。”
“得了,你开口就说这村子里的人有问题。怎么就不允许人家学点功夫防身呀,而且这地又有那什么猪患,有功夫不是很正常吗?”
宋钰适时插入:“无悔,小刀既然说有问题,那就定然不是普通的防身功夫。”
果见小刀面色一凛,“没错,这正是我要与公子说的。年轻一辈的手底下那几式倒属平常,反倒是年长辈的有两人深藏不露。刚说得遇上别的野兽,其实是遇上了熊瞎子。我没带刀在身,与那熊瞎子干起来很受束缚,是那两人暗中施了援手才将熊瞎子给杀了。”
如此说来他这一身的血并非杀猪所致,而是那熊的。试想了下那场景,我觉着当时的情形断然不像他描述得这般轻描淡写,必定凶险万分。
念刚转过,就听宋钰道:“先不说这些,把你肩膀的伤处理一下吧。”
小刀的脸色一僵,转而苦笑:“还是瞒不过公子。”他紧绷的肩膀陡然耸下来,迈步也有些蹒跚,到得桌前时宋钰已经起身上前扶住他,并朝我看来,我立即会意地跑去打来热水。
当脱下小刀那件血衣时不由倒抽冷气,肩膀处几道划痕深可见骨,显然是被那猛兽给伤到了。小刀的身上疤痕很多,有的已经变淡了是旧伤,有的则还鲜红是前不久受的伤,现在又加上新伤,我看得都想叹气。这人也真是实诚,人家让你去帮忙赶猪患你就去,人家让你杀熊你就杀,就不能觑空脚底抹油了跑回来嘛。
发觉小刀又在瞪我,甚感莫名,然后他说:“有你这么直盯着男人身体看的吗?”
......我刚那是瞧着他身上的伤疤心里想事,哪有一直盯着他身体看?咦?宋钰呢?正念转间见宋钰从内室走出来,手上拿了一个包袱,我立即凑过去察看。待他打开后发现里面有好多伤药以及包扎用的绷带,原来这些东西早有备下。
一番折腾终于给小刀包扎好伤处,三人静坐下来。宋钰大略对情形做了分析,他估计这个村子里的人可能之前是有来头的,因为某些事避居这里。然,我们三个外来人突然进来,又见小刀有武功,于是便用猪患一事来试探。最后的结论是:既然村民还是对小刀出手相救了,证明这些人其心不恶,那么就且当不知内情。
另外宋钰也让小刀伤好些后就去别处找找地方安生,此地终归不宜久留。
本以为这事就到此为止了,没想隔日就有人找上门来。还不止一人,是一家子人。原来正是小刀昨夜救下的老翁一家,今儿上门来道谢了,外带着拎了一条猪腿。不用说,昨儿去打猪患,这野猪肉肯定全村人都有分了。
突然间觉得有些讽刺,猪群袭人是为贪,那人杀猪后食之是属什么?当角色互换后好像变得理所当然,其实不过是弱肉强食罢了。
老翁一家人丁还算兴旺,有大有小,我们这小屋子挤下五六人顿时变得很拥挤。宋钰倒是闲淡自如,不太多言只当陪衬,反而是我们的主角小刀面露不奈之色。引起我注意的是其中一个俏生生的姑娘,年纪可能与我差不多大小,她站在人后,目光却时不时飘到宋钰身上。
我也循望过去,不就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巴嘛,没什么特殊的,至于要用这般饥渴的目光看吗?全然忘了当初第一次见到时也心跳加速至失神的情景。


98.未婚妻(1)

总算哄闹在小刀终于忍不住下逐客令后散去,我也闹明白了这一家人姓丁,小刀救下的丁老是辈份最大的,底下有一子一女,女儿嫁出去了,儿子自然留在身边。那个年轻的姑娘叫丁小蝶,是丁老的孙女。
此番人走了并没事了,到得傍晚那小蝶姑娘又上门来了,这回是独自一人。她一进门就很自来熟的一一唤过来:“小刀哥哥,钰公子,金姐姐。”
我不由一愣,“你怎知年龄比我小?”犹记得上午他们过来时并未提及年龄这些。只见小蝶姑娘抿唇而笑:“金姐姐一看就是江湖中人,比我老成了许多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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