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无悔》第59/89页


心头一跳,不好的感觉非常强烈,不可能是他,他如果是来寻我不会这般大的阵仗,也不会让我生出这种心神不宁的感觉。怕见他只是不敢面对癔症,也怕他被我伤到。
果然,隔壁的邻屋门传来了轻敲声,一下一下仿似敲在我心头。
真的是冲着我来的!
只听咯的一声,门被外打开了。店小二的嗓音穿透过来:“那姑娘好似不在。”
默了半刻,有声徐徐响起:“问问旁屋吧。”
心头的一根弦断了,是...江浔。
阔别半年之久,他的嗓音熟悉而陌生,仿似来自很遥远之外。而就在脚步声掠动的瞬间,我被从后拽了一把,回身就见柳长空掀开床板,底下中空足能容下我。没有犹豫就翻身而躺入内,而这时,门上已经传来轻敲声。
柳长空却不紧不慢地把床板放下,还躺了下来。
只等门外敲了几声响,他才不紧不慢地问:“何事?不是说了我连夜赶路,白日要休息吗?”咦?我在床板底下不由惊异,他的嗓音怎么变了?还有什么连夜赶路?
店小二回道:“是这样的客官,旁屋的一位姑娘不见了,她是与您这屋之前客官一块来的,今早他前脚离店您后脚进门了,却是没留意这姑娘的动向,所以来跟您打听一下。”
“真是麻烦。”柳长空嘀咕了一句还是下地,听着那走动的步履很是蹒跚。
我大致明白了事情经过,可能柳长空因得早上那桩事不但心里头生疑且有了别的打算,故意假装离店又再换了装束变成另外一个人回来,然后租下这间屋。想了想,觉得此法当真适合时宜,若是这屋里人是柳长空,那么江浔亲自找上门来,就是正面相逢。底下一片静寂,恐怕已经全都被他掌控住了,不管目的是我还是柳长空,恐怕都难讨得好。
而假如现在伪装过后的柳长空,再改变了声音变成另外一个人,没准能忽悠过去呢?这样一来,我也能避过这次。
随着门被打开声传来,我屏住了呼吸,凝神细听。
柳长空甚是不耐烦地问:“要打听什么啊?我一来你就给安排这间房,夜里赶路困乏得紧,倒头在塌就睡了。哪里有见过你那什么姑娘。”
店小二倒是不吱声了,屋中静了片刻,江浔问:“不知老丈为何连夜赶路到韩阳这般急?”
“寻亲。”
“既然是寻亲,怎么会住客栈呢?”
柳长空没好气地回:“我那女儿没良心,跟着情郎私奔逃了,是一同乡带话回来说好像在这城里见过。我就连夜赶来了,可哪里知道人在哪,还得找呢。咦,你是官老爷吗?可不可以帮帮我老头子去找我那闺女啊?”
如若不是情势严峻,我铁定要笑出来。柳长空这故事编得好生离谱,女儿跟人跑了,同乡捎个话回去他问也不问清楚就连夜赶过来找人了,最后还胡搅蛮缠地让江浔帮他寻闺女。
不过效果倒是出奇的好,听到江浔低咳了两声后就直入主题:“老丈要休息也不便多打扰,只问一声老丈可有听到隔壁房屋中传出什么动静?”
“动静?你是指......”柳长空把问题抛了回去。
江浔似有所顿,然后道:“算了,没事了。”
听着脚步声起我心中窃喜不已,这么简单就搞定了。可转而又听江浔的低沉嗓音传来:“打扰了老丈休息,很是不好意思。但今儿这间客栈已被我包下来了,不知能否请老丈移步他处落住,至于住宿的费用会双倍奉上。”
“这......”
柳长空的迟疑声还没道出,就又被他截断:“关于老丈闺女的去处,江某或还能尽些绵薄之力帮老丈寻一寻,老丈只需在客栈中等候佳音即可。”
我的眉宇再忍不住深蹙起来,昔日温和谦恭的他,如今已是强势逼人。这番话听着语调徐徐缓缓,但却藏了威逼利诱,假如柳长空真是一介农夫老人,即便听不懂他的这些威吓,也是会在这气势下畏惧退缩的。
沉默的那半刻有点让人觉得焦躁,最终柳长空问:“这附近何处还有客栈?你确定能帮我找到闺女吗?”
江浔清和了嗓低道:“麻烦小二领老丈下去,自会有人安排。”
不多时脚步敛去房中亦安静了,但唯独没听见江浔的步子,他似乎还一直就站在门落处。心头惴惴不安,按理我呼吸这般轻,又隔了床板,不应该会被他听见才是。可是离得如此近,总让人觉得很不安生,祈祷他快快离去才好。
只清冷了片刻,就听到腾腾脚步声上来,随即有人在说话:“少主,已经把那老头安排到松花楼客栈了,也让人暗中盯着了。这边你看要如何做?”
江浔下一句话差点把我吓得从床板底下跳出来:“叫几人上来,把这两间屋子都给我拆了。”那人以为听错了,不确定地问:“拆了?”
江浔反问:“有问题吗?既然人去楼空,要这楼还有何用,不如拆了。”
说得极随意又轻描淡写,而旁边那人只略顿之后就应:“好的,我立刻让人上来办。”
我没法淡定了啊,刚听得一清二楚,他说得是把两间屋子都拆了。想必那店小二定然把我与柳长空一块来的这事报给了他听,所以定然不可能两间屋里不包括我所藏的这间。
突的听到清撩的脚步声慢走在门外,喃喃低语传来:“你当真这么不想见到我吗?”
一听这语声的长度就判断出他是走到了邻屋的门前,等等,现在是迈进门了,此时不溜更待何时?我毫不犹豫地掀起床板哧溜钻出。这间客房一共有两扇窗,一扇是在门的旁边,一扇则在床榻之侧,窗外就是街道。
不管此时我破窗而出是否会引起路人的惊吓,也是无奈中的无奈之举了。
一步、两步、三步,飞跃而起,破窗而出!
但是......之前所忧虑的会惊吓到路人这种事没有发生,因为我被弹回来了。
一张韧性的类似渔网的东西将窗户遮得密密严严的,身后不紧不慢的脚步声,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了。
只听江浔的声音响在头顶:“无悔,我终于等到你回来了。”


131.自由

我很郁闷。
因为我不但像鱼一样被黑网给弹回去了,还直接被围捆住抬进了江浔的马车上。
阔别半年,当真不知道要用什么心情面对他,还是这种瓮中捉鳖方式被他给捆回去的。说起来也不知道身上这张网是什么明堂,越挣扎越紧,不动就会伸缩着松一些。
江浔的目光自上了马车后就没离过我脸,就像是......就像是要把这半年没见的空缺给补回来似的。在当初,我还会为这样的目光而羞涩脸红,听着温柔的情话心中暖暖的,但是一转身就仿似隔了一片汪洋,遥远到感觉陌生。
这就是此刻江浔给我的感觉。
所以我始终都别转了头倔强地将目光落定一点,就是不去看他。终于,他缓和了眸光轻移向下,然后嘴角弯起了道:“无悔,莫恼,回去了就帮你解开。”
没多一会,马车就停了。
我是被江浔拦腰抱起来的,在从马车下地的那一瞬间他蹙了眉,状似心疼地道:“你瘦了好多,怎生这般轻?”
瘦了吗?我没觉得啊。
一路被揽抱,鼻尖闻着男性气息,不由晃神了。另一具怀抱比这要清瘦、单薄,可是那独有的气息却能让我感到安宁。
江浔并没食言,在将我放下后就把黑网给解开了。也不知道他是如何办到的,只见那张网迅速收缩成一团被塞进了他袖中。
既已成事实,我也无意义再多作困兽之斗,陈家宅子这么大,要在他眼皮底下逃根本不可能,只能另找机会再看。
江浔正要张口与我说什么,突的门外有人在唤:“少主。”他蹙起了眉沉问:“何事?”
门外顿了顿,再应:“带去松花楼入住的那老人失踪了。”
“知道了,没什么特别的事就下去吧。”
“是。”步声渐远,室内恢复安静。
江浔眸光略转向我,沉凝之色立即敛去,换回原来的温和,“当听闻是你可能回来时,我既高兴又忐忑,高兴是因为终于能见到你了,忐忑却是怕消息是假的。”说到此处他神色变得怅然,再开口时带着涩然的意味,“无悔,你跟我说说话好吗?”
我当真是不知道要与他说什么,但被要求了出来,不应也不好。想了想,于是问:“你刚才是早猜到我还在客房里,所以找人去拆屋子的吗?”
“其实也不确定,就是有种强烈的感觉你在附近。”
“就因为这?”我不太信。
他笑了笑,道:“在上楼之前,我坐在楼下想:万一不是你,只是一个与你长得相像的姑娘,那会很失望吧;但万一是你,等下见到你后第一句话该跟你说什么呢?一直走到楼上的门前,我都没想好,可是当敲门一下一下没人应时,才知道失望远超过我预期的。门开了,空洞洞的,属于你的气息淡到几乎闻不出,可又好像能看到你曾在房中的影子。你一定不知道,当某个人抵至心头深处时,是可以通过空气捕捉她气息的。”
气息这东西,很飘忽,捉摸不定,但确实存在。这个我无法否认,可是他说在空屋内就能捕捉到我的气息,那么后来在柳长空屋中时他也感觉到了?
果然,他顿了顿后又道:“在敲开那老丈的门后,发现这种气息感比空屋更强烈,不管是否我的错觉,先把老丈请离了再来寻你。拆屋其实我也就随口说说的,倒没想你立即自个出来了。”说着说着,他的眼角就弯了起来。
而我却恼了:“你故意诈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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