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枕江山全集.com》第886/1007页


李持盈向杨帆调皮地扮个鬼脸,笑嘻嘻地道:“那是,你可不要了,人家可是知道你的小秘密的。”
杨帆好奇心起,正想问她自己有什么秘密,梁王府负责迎客的大管家突然用高亢的声调宣唱道:“邺国公大驾光临!”
今日武家宅子里放眼望去,光是王爷就有二三十个,可是论起名声地位,他们绑在一块儿也比不了这位邺国公,庭院中的客人们顿时一静,片刻功夫,就见武三思、武懿宗等武家长辈急急从厅上迎了出来。
众宾客们也自然而然地随在他们身后向外迎去,李持盈见状把小嘴一撅,悻悻地道:“真是这群马屁精!”然后把眼神儿一乜,睨着杨帆道:“喂!你要不要也去拍拍那位邺国公的马屁呀。”
杨帆把胸一挺,傲然道:“大丈夫存身立世,安能为五斗米折腰?不去!”
李持盈顿时笑靥如花,冲他翘起大拇指,赞道:“好样的!本姑娘刮目相看的男人,就该与众不同。”
杨帆揉了揉鼻子,讪讪地道:“不过呢,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堤高于岸,浪必摧之。咱们不去相迎也就罢了,大剌剌地坐在这儿,却是一定会引人注意的,你看咱们是不是找个地方避一避先?”
李持盈“噗哧”一笑,嗔道:“你呀,真虚伪!”
嘴里说着,她却飞快地跳起身来,像是在做游戏似的,兴趣盎然地道:“咱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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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这场接风宴,坐在最上首的自然是本宅主人武三思和最尊贵的客人张昌宗,但是最引人注目的却是自突厥归来的武延秀。
武延秀能在众多的武氏子侄中被武则天钦点为和亲人选,自然有他的过人之处。在武氏诸子之中,武延秀貌相最为俊美,身高颀长、风度翩跹,六年的草原生活更是锤炼了他的身体,使他变得强魄健壮。
厅堂上,许多达官贵人向武延秀问起在他草原上这几年的生活,尤其是那些贵妇人,好奇之心最浓,武延秀绘声缓色地向他们讲述着自己在草原上的种种经历与见闻,只听得这些并不熟悉突厥情况的贵人们时时发出一阵阵赞叹。
武延秀虽然是作为人质被默啜扣押的,但是默啜并没有虐待他,而且在大草原上也不用担心他能逃走,所以他平时都是随汗帐部落一起游牧、迁徙,生活与活动并没有受到太多限制。
六年里,武延秀学会了突厥语,学会了许多当地的民谣,还学了一身突厥舞蹈,包括如今在中原宫廷和民间都极为流行的胡旋舞。这样的经历,与其说是做囚犯,不如说是一场探险,自然很是满足那些达官贵人们的好奇心。
张昌宗的身边坐着一位灰袍道人,道人面前案上是素菜,这位道人自顾安静地享用着美食,不管是武延秀讲起草原上的遭遇,还是旁人插话询问、惊呼感叹,他都置若罔闻,与这厅上喧嚷热闹的气氛格格不入。
这道人是张昌宗带来的,引见给武三思的时候,张昌宗把这位道人的本领吹嘘的天上少有地上无,显然是甚为器重。不过武三思对此只是一笑置之,心中丝毫不信,而且有些敬而远之。
武承嗣曾经设计让一个道人蛊惑刘思礼、纂连耀谋反,从而诱使武则天重新启用了来俊臣,让这个酷吏为武周朝的酷吏政治,上演了最后一次疯狂。
武三思虽不知道当年这件事是武承嗣的设计,但是自从那次事件以后,武三思对这些江湖术士却是敬而远之了。河内老尼、什方道人和胡人摩勒三个神棍倒台时牵连了大批官员,武三思更是深以为戒。
张昌宗喝着酒,听武延秀说他精通胡旋舞,突然打断他的话,笑道:“桓国公从突厥人那儿学过胡旋么?张某也是练过胡旋的,可惜没有名师指点。桓国公的胡旋舞既是学自突厥,想必原汁原味了,可否当庭舞上一曲,让张某看看眼界?”
武延秀一怔,一时没有做答。
这个年代,达官贵人酒兴所至,下场歌舞实属常事,狄仁杰那胖老头儿喝高兴了的时候也会牵着长须下场,在同僚和子侄晚辈们面前扭扭屁股,丝毫不介意他的宰相身份。
当初太上皇李渊更曾在殿上亲自弹起琵琶,皇帝李世民则下场,在百官面前载歌载舞,时下风气如此,所以张昌宗邀请武延秀跳舞,根本无关彼此地位高低,也不存在把对方视作舞伎戏子,存心侮辱戏弄的意思。
但武延秀这胡旋舞是如何学来的?是他和亲突厥,却被人家扣留了六年,在作为囚犯的六年岁月里学来的本事。如今张昌宗让他以胡旋舞娱乐大众,不免有揭人疮疤的嫌疑。
武延秀被扣押在突厥时,二张还不曾受到武则天的宠爱,武延秀刚刚还朝,自然不知道张昌宗权柄地位如何贵重,但是从这满堂宾客对张昌宗的态度,从满堂权贵里唯独这位貌美少年可与梁王并肩而座的架势,他也知道此人地位尊贵,所以不好贸然拒绝。
正犹豫间,忽然有个极悦耳动听的声音道:“安乐也最喜欢胡旋舞,堂兄既然擅舞胡旋,何妨当庭为大家舞上一曲呢,安乐也想借机观摩一番,揣摩领悟一下这最正宗的胡旋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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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七十八章 语不惊人死不休
武延秀闪目一看,正是方才刚刚认识的安乐公主,目中异采顿时一闪。
方才武崇训携妻子拜见这位自突厥归来的这位堂兄,武延秀一见安乐的无双容色,登时惊为天人,心旌摇动,便有些把持不定了。好在他还记得安乐贵为公主,而且是叔父武三思的长儿媳,才不敢有丝毫逾礼的想法。
可是武延秀不敢想,安乐却敢做。安乐一见武延秀容颜俊美,身体健硕,不免就有些春心荡漾了。
自从上次她与杜文天苟合,被丈夫捉奸在床之后,虽然武崇训爱她至深,甚至不敢因为这种无法容忍之事而对她有片言只语的指责,偷偷地忍了这口腌臜气,但是此后却对她接触外人防范愈严。
安乐本人根本不知贞C为何物,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她可以为男人轻解罗裙,甚至不在乎老少美丑;为了满足她的征服欲,对那些不肯对她假以辞色她又有些兴趣的男人,她也乐于奉献肉体。
于此之外,她更喜欢品尝不同的男人,享受偷情的刺激,这样一个**,哪怕武崇训是个顶天立地的伟丈夫,与她如何的和谐美满,也照旧阻止不了她勾三搭四、猎奇放纵的心思,更何况武崇训在她面前一向卑躬屈膝,反令安乐生厌了。
安乐这段日子因为武崇训的防范,久不偷食,也是忍的久了,乍见这位堂兄貌美体壮,不免勾起了一丝绮念,是以攀谈之际,背着丈夫不时向他暗送秋波,武延秀瞧在眼里,不免就有些心猿意马了。
他已察觉到,这个弟媳裙带甚松,不是什么冰清玉洁谨守妇道的好女人,对如此尤物,不免也就有些想入非非,盼着有机会能一亲芳泽了。如今安乐也说要观舞,武延秀色授魂消,登时便想答应下来。
他方才不想答应张昌宗,是因为此举有自揭疮疤供人取乐之嫌,如今有心仪的美人儿故作小儿女的娇憨之态央他教舞,武延秀还可借此免去尴尬,自是欣然应允。武延秀对安乐颔首一笑,朗声道:“公主过奖,既然如此,那延秀便舞上一曲,若有不当之处,还请多多包涵。”
今日宾客甚多,除了首席的武三思和张昌宗,大家都散座分食,没有排列序次。为了方便招呼客人,武姓诸王都散座在各席中间,以使就近招呼客人,客人们自然更精确不必按照上下尊卑排列了。
今日武三思大宴宾客,跟杨帆也打过招呼,梁王既然打了招呼,他就不能不来,可他不愿表现的和武家人过于亲近。因为这个便利,他刻意挑了个靠后的位置,身后就是一根巨大厅柱,背倚圆柱,悠然自饮,还能将满堂上下一览无余,倒也悠闲自在。
“喂!你会不会跳胡旋啊?”
耳畔忽然传来那熟悉的秩嫩童音,杨帆没有回头,只听声音就知道又是相王府的那个李十娘。杨帆听着激动人心的羯鼓声,看着一身胡服、载歌载舞的武延秀,回答道:“我可不会。”
李持盈开心起来,道:“哈!原来你也有不会的事情呀,我都会跳胡旋舞呢。”
杨帆扭头看了她一眼,赫然发现李持盈已经换了一身男人衣服,像个眉清目秀的小书僮似的蹲在他身边。杨帆讶然道:“你不陪你的姐妹们在后宅里就坐,怎么这副打扮就跑出来了?”
“要你管?我爹都没说我呢!”李持盈向他皱了皱鼻子,又向前一呶嘴道:“你瞧,安乐不也坐在前厅么?”
这小丫头倒是有些心气儿,杨帆好笑地道:“安乐已经嫁了人,你可是待字闺中的大姑娘。”
李持盈笑嘻嘻地道:“错了错了,人家是小姑娘,还没长成大姑娘,没有那么多的讲究。”
这时厅上忽然传出一阵雷鸣般的喝彩声,却是武延秀舞蹈已毕,以一个难度极高的急旋动作金鸡独立稳稳站住,安乐公主带头鼓掌喝彩,娇声叫好,一旁武崇训又沉下了脸,却不敢多说半句。
张昌宗满脸不屑,似笑非笑地拍了拍巴掌,对一旁的李道人懒洋洋地道:“道长以为,桓国公这曲胡旋跳的怎么样啊?”
李道人头也不抬,慢慢悠悠地道:“贫道只懂得看相,不懂得舞蹈。”
武延秀见安乐公主鼓掌热烈,不禁向她一笑,忽然听见这道人的言语,顿时觉得自己在美人面前丢了颜面,心中极是不悦,便呛声道:“想不到道长还有这般本领,不知本国公面相如何啊?”
李道人这才抬起眼睛,上下看他两眼,慢吞吞地道:“双耳无轮,眉低压眼,一劫方去,一劫又来。”
武延秀一怔,脸上泛起怒色,强自按捺道:“这位道人,请你把话说清楚些,何谓一劫方去,一劫又来。”
李弘泰根本就是奉杨帆所命来给张昌宗埋坑的,他也不介意帮张昌宗多得罪几个人,反而今日宴后他就要一走了之,有多少烂帐最后都得记在张昌宗身上,李弘泰哈哈一笑,大声道:“施主前一劫已经应了,乃是拘身,这后一劫,自然就是拘命了。”
武延秀大怒,踏前两步,喝道:“你这牛鼻子,说个清楚,本国公有何大劫,何时毙命!”
李弘泰淡淡一笑,道:“天机不可泄露。”
武延秀怒极,跃跃欲试的就要扑上去,张昌宗却是身形一正,双眼威胁地眯了起来。
安乐公主见状,忽地格格一笑,轻拍玉掌,昵声道:“道长相的真好,相的真灵呢。人活百年,终有一死,堂兄,你再活个七八十年,到头来还是一死,到时候你要不要赞一声道人灵验呢?”
安乐这样一说,厅上顿时传出一阵大笑声。
安乐又向李弘泰嫣然一笑,婉媚地道:“请教道长,不知本公主面相的又如何呢?”
这安乐诚心戏弄,不但声音娇滴滴的,而且媚意盎然,她那声音听在许多男人心中,就像一根羽毛搔到了心上似的痒的不得了,再看她这般妩媚的模样,更是令人失神,武崇训见她又卖弄风骚,气的脸都黑了,武三思眼见儿媳露出风流之态,也不禁沉下了脸色。
李弘泰与安乐公主的眼神一碰,心中也是一荡,赶紧垂下目光,心中暗道:“这女人当真厉害,怕不是什么九尾狐狸精转世吧,怎么一身媚力。”
李弘泰垂着眼皮,脸上始终是一副七情不动的模样,看在旁人眼中,倒觉得这位道人似乎是真有些道行的,起码他这道心够坚定。李弘泰垂着眼睛道:“这位女施主眼若秋水,色似桃花,蛇腰蜂目,半笑含情。”
安乐不明就里,只听这话字面上的意思,似乎是赞美自己无双美貌,不禁喜孜孜地问道:“那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李弘泰嘴角微微一抽,依旧淡淡答道:“天机不可泄露。”
杨帆耳畔倏地传出一阵“咕咕咕”的低笑声,杨帆扭头一看,就见李持盈捂着嘴巴,笑的身子直颤,好像一只快乐的小母鸡,不禁讶然道:“你笑什么?”
李持盈肩头耸动,又偷笑了半晌,这才附到杨帆耳边,小声道:“那道人不是好人,他暗讽安乐不守妇道、风流yin邪呢,却欺负人家听不懂。”
杨帆对相术判语也是一窍不通,一听李持盈这么说,不禁惊奇地道:“你怎么听的懂?”
李持盈把小胸脯一挺,得意洋洋地道:“人家可是自幼向道,正儿八经看过一些道家典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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