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龙池校对版作者金万藏》第47/59页


  “我不喝酒。你知道,茶和酒是仇家,混着喝容易死得快。”路建新笑道。
  “噢,我把这事忘了。”李狂药也不好意思地笑起来,同时想起他家欠下一大笔债,也是曾因客人喝完酒又喝浓茶所致。
  路建新叫服务员送一壶茶上来,看了看餐馆外的街道,然后才转头回来:“她叫木清香,是真真正正的茶境传人,我是从李小北留下的资料才知道的。原来,茶境在近百年前发生过动乱,大部分的人都死了,木清香那时还是个婴儿,她对以前的事都不清楚了。茶境的一个丫鬟幸免于难,她把木清香抚养长大,并自称小姨。但之前的事,小姨只字不提,因此木清香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世,更不知道茶境其实是七皇之地的其中之一。两年了,我一直没什么线索,没想到李小北会保留那么重要的东西,搞不懂他为什么不明说。”
  “等等,路老哥,李小北真的死了?他怎么死的?”李狂药追问。
  “他?他在茶境时,胸口被刺了一刀,然后和木清香一起掉进山中的深渊里,我在那里找了两年,一直找不到他们。”路建新叹了口气,转道,“这些事我待会儿再和你细说,你先看看李小北留下的东西,自然会知道我找你的原因了。”
  这时候,路建新从他放早桌边的帆布包里拿出一沓纸,还有几张照片,然后就把它们摆在饭桌上。李狂药以为那是在东海打捞酒器的照片,以及相关打捞资料,可只看了一眼就僵住了。与此同时,李狂药在心里嘀咕:李小北啊李小北,你到底做了什么事?太不可思议了!


第二章 琼猿仙酿
  在那些资料和照片中,有一张照片让李狂药觉得很眼熟,前段时间曾见到过,可不是打捞的照片,而是他本人的照片。李狂药拿起照片,慢慢回忆,很肯定这就是在大海石上看到过的照片,绝对一模一样。当时,大海石上有一具穿着黑西装的死尸,尸身上有一张李狂药要的照片,背景是在中山市的武侯祠附近。
  “原来偷拍我的人是李小北?可我和他早就认识了,拍照片干嘛偷偷摸摸的,拍完了还把照片交给一个外国人?”李狂药自言自语。
  “你别光看照片嘛!还有这些资料,你也看看。”路建新一面喝茶,一面提醒。
  这时,餐馆的服务员开始上菜了,李狂药手忙脚乱地抓起那堆资料,等摆好菜了,又继续看那些资料。实际上,李狂药先看照片,后看资料是有原因的。因为资料上几乎都是一些科学数据加外文,李狂药念的书不多,看古文没问题,其他的就不行了。扫了一眼,李狂药就想,李小北在搞什么名堂,是不是跟洋鬼子搞了害人的实验,把自己的命也搭进去了?
  李狂药装模作样地研究了一会儿,实在搞不懂那些资料,可又不想明说,以免丢了面子。要知道,坐在他对面的人是传说中的人物,人家好歹有个茶王的名号,不能在别人面前显得无知。可翻来翻去,李狂药仍旧糊里糊涂,如观天书一般,他刚想承认算了,这时就双眼发直了。
  “这是……”李狂药拿起资料中的一份,看到一个名字后,嘀咕道,“张清玄?这是黑老三的资料?不是李小北弄的?”
  “我只是说那是李小北留下的东西,没说资料是他研究的啊。”路建新解释道,“怎么?你认识张清玄?我听说,那个人在80年代就失踪了。”
  “我前段时间见过张清玄,不过他死了,没办法问他资料里都是些什么数据。”李狂药直言,同时回想万长青之前想买下太爷爷的酒馆,然后搜一搜,其目的可能就是黑老三留下的那些资料。可惜的是,那些资料没被找到,不知是被太爷爷丢了,还是被李光辉烧了。更甚,80年代张清玄刚失踪时,公安还上门找过,据说不是为了找人,而是找连同张清玄一起失踪的资料。个如今那些资料失而复得,可谓柳暗花明,峰回路转。
  “李小北可能料到自己会出意外,早就留了一手,我想这些资料肯定很重要,所以来之前先去找一些老专家研究过。”路建新摸着温热的茶杯,沉沉地说,“你看得懂吗?”
  “我?不懂!”李狂药终于承认,然后把资料还回去。
  “我也不懂,要不然就不会去找老专家帮忙了。”路建新笑着说,接着道,“其实资料不是什么天大的秘密,老专家说那都是世界各地的植物生长数据的记录,有葡萄、水稻、高粱、小麦等等,好像都和酿酒有关。”
  “就这些?这算是机密吗?”李狂药对这种事不大在行,觉得没什么神秘的。
  “我起初和你的反应是一样的。不过那些老专家说这些数据特别珍贵,因为最开始的那组数据是1936年记录的,地点是法国的一个酿酒小镇,之后每年都有数据,而且蔓延到世界各地,植物种类也变多了。你想想看,要坚持记录那么多,而且时间跨度那么长,从战乱年代到和平年代,资料珍贵不珍贵,不用我多说了吧?”
  李狂药迟疑地了一会儿,疑惑道:“我还是不懂。资料珍贵是一回事,可这跟我们这些人有什么关系?我们又不是科学家,把资料拿到手上,跟没拿到一样。”
  路建新即使是茶王,见识广博,对于黑老三的资料,一样不能完全读懂。实际上,这也是李小北敢把资料留在家中,不怕有人偷走的原因。不是同道中人,那资料就是废纸。路建新拿到资料后,走访过许多位老专家,前不久在湖南长沙的一个生物学的老教授才看出那些数据的异常。
  老教授的话讲得特别专业,路建新听全了,却没有全领悟。那位老教授的原话大意是这样――宇宙空间一直在不断地向我们的地球发射各种各样的射线,这种射线叫做宇宙射线。其中有一种射线叫做中子射线。这些中子和大气中的氮原子核发生碰撞,打出质子。同时产生出一种新的核素――碳―l4,它是碳原子的放射性同位素。结果,在地球的大气中,碳―l4的含量不断地增加。
  在张清玄里的资料里,各类植物的每一组数据都包含放射性碳同位素,也就是说酿酒的葡萄、小麦、高粱等物都或多或少含有碳14。可是,后来各种酿酒植物的碳14含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尤其是在19世纪40年代以后。为什么会发生巨大变化?那是因为世界逐渐开展核实验,40年代末至1963年的原子弹爆炸更是极大增加了大气里的碳14含量。正是如此,那个年代酒里的碳14含量要远远高于其他年代。但到了1963年以后,世界逐步使用矿物燃料,这稀释了空气中的碳14。这个现象使得40年代到1963年的酿造的酒十分独特,然而知道这种细微变化的人特别少,也没有引起过注意。
  路建新把老教授的话复述了一遍,听完之后,李狂药昏沉沉的,几乎都要睡着了。这位老教授是不是故意的,把话说得那么复杂,完全没听明白嘛。不过,李狂药还是认真地理解了一遍,推断老教授的意思是由于在40年代到1963年之间,核实验与核爆炸开展得频繁,那段时间的酒就与众不同了。可碳14又不是毒药,含得再多也不见得毒死人,这有什么严重的?
  “别看这些玩意又小又少,其实专家鉴定老酒、陈茶都靠这些,官方是说没危害,但也不见得是这样。不过这还是问题的关键所在,你注意看各地的数据变化,每一个地方都有大起伏,在40年代和1963年之间最明显。可有一个地方的数据从那段时间从没有起伏过,你看看那是哪里?”路建新指出来。
  李狂药顺着思路,一页页地翻了翻,跳开一些外国地名,他最后发现在海南昌江县的数据没有太大的起伏,几乎是一条直线。又是海南的昌江县!90年代初,李狐和另外四仙去给江恨天扫墓,误杀了一个老道,并看见夜空有飞天古船,现在那里的植物生长数据又如此奇特,看来真的有必要去那里一趟。
  “昌江县不大,也不小。不过我看了数据的记录,那里的地点是霸王岭,这就缩小了范围。你要是有兴趣,可以跟我去一趟,你愿意吗?”路建新把资料叠整齐后,认真地问。
  “你不问我,我也准备去海南了,还真是凑巧。”李狂药笑了笑,命运真是会捉弄人。
  “我怀疑,酒境换了位置,跑到海南昌江县的霸王岭去了。只是碳14在大气里增加了,应该扩散到全球范围内了,不知道为什么霸王岭那边没有任何影响。看来酒境也很神奇,当时我在四川的茶境里,也见过类似的神秘现象,全世界的蜜蜂啊……”
  李狂药喝着辣口的酒,吃着香爽的菜,听路建新讲着以前的传奇经历,让他身临其境,并感叹世间无奇不有,人人都有难言的秘密与苦衷。直到天暗了,李狂药才邀着路建新去他家住一晚,然后商量去海南的事。路建新也不客气,立刻应承了,好像两个人是老朋友一样。
  到了家中,李狂药避过父母,把路建新带进房里,随即就把门反锁上。既然对方拿出了珍贵的资料,李狂药觉得自己也该坦然相对,于是就展出了那本《醉龙神篇?下卷》,让路建新开开眼界。路建新早年间通览了茶境里的所有茶学典籍,取其精华后,也写了一册茶学经书,他知道李狂药对茶一窍不通,可仍把那册茶经递过去,算是交换彼此的秘密。
  他们俩默读了一会儿,翻了翻对方的典籍,尽管不太理解,但觉得很新鲜,还是很认真地看下去了。路建新先看了《醉龙神篇》的目录,发现有一章记载了海南的酒坊,其中有一种叫作“琼猿仙酿”的酒,出自昌江县霸王岭。这实在有点不寻常,接着路建新就翻到那章,迅速地浏览了一遍。
  过了一会儿,路建新就拍了拍坐在旁边的李狂药,问道:“你把这册经书看完了吧?”
  李狂药何止读完了,甚至能倒背,他答道:“我全看过了,怎么了?”
  路建新没有回答,只是把经书递还,指着其中一段,讲道:“你看这几句话,是不是觉得很奇怪?”


第三章 霸王岭
  《醉龙神篇》的下卷之中有介绍各地奇酒珍酿的段子,秉承着量产没有好货的宗旨,量产的名酒无一介绍,多是一些流传在民间的酒。其中,有一种酒叫琼猿仙酿,可它不是人酿的酒,也不是用猿猴的器官泡酒,而是海南的猿类酿造的酒。
  说起来,早在明朝时期,就有“猿猴造酒”的传说与记载。明代文人李日华在书中写过:“黄山多猿猴,春夏菜花果于石洼中,酝酿成酒,香气溢发,闻数百步。”清代文人李调元也根据古籍所载,有言:“琼州多猿,尝于石岩深处得猿酒,盖猿酒以稻米与百花所造,一百六扎有五六升许,味最辣,然极难得。”
  所谓琼猿,即是古代的海南猿猴,它们深居于山林之中,以野生水果为食,还会储藏大量水果,因而堆积的水果受到自然界酵母菌的作用而发酵,于是酒在石洼中就析出了酒,这也是历史上酒的最初形态。这话听着荒唐,实际上在江苏淮阴洪泽湖畔下草湾就曾发现过醉猿化石,它们已有5万年的历史,后被人命名为“双沟醉猿”。
  当然,醉猿化石被发现是2002年的事,李狂药的书上没有提及,只记载了琼猿仙酿被发现的经过。在古时,人们就知道猿猴会酿酒,这事不新鲜了。清代乾隆时期,有一个黎族的猎人在昌江县的霸王岭中猎杀到两只猿猴,并在猿猴巢穴找到一个石缸,缸中有美酒数担。那名猎人把猿猴挑出山岭外,又叫人把猿酒抬回村里,让大家畅饮了一夜。
  在霸王岭四周,早有琼猿仙酿的传说,从汉朝就开始流传了,但那时海南岛设置了珠崖郡,故而叫“珠猿仙酿”,直到元朝时,海南有了琼州府,“珠猿仙酿”就逐渐变为“琼猿仙酿”了。黎族的那群清代村民第一次寻到传说中的仙酿,自然要畅饮了,哪知道第二天过后,全村人竟然都死了,没有一个幸免。
  全村人一夜毙命,在当时是很轰动的案子,在忤作验过尸后,却发现那些村民没有任何伤口,也没有中毒,村里的食物都没有问题,包括从猿猴巢穴里找到的仙酿在内,仿佛村民只是魂没了,忽然就死了。仵作觉得蹊跷,本想深究,可朝廷却迅速获悉此案,并命人将村民的尸体收集起来,在山岭外烧掉了。有人说,那是成精的猿猴酿给神仙喝的酒,凡人承受不起仙酿的仙气,喝了之后才会死掉。凡是喝过仙酿的都是罪人,要想神仙不降罪,那就赶快把尸体都烧了,那些酒也快倒掉。
  “书上写的不一定是真的。”李狂药看了那段,摇头道。
  “这种故事的确不能随便当真,不过报纸上写的,就算不是完全真实,也有点问题吧?”路建新把《醉龙神篇》放下,然后去翻他的包,拿出了一份泛黄的旧报纸,摆在李狂药的桌子上。那份报纸旧得厉害,李狂药瞄了一眼,只见报纸上印着“广州公社”的字样,发行时间是1967年2月1日,那是文革时期的报纸,而且还是创刊号。
  “你居然收藏这种报纸?”李狂药乍舌。
  “不是我的,这也是李小北留下的。”路建新解释,接着翻到背面,指出一条小新闻,说道,“你看这里。”
  “1967年1月22日,坝王岭森林经营场所发生反革命事件,林场十名工人遇害。经查,十名工人前一晚饮用了山中猿酒,意识模糊,因而被偷袭杀害……”李狂药念了一遍,那是几则简讯,全都是一笔带过,无法得知细节。
  路建新早就拿到报纸了,研究得深一些,他一边指着报纸,一边解释坝王岭即是霸王岭。在文革时,有人觉得霸王这个词不好听,就将“霸”字改成“坝”字,叫坝王岭。但改革开放后为了还原历史的真实情况,又将“坝”字改回“霸”字,重新叫回了霸王岭。报纸上虽然只有一句话,可隐约提及了琼猿仙酿,以及饮酒之人会丧命的特征,这也印证了《醉龙神篇》所言非虚。
  “资料算蛮多了,可我们去到霸王岭那里,究竟要找什么?就为了找猿猴的老窝?然后尝一尝琼猿仙酿?你不怕喝死?”李狂药半开玩笑地说。
  “其实我觉得酒没有毒,那些人肯定不笨,知道山里的东西不能乱吃。有些猎人抓到些奇怪的东西,会先给家里的鸡鸭吃,它们要是吃不死,那才轮到人吃。那些酒如果有毒,他们就不会喝了,我想之所以喝死了,肯定是有另外的原因。现在我们还没到霸王岭,说也说不清楚,要不然明天就出发吧,你跟你父母找个借口,说出去玩两天。”路建新漫不经心地出主意。
  李狂药早就计划好了,打算去这几天去海南昌江县与丁细细见面,路建新来得正是时候,不早不晚。因此,李狂药也不需要准备什么,很快就跟路建新坐船往海南岛进发。97年的时候,广东与海南的交通以船运为主,但船运非常慢,根本没有准时的观念。好在海南水果丰富,与广东常有往来,李狂药就托人安排,坐上了海南果农的返程运输船上。
  那个果农恰好是昌江县人,人特别热情,一上船就请李狂药和路建新吃芒果,还说今年芒果收成很不错,卖得非常好。李狂药趁着开船航行,果农无事可做,他就打听了琼猿仙酿的事。果农30岁了,对老一辈的事不了解,正好他父亲与他同行,于是就凑上前说晚辈几乎都没听过仙酿的传说。因为1967年在霸王岭出过人命,所以猿猴酿的酒被扣上反革命的帽子,猿猴在那时被大肆扑杀,后来也没人再提那种酒了。
  李狂药听完果农父亲的话,心就凉了半截,该不会这次扑个空,什么都找不到吧?哪知,果农的父亲就说,他以前也是那里的工人,并喝过琼猿仙酿。原来,三年自然灾害(1959年―1961年)饿死了许多人,果农的父亲饿慌了,跟着大家进山找吃的,他们就在猿猴窝里找到了酒,饿得皮包骨的工人们就一口喝净。可酒太猛了,一喝就觉得头晕,醉倒在猿猴窝里很多天才醒来。
  果农的父亲信誓旦旦,不像撒谎,也没必要拿这种事骗人。李狂药却觉得很奇怪,还望向路建新,意思是说果农的父亲为什么没喝死,难道他有仙缘,承受得住仙气?可惜果农的父亲只喝过那一次,他也讲不清楚猿猴窝在哪儿了,而且猿猴会经常挪窝,即使是山里的老猎人都拿不准。
  李狂药见问不出什么了,便和果农父子聊些有的没的,路建新话不多,在船上一直研究李小北留下的资料。运输船到达海口后,李狂药就与果农父子告别,然后直接与路建新搭车去昌江县,而果农父子还要处理一些生意上的事,不能与他们同行了。可李狂药并不知道,97年从海口到昌江县的霸王岭,要转三次车,当真等他们赶到那边,天已经黑了,和丁忘忧他们扫墓的情形完全一样。
  昌江县的政府驻地是石禄镇,镇上到霸王岭的路坑洼崎岖,三轮车开过去,扬起一大股烟尘,跟沙尘暴差不多,路边的芒果树和火红的木棉花长期被尘土熏染,绿叶和红花也变成了土色的叶子,像是泥塑的植物。在夜里,李狂药借着车灯,看着路况,很怕出车祸。开了大约十公里不到,司机却忽然停车了,原来路还没修进霸王岭,只能开进来一小段,剩下的得用双脚走进去。
  “这司机真是的,只能开一段路不早点说,要不然我们就在镇上过夜,明天再慢慢走进去。”路建新看着三轮车扬尘而去,不由地恼道。
  “算了。细细还在前面等我们,快走吧。”李狂药一点儿也不生气,因为再过一会儿,他就可以再见到除了父母外,最关心他的人了。
  丁细细比李狂药早到一天,他们约好在霸王岭的林业局附近见面,离林业局一公里远的地方有座老院子,1955年时曾是霸王岭森林经营场所,也是霸王岭林业局的前身。丁细细等了一天,一个人在荒废的院子住下,还打扫了一下,驱走了藏在院里的毒蛇虫蚁。这一天,星光闪烁,丁细细没有开手电,就站在院外的门口静静地等待。她没开手电一方面是怕电不够用,另一方面是想在黑暗中立刻注意到光亮,那说明她等的人就要来了。
  林业经营场所的老院子在山岭西面,这边背阴,比较潮湿,没入夜就有青蛙呱呱叫,还有许多蚊子飞舞。丁细细身上涂了一种药酒,蚊子不敢接近,毒蛇也很怕,因此她倒不在意身边的环境。等了又等,丁细细这时终于看到山林里有黄色的光亮了,她开心地走出去几步,却又迟疑地停下了脚步。起初,丁细细以为是李狂药来了,可马上发现光亮不只一处,一下子竟窜出十几处光亮。
  “这边不是没人住吗?外面的村民即使进来,也不会一下子来这么多人吧?怎么搞的?”丁细细沉住气,警惕地注意着四周远近不一的光亮,不等她再琢磨,那些光亮就带着呼拉呼啦的声音,一齐从黑暗的山林里扑过来。


第四章 醉死的野鸭
  十多个光点袭来,连带着叶子的沙沙声,绝对不是寻常事。丁细细不敢怠慢,赶紧用手电晃了晃,打掉了袭来的怪光。那些怪光并不虚化,而是有实体的,每打中一个就砰地一声。丁细细小时候经常搅动发酵的糯米,手臂力量大得惊人,短短的手电也能成为她的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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