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雁霜翎TXT全集》第46/56页


红云大师冷笑一声,复提僧衣,但见他云靴轻点,上身不动,已落青砖之上。就在他身子尚未落下之际,隐觉头顶有微风震衫之音,待他落足后,叶砚霜已含笑站在他对面了,那份悠闲恬淡的态度,却令人感到,哪里像是对敌模样,不由心中怦然一动。
此时台下暴雷似地喝起彩来,尤其是李雁红,简直就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见叶砚霜上阵时,仅长吸了一口气,连动也未见他动,身子却已飞起,在空中一招“顺风扯旗”,就已定住身形。跟着一招“风摆残荷”。仅靠左足尖轻点青砖,全身以其为支点,在那青砖之上,圆圆地划了个圈儿,那浮竖着的砖身,连动也没动一下。
仅此一招,就足以把两棚高手惊得目瞪口呆,金七在棚下张大着嘴,心想好小子,你给我装得可真像,简直拿我当猴耍嘛!
李雁红已喜得尖叫起来,心想:我的天,他哪来的这么大本事呀!
法华金王见他那身形一立,已知他内三合功力已练到化境,此时心中也不由暗暗惊异,只奇怪他年岁如此之轻,如何会有这种成就,真令人不解。他又怎会想到,叶砚霜在地火寒泉里,日夕烘浸,达半年之久。拿着俗世百年难得一见的补品黑精当饭吃;又怎会想到,他所练的功夫,就是天下武尊儒海散人的那本《会元行功宝录灯更不会料到,大虚老人会从旁予以尽心指导。这一切的一切,简直是任何一样都令人难以置信,而却让他一人独占全了,试想他的功夫,怎会不高玄得令人拍案惊奇呢!
且道法华金王此时见他已立好姿势,自己不敢怠慢,倒踩乾坤门先占了首门,一笑道:
“请!”
叶砚霜闻言并不答声,跟着在这青砖上展开身形,稳捷轻灵,真像行云流水似的,已把这六十四块青砖踏了一周。
按说叶砚霜以前虽略精八卦生克阵法,但却从未以此和敌人对过手,自从习过那《会元行功宝录》之后,内中颇多按八卦生克、星象组合图形,故此一看这法华金王所摆的阵法,就己窥出其妙处。
此时见红云大师两足足尖分踏乾坤二宫门,心中就已知道他定想逼自己入边锋,想以他精纯内力,逼自己下阵,故此先在阵中一一踏过,暗中却察了一下各门生克妙用,此时右足已踏上了“坎”门。
老法王见他一活步,暗惊此子果然灵异已极,见他避边门不入,却踩上了“坎”门,分明识破自己心意,不由心里一惊,只好故示无心地一转身,也把青砖快速踏了一遍。
这二位稀世高手在这金砖八卦阵上一走,都是由边锋往里凑,步眼是一样轻灵巧快,二人都似商量好了似的,谁也不先动手发招。
在这八卦阵上前后盘旋,纵横交错,令台下诸人莫不惊叹。二人在轻功提纵术上,全有精纯的造诣,这一展动身形,轻快如蝴蝶穿花,稳捷如行云流水。
这时,二人动作全似不谋而合,往返盘旋了三四周,各取了中锋。
红云法师从西转东,叶砚霜却是由东而西,一瞬间,二人已凑在中间,谁也不闪不避,当中的距离,是三块青砖,叶砚霜见时机已至,抢跳了一砖,左足尖先踏了法上左边的宫・434・门,口中喝了声:“老师父赐招!”双掌齐翻,齐往法王右肋挥去。这是一式“金蛟剪”的打法,迅捷沉实,掌力挟着一阵劲风,叶砚霜因想试一试法王内力,故这一掌用了六成劲。
法华金王在一对叶砚霜面时,正想往左先踏好宫门,不想却被叶砚霜给踩住了,心中暗暗吃惊,心忖这娃娃果然不可轻视,脚下虽不能往左换门,可是右脚却往中一点中门,已给自己留下了退步。就在这时,叶砚霜已发话推掌,不由存着一样的心用了七成劲,想看看对方掌力如何,一拧身向右一探步,双掌齐出“横架铁门闩”。
就听得“波”的一声轻震,声虽不大,但内行人耳中已听出,这才是真正内力潜劲的会合之音。
二人一合双掌,并没有真的肉挨肉,尚相隔着一尺多远,都不由猛收双掌,叶砚霜反身急转,老法王却一连退了三块砖才拿桩站稳,脸一阵红。
二人都知道了对方的掌力,叶砚霜转身往南,老法王往北,又是背道而驰地盘旋下来,二次又是由边锋往中宫,又对了脸儿!”
叶砚霜这次双足齐点金砖,气纳丹田,抱元守一;老法王已欺身近前。这次红云大师手底下比叶砚霜更快,不容对方发招,左脚往中一点,右掌猝然往外一撒,“云龙现爪”,直奔叶砚霜“华盖穴”便击!
叶砚霜见他掌已来至,用了纪商传的“无形掌”,一式“野溪舟横”,直奔法王腕上叼去。
老法王哪会不知道这一式的厉害、只奇怪此子年纪轻轻,却会这些失传已久的功夫,不由急收右掌,往后一踏,“青蛇寻穴”手向叶砚霜的丹田打去,这一掌内力十足,叶砚霜见他“青蛇寻穴”手已到,突然单掌向下一沉,“金鸡展翅”,这一掌可用了八成劲。
红云大师突然一惊,因为他已尝过叶砚霜的掌上厉害,哪敢再硬为接架,但想避已自不及,不由暗用潜力,掌心向外一登,这种力量可算完全出去了。
叶砚霜见状突然一惊,凭他内力自然不会就怕了这一掌,但他知自己此时掌力厚劲,这和尚就许受不了,要是迫令他受了内伤,自己也太过不去了。想到这,突然运出太虚老人亲授的“回肠神功”,猛一提丹田之气,五指一抓,那出去的潜劲,却化之无形,身子却跟着“蜉蚴戏水”,活像一只大鸟似地跳出了五六块青砖,似一片落叶似地站在另一块青砖之上……
红云大师这一掌吐出,只听见“波”一声,跟着哗啦啦响了一地,众人哗然,敢情他这掌力吐出,竟把丈余外悬着的一盏琉璃灯给打碎了,这种力量不止两棚内诸人叹为观止,就是叶砚霜也暗暗惊心!
老法王见叶砚霜突然收掌回避,只当他不敢硬接自己掌力,不由面浮浅笑喝道:“哪里走!”猝然一拧身,右掌从自己胸前往外一穿,身形跟着飞纵了起来,用“海燕掠波”的轻功绝技,身形起了二尺,平着飞了过来,这种轻功,也除非是法华金王有此身手,身子一落,轻得好像游蜂戏蕊,这种轻功提纵之术,以及姿式功夫,可算是一绝,落脚处距离叶砚霜不到二尺远。
叶砚霜见他身已袭到,脚下一停,红云法师一反手背,“大摔碑手”直往叶砚霜腹上打来。
叶砚霜见这老和尚得理不让人,不禁也微微震怒,一吸小腹,“老子坐洞”式往后一坐,红云法师一手摔空,叶砚霜突然一并双指,直朝红云“肩井穴”上点去!
叶砚霜因恨红云得理不让人,故此这一招明是点穴手,实际却运出了“混元一指力”,一指透出,但闻“哧”一声轻啸,这指尖尚离着红云法师有半尺多远,红云法师就觉一丝冰寒之气隔衣刺入。
红云大法师习练气功已数十年火候,擅运气闭穴,此时不慌不忙运气防穴,就如此这右肩头已感到一阵麻木,差一点那防穴罡劲就被攻破,不由吓得冷汗直流。心想此子竟擅隔空点穴,这内气之功简直已入化境,据自己知道,如今武林中活着的人,仅有二三人有此功力,却不料他点点年岁,却有这等功力,哪不惊得目瞪口呆!
叶砚霜暗用玄功一指透出,见对方仅一愣,竟没被点着穴,知道对方也擅闭气封穴之法,不由也暗暗吃了一惊,自己今日如不能将此人制服,如何下台去见李雁红?想到这,见红云大师一连窜过三砖,虽行动自如,却不发招,他哪里知道此时红云法师这条右臂,正在酸痛的时候,借着转动身形为掩护,实际却在运气活血。
叶砚霜也反身旋了一转,二次欺身相接。老法王此时已存心与叶砚霜一拼,宁为玉碎,也不为瓦全,身躯一接近,猝然双掌往起一抖,“虹霞贯日”,往叶砚霜面门直劈过来,这一招又毒又疾!
叶砚霜一惊,不假思索,猛然双掌一合“韦陀捧杵式”,想把他双掌穿开,绝不容他换招变式,跟着用“云龙抖甲”,把他打下阵去。
可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更何况对手是如今一个武林罕见的高手!原来这红云法师心存狡诈,暗中算计着要以最后一招,把叶砚霜打下,他并没想以上面那连环式来赢对方。这时叶砚霜的“韦陀捧杵式”往上一递,只见红云大法师喝声:“来的好!”猛然往回一撤招,身子斜着往旁一扑,单足点着青砖,右足往外一探,全身就像平躺在“金砖八卦阵”上一样,上半身猛然往西一拧,一腿扫出,这一式叫做“铁犁耕地”,又称“蜉蝣戏水”。
原来这和尚双腿上早年曾很下了一番苦功锻炼,能够一腿扫断三根碗口粗细的柏木桩,试想这一腿别说叫他扫上,就叫他带上一下,也是受不住!
此时叶砚霜前后左右都在他这一招范围之内,要想闪开,若不飘身下阵,只有腾身才可避开,可是他这一式来得简直太快了,绝不容你稍缓须臾。
这一来,红云大师算倒了霉了,叶砚霜此时对敌,所运出多式功夫,除去轻功、内力是自己连月苦练成的基本功夫,无法隐避不用,但对敌的招式,却仍是南天秃鹰和纪商所授的几种掌法,此时被红云大师这一紧逼,如不施出那“会元宝录”中功夫,就怕当时非败阵不可。
眼看这一腿已扫上,就见叶砚霜突然双目一瞪,全身猝缩,像矮了好几寸似的,猝伸右手。箕开五指,暗运混元真力放五指之上,直朝红云大师右脚踝上快似电光石火地抓下,这下是“宝录”中第十七篇禽象节的“分云爪”。
就听他口中“嘿”了一声,不偏不倚,给抓了个实在。跟着见叶砚霜向上一抖手,红云大法师偌大的身体,竟给抛在了空中,直往台下人群飞去!
红云大法师身在空中,已知自己这一阵是一败涂地了,身子才被抛起,急运“大力千斤坠”,中气往下一沉,抛势猝减,跟着在空中双臂一伸,轻轻落在台边,虽然并未摔着,但已被抛出“金砖八卦阵”之外,自己怎么也赖不掉了,不由羞得面红如血,一合十道:“老衲甘败下锋。七十年来,老衲今夜算第一次败于人手。叶少侠,你仍肯接接老衲那柄方便铲么?”
此时台下万人,掌声响彻云霄;两棚高手,更是互相观望,惊异得一句话说不出来。
那李雁红心里那份喜欢,简直不可言语形容,柳二先生不由回目一笑道:“小兄弟,你放心了吧!这年轻人你认识他吧?”
李雁红笑道:“当然认识他!他是我的哥哥,我会不认识他。”
柳二先生一惊道:“原来是令兄!不过你……不是姓李吗?”
李雁红脸一红忸怩道:“他是我表哥……”
柳二先生这才点点头道:“兄弟,你可知他师父是谁?”
李雁红脱口而出道:“是南天秃鹰卜老前辈,他不是说过了吗?”
柳二微微摇了摇头,笑道:“卜大哥我也认得,武功确实较我高上一筹,但却无论如何也教不出这种徒弟。以这位哥儿的身手,就是卜大哥自己上,也未必能胜他呢!”
李雁红闻言也是一怔,心想这话也真不假,看他如今身手真比我师父还厉害得多,只是奇怪这短短的七八个月的时间,他如何变成如此惊人的身手,真令人百思不解,闻言不由皱眉道:“我也是奇怪呀!不过他师父是卜老前辈一点不假,至于他这身功夫是如何学得的,那就不知道了。”
柳二先生含笑道:“我倒想起一人,只有这人才能教出这种徒弟来。”
李雁红追问道:“那是谁?”
柳二先生一笑,用手一指李雁红身上背的小弓道:“就是送你这弓的那位老前辈,江湖上皆称其为野叟,这位老人家大概配当他师父。只是这人如今飘泊不定。小兄弟,他既送你这弓,你可知他如今在哪呢?”
李雁红心中一惊,暗想这野叟原来有这么大本领,怪不得那纪翎有这么大本领呢!由是那纪翎的影子又在眼前一现,心中却不禁想,他二人本事不知谁大?闻柳二先生之言,不由愣道:“老前辈,不错,这弓是那位老人家的,但却不是他老人家送的……别谈这些了!”
柳二先生含笑点头,引目台上,此时又将是一场龙争虎斗。
且说叶砚霜施出会元行功绝技“分云爪”,把红云大师迫下金砖八卦阵,对着红云大师一抱拳道:“弟子承让了!”
红云大师此时内心痛心十分,自己一世英名,不想今夜竟败在一个小孩子手中,他哪能就这么甘心,此时向棚下胡老镖头一合十道:“请施主命人把这砖阵撤去,老衲尚要向叶少侠请教一下兵刃!”
胡老镖头答应着,命人上台,须臾就把砖头全数搬下。此时天空闪电一亮一亮,雷声隆隆,时有大风而起,意料着大雨不久就要来临,但人群拥挤情形有增无已。叶砚霜见状,正色朝红云法师道:“弟子承老法师掌下留情,侥幸取胜,依弟子看,这下余二场就免了吧!
骤雨将至,还是使大家早些回去吧!”
红云大法师此时闻言哼了一声道:“叶少侠,这三阵赌输赢是尊下划出的道,如今方比一阵,岂有中途停止的道理。少侠绝技怀身,干脆就把老衲成全到底吧,也令老衲输得心服口服!”
叶砚霜此时内心实在对红云大师一身功夫钦敬十分,怜其数十年成名匪易,自己不忍再令他当众受辱,故此用话暗示于他。不想老法王心尚不服,非要和自己一较兵刃不可,当时一声冷笑道:“大师父既然非要一比兵刃不可,弟子只可舍命相陪了!只怕结果仍要令大师父失望……”
话还未完,那红云大师已恼羞成怒,一声喝道:“那也未必!”随着对自己一点手道:
“麻烦哪位施主,请把老衲那柄方便铲取来!”就有那施亮大徒弟纵身台上,双手捧上了老法王那柄方便铲。
红云大师这方便铲一亮出来,真足以镇惊群雄,只见这柄铲通身是熟铁制成,铲身有鸭蛋粗细,约六尺四五寸长短,铲头非常大,九寸见弯的月牙子,钢环稍一震动,哗啷啷作响,这种声音可判出是纯钢打造,只凭这柄兵刃,平常的功夫,哪敢向前和他较量!
红云大师拿起这方便铲,斜着往身前一横,左手一打问讯,向叶砚霜道:“请叶少侠亮剑赐招!”
叶砚霜一笑道:“弟子对付你老师父可不敢用剑!”
红云大师一怔道:“少侠莫非还另有兵刃吗?”叶砚霜此时把背后剑紧了一下,右手伸人腰下,略一按动,只听得“铮”一声,金光闪处,他手上却多了一条兵刃,这东西别说老法王役见过,就连全场内外,就没一人能认出这是一件什么兵刃,只见它像一条金蛇似的,通体金光耀眼,一颗头不时伸缩,最奇是口中尚吐着半截舌信,青光闪闪,就像是一口宝剑的剑尖,两只红光闪闪的蛇目中,闪着一片红光,真是一件闻所未闻的兵刃。
红云大法师惊得退后了一步,在他意思中,曾听传闻过先古儒海散人曾有一条兵刃,名叫“九合金丝蛇骨鞭”,颇似对方这条兵刃,如果真是那条兵刃,可还真难以应付,因其中尚含有暗器,舌刃更是可点人穴道,兼可作剑,鞭身鳞片又可斜立,真是一条极厉害的兵刃。
叶砚霜把这条兵刃抖出,一按指旁红色机纽,“铮”一声,那鞭身金鳞片片直立了起来。
红云大师见状“啊”了一声道:“阿弥陀佛,儒海散人的兵刃却轮转到了你的身上,难怪少侠却有这般身手呢!”
叶砚霜兵刃出手,不再多话,手中蛇骨鞭,蛇头往地上一搭,右手握蛇尾道声:“弟子候教了!”红云大师见对方一亮兵器,心中却有点后悔了,但他于这柄方便铲上却有几十年的纯功夫,自己仍不相信就会败在叶砚霜手中。当时微用手往铲上一搭,向叶砚霜还了礼,跟着方便铲往上一抖,钢环哗啷啷一响,铲头铲尾闪烁着青光,跟着把铲头一贴自己背后,一个盘旋急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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