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色王朝校对版作者红焖七月》第10/184页




第十七章 钱不是唯一的收成
17点15分,室内人声喧哗如鼎沸,门口竟然还有人在排队!
  眼前的一切,让何访有些不可思议,这只不过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星期一的晚上,而这里,一间算不上高档的仿港式茶餐厅中,竟然聚拢了这么多的客人。不会大家都和自己一样,没有工作的羁绊了吧,何访思想刚要开始阴暗,就发现了几个熟悉的身影混杂在人群中,其中一位号称实力派的男歌手和一群看上去像是经济人、助手一类的人围拢在角落的一张桌子旁,而另外一位据说是青春偶像的女演员则正和自己两个女伴从身边经过准备离开。这一切不能不改变何访的想法,只能怪自己没有见识,缺乏眼光了。
  “怎么,看着眼熟?这里的档次虽然不算很高,可是在西边能够24小时营业的餐厅就算是不错了,再加上这里的位置与京城的几家电视台还有一些大的唱片公司、制片公司都不算远,所以很多媒体界的朋友晚上,尤其是夜里都会选择来这里宵夜。离这不远的马路对面,还有一家上岛咖啡,那也是媒体人经常聚会的地方。”看出了何访眼中的迷惑,楚志辉耐性的讲解着。
  “噢!上岛我以前倒是也去过几次,档次一般,但是去过的几家都是一个特点,地点有些偏,但地方大,而且人少、安静。确实是个谈事的好地方。”
  一边回应着楚志辉,一边上何访的手又一次下意识的伸进自己的裤袋,那里正装着下车前楚志辉递过来的一个信封,里面是这次工作自己所得到的报酬,没有机会数,但是凭借这两年无数次的点钞经验,何访还是能大概的估算出那是在7、8千元上下,这全然超出了何访的预期。
  太容易了吧!
  想到这里,何访的心又开始激动起来,这可是超过自己在电视台努力工作2、3个月的收入啊,难道,走入市场的影视圈中,钱就真的这么容易挣到?都说电视台是一潭深水,那么眼前呢?是可以畅游的泳池,还是未可见底的深渊?自己又是否有这个能力,或者勇气,义无反顾的跳下去?很多年前流行一个词,叫下海,现在用起来虽然有些老土了,但也直到现在,何访才能亲身体验到人在最后决定之前的那种犹疑反复的情状。八年日复一日的电视台生活,恪守着无数的规矩和完全忽略人的真正价值的官僚体系,似乎已经让眼望30大关的何访有些磨平了当年刚刚接触到电视的那种冲动、激情以及锐气。至于另外一样至关重要的勇气,何访却从来都没有从自己身上发掘出太多,以至于某人正是借用了对此的不满而远离自己,高飞他枝,而困于原地的自己,最终却什么也没能保住。
  本应该为了出乎意料的收获而雀跃的何访,此刻偏偏陷入了迷惑的沉思。
  默默注意了好一会身边的何访,看见年轻的脸上不断变换着的颜色,楚志辉嘴唇动了动,想要说什么,却最终什么也没有说,有些事情,还是需要当事人自己想清楚才好。
  一道灯光晃过两人的眼前,引走了各人不同的思量,一辆白色的锐志正缓缓停了下来。
  “老严到了!”
  楚志辉看到门口刚刚把车停好的严飞舟,扬手打了一个招呼,随即转头对一直站在身旁的一个穿着黑色领班制服的年轻女孩道:“小钟,严导来了,带我们入座吧。”
  “好的。”领班小钟操着相当顽固的粤式普通话轻轻应道,随即又和正走向这里的严飞舟打了个招呼;“严老师,您好,您可是有些日子没有光临我们小店了。”
  “噢?钟小妹还记得我这个老哥儿?”
  “看您说的,别说您是个大导演,名人,就是您以前那么照顾我们,我们怎么会把您给忘了呢?严导、楚哥您几位跟我来。”说笑间,小钟把何访三人引领到了一张相对比较安静的半开放式的隔间中。和普通来到这里的食客要拿号等位不同,楚志辉一来到这就直接找上餐厅今晚的总负责人,也就是眼前的小钟,而小钟也在最短的时间内给三人留出了一个位置相当不错的6人小台,而且不管等位的客人有多么不满,始终将其保留下来。这也是这间餐厅的独特经营手段之一,只要看看墙上挂满的演艺圈的名人大腕来此就餐的照片,相信你就会明白其中的道理,那其中当然也有我们的严大导演。
  “那,楚哥和严导你们先看看菜单,有什么事情就叫她好了,她叫小谭,我让她专门负责您这里的服务,如果还有什么别的问题您直接跟我说就行。我就在款台那里。”
  小钟引过来一个年纪更轻的女服务员站在三人的桌旁。
  “好,谢谢小钟了,你去忙你的吧。”
  虽然性格各异,但三个人的口味倒是很接近,咸鲜酸辣,都是厚重口味的爱好者,不一会就点起了一桌的菜和各种小吃。
  “来为我们第一次合作成功,干一杯!”首先提议的自然是楚志辉,不过这一次楚志辉并没有放过何访,硬是给他倒上了一杯啤酒,何访倒也配合,一来自己也很高兴,二来也不好总是驳了人家的面子,最后一点,反正是这个活干完了自己明天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而今天又肯定有人管送回家,因此只是稍微推辞了一下就任由楚志辉倒在了杯中。
  “谢谢两位老师,两位大哥,诚心诚意地说,我这次学到了很多东西,您二位的言传身教,让我受益匪浅,我在这里经两位老师一杯!我先干为敬!”起身先后给严、楚二人重新加满,接着一扬脖何访又灌下了今天的第二杯酒,只不过这次倒酒的是他自己。
  楚志辉和严飞舟两人对视一眼,微笑着分别饮尽各自的杯中酒。
  毕竟是不胜酒力,虽然行动上可以充作豪迈,但身体的反映还是马上暴露出了真实的面目,坐下之后的何访明显少言寡语起来,目光也开始有些朦胧。
  “来,老严,我们两个走一个。”
  已经有点飘然的何访听到楚志辉又接着提议,也跟着拿起了啤酒瓶,准备给自己倒上,却被楚志辉一把按住。
  “这儿没你什么事,你老老实实吃你的菜去,就这么点量,你还敢往上冲?”
  “可是,两位老师,我今天真的很开心,不是,应该说这几天都很开心。不知道为什么,虽然这并不是多大多重要的工作,但是干起来的感觉,就是很轻松很愉快。我是有点不大适应,但还没晕,还很清醒啊,我这个后辈新人还是想陪两位老师多喝几杯,也借此感谢你俩位,真的,我上次自己一个人也喝了两瓶呢。”
  “嗯!不错,两瓶!?”严飞舟看着眼前何访直着脖子说话的样子不禁大笑起来,“我说小何,你知道你楚哥能喝多少?”
  摇摇头,何访望着严飞舟等待答案。
  “20瓶!”
  瞪大了眼睛,何访隐约记得前几次和楚志辉在一起吃饭的时候,楚志辉最多也只不过是3、4瓶啤酒的样子,却没想到他真实的酒量竟然是……
  “……那还是少说了!”严飞舟完整的话此时才算落了地,而何访的下巴基本上也快拖了地。
  “别提了,那时年轻的时候,现在10瓶就快撑不住了。”
  “是啊,年轻好啊,小何,其实在你身上我总是能看到自己以前的一些影子,做这一行你有足够的天分,也有了一定的经验积累,而且你还年轻,别不以为然,28岁而已,没有你自己想得那么老,这才是真正的黄金时间。”严飞舟微微有些感慨,“年轻,很多时候就是一种本钱,它意味着你还可以犯错,还可以跌倒,还可以重来,到了我们这个岁数,就算心中还有残余的激情,也总是会被这样或是那样的原因所牵累,楚志比我好点,起码他是一个人,没有家庭这个最大的羁绊。”
  尽管语气中有些遗憾,但是说到家庭,尚算得九分清醒的何访还是能够从严飞舟的眼底看到一丝欣慰的神色,看起来他的家人在他心中份量颇深,也很让他有些满足感。
  “不提这个,”楚志辉对此显然不愿意多谈,把头转向手拿着空杯有些不知所措的何访道:“何访,哥们儿,你要记着,很多事情的好与不好,不要看别人的感受,最重要的要看自己是不是合适,是不是舒服。比如喝酒,你喝两瓶,却醉了一天,这就不算合适,更谈不上舒服,这样的体质,就算你只是喝一瓶,又或者是一口,你也不会有任何惬意或是高兴的感觉。人,不是迫不得已,没有必要为了别人而勉强自己。”
  楚志辉说到此处,心中似有感慨,一抬手主动碰了一下严飞舟的杯子将杯中酒一饮而进。
  可能意识到自己的一时失态,楚志辉讪笑两声,接着对何访道:“现在的你可能觉得自己正在一个进退难定的困局中,有些迷惑,不过很多事情,我们作为比你经验多了一些自己的老家伙,可以给你一些帮助,但最重要的是你自己首先要考虑明白才对。其实不管寻求突破也好还是等待之后继续重复旧路也罢,都未尝不是一种可行的选择,但是,我也不怕交浅言深,只想跟你说一句话,珍惜自己,才有资格珍惜其他。”


第十八章 问题之思考,小屋里的烟圈
  静,寂静!
  只有这时候,天地才仿佛找回了昔日的从容。
  夜色好像重新统治了世界,只是南郊的一间小屋中,灯光却依然顽强的抵抗着黑暗的侵袭。
  屋中的人比起有些黯淡的灯,好像更能拒绝倦意。一天的兴奋下来,或者更恰当的说,是整整将近十天的兴奋下来,何访终于有时间好好整理整理自己的思路了。
  机遇么?
  这是何访反复问着自己的一个问题。
  这几天虽然过得很充实,但是何访却始终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就像是一直踏在云中,所有的事情虽不是梦却仍有些恍然。
  机遇么?
  一连串的好运接连降临到自己的身上,让从来都不相信天上掉馅饼这种运气的何访也不得不怀疑起来,可是,如果说楚志辉他们别有用心,何访却找不出动机。自己一无权二无势,现在就怕是连被人陷害的资格都没有了,还能给他们什么呢?可是没有回报的帮助一个人,就算是重回到50年前的火热年代,恐怕也是一件有些莫名其妙的事情吧。
  为什么呢?
  何访百思不得其解。
  想不明白就不要想了,反正楚志辉临走的时候也说了,有什么事情可以直接找他,那就索性明天上门问个清楚好了。
  何妨自己宽慰着自己,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在床上一个翻身,从椅子上拿过一支烟。烟哪,这个本已戒掉的东西,不知什么时候又被捡了起来,现在虽然没有了那么多的烦郁结纠缠,却总是习惯性的点燃。这不,床头的桌子上,最新被人民币换来的两条中南海又整体的码放在那里了,有钱了,有时候也不完全是件好事,为了健康,还是把你的烟戒了吧,这句话好像谁说过来着?
  可惜这个想法只不过是一念之间,何访手并没有停下,而是将烟点燃放到口中,几秒钟之后换来一个完整有形的烟圈,飘荡在半空中,看着这个颇有点满足感的男人。
  云雾中的男人,思想不禁又回转到了几个小时前在餐桌上,严飞舟、楚志辉和自己三个人之间的一番谈话。
  “人,不是迫不得已,没有必要为了别的东西勉强自己。”
  “珍惜自己,才有资格珍惜其他?”
  这两句话就像是连击的鼓槌始终敲击在何访的心头。
  正如楚志辉所说,其实眼下自己的情况,本来不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困局。别的不说,单说工作,仅仅北京大大小小十余家全国性或地方性的电视台,几十个外省电视台常设在北京的栏目组,几百家相关的媒体传播机构,为数更多的挂着羊头卖狗肉的广告、文化公司,想要从中重新选择一个和自己职业技能相符或是相关的工作来谋取一份生活的来源,就凭何访说多不多,说少却也还算丰富的经历和能力,或许并不是一件很难的事。而之所以几个月的时间里,自己甚至连这个念头都没有兴起来,固守在困顿和潦倒的边缘,这一方面和自己并不是很主动的性格多少有关,更重要的就是在内心深处,藏着一个自己都没有看清的想法。
  为什么?
  楚志辉身为外人,都一眼看破了其中的玄机,到现在何访自己也无法不去正视这一点。
  厌倦!
  没错,就是厌倦!一种彻头彻尾的厌倦!
  厌倦了千古不变的“宣传精神”,厌倦了莫名其妙的选题计划,厌倦了不知所云的领导审查,厌倦了没有灵魂的惯用“艺术手法”被恬不知耻的贴上了“大台风范”的标签,厌倦了一场场没有油盐让人恶心的“官方堂会”,厌倦了永远无法体现应有价值的回报……
  而与之相伴而生的,则是对于另一片自由天地的向往。
  这几天所发生的一切,在别人看来不过是些再平常不过的工作罢了,甚至就连何访自己也因为全心投入而没有过多的思考什么,只是有一种感觉的似有似无包围着自己,就像楚志辉所说的,那是很舒服的一种感觉,直到工作结束心有余暇时,这种感觉才形成一种切实的概念渐渐的浮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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