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水九剑》第88/589页


“真话?”陈晟收敛了笑容,眼神也开始变得锐利,良久,他紧紧的盯着马忌的眼睛,冷冷的问了一句:“你敢么?”

此话一出,大厅里的气氛陡然降到了冰点,柳尘缓缓的抬起头来,警惕的注意着周围越来越压抑的气息,他心中没底,生怕这姓马的恼羞成怒将自己三人就地斩杀,那可就真是玩大了。

“好!”过了很久,当柳尘和吴桐早已是满头大汗,那马忌突然站在高处鼓起掌来,一边鼓掌他还一边大笑,“英雄出少年,武魂殿果然非同一般,去告诉你家掌柜,这笔生意,长乐坊接了,让他把一万颗纳元丹准备好,明儿晚上,让你们见识下什么叫血流成河!”

从长乐坊出来的时候,已经到了半夜时分,在青龙画船上与陈晟告别,柳尘便和吴桐一起摸黑回到了书院。

回到了自己的屋子,他才发现自己的后背早就被冷汗浸湿了,那个长乐坊主虽然人长得有些恶心,但那久居高位的气势,还是颇为摄人的,特别是当他板着脸杀意毕露的时候,现在想想,柳尘都有一些后怕。

弱肉强食的世界便是如此,凭什么三个后生小辈敢和那成名数十年的一方雄主讨价还价,不就是仗着身后靠着武魂殿么,行走江湖,靠山必然重要,但这些东西都不足以让柳尘在这群雄并起的乱世立足,他唯一能依靠的,也只能是自己的实力。

若是说习武之人都是那瘾君子,那么日益强大的修行便是那美得让人无法自拔的罂粟,把玩了一会儿手里的纳元丹,柳尘微微一笑,将它吞入口中,贪婪的吸收了起来,再进一步,就能比肩当初的大和尚苦行了。

端午,是圣祖时代就流传下来的节日,太祖高皇帝在位时,百姓逐渐安居乐业,圣祖每日于紫荆山讲学传道,日子逐渐过得有些无聊,就是那时候,他常常陷入回忆,想起了那些很多年前的老朋友。

传说,圣祖的一个老友是前朝列国割据时,偏远楚国的一个士大夫,唤作原,圣祖与他乃是发小,曾一起在先贤的门下读书,原的满腹经纶让圣祖钦佩不已,后来的楚国抡才大典,圣祖不幸落榜,而他的朋友原却是摘得桂冠,一时间名满天下。

当官之后的原并没有忘记圣祖这个老朋友,而是依旧鼓励他读书,以学识来为百姓谋福祉,并且常以微薄的俸禄去延请大儒名家帮助圣祖学习,可世事难料,原的品行刚正决定了他在官场难以立足,为了摆脱那些苛政,为了使民众得以休养生息,年轻气盛的原不止一次上书苦谏,希望好战的楚王能够多多爱惜百姓,对此,君王十分恼怒,越来越厌弃于他。

当时的官场可以说是乌烟瘴气,原的刚直也得罪了满朝文武,到后来,那些个老贵族们联合起来陷害了原,让他被君王流放千里,永不录用。

那时候,圣祖正在列国游学,听闻消息,便连夜赶回楚国,经过数日的奔波,等到他来到沧澜江边的老家时,原已经投河自尽了,苛政猛于虎也,酷吏奸臣更是猛于苛政也,君王昏庸,忠臣蒙难,社稷崩溃也。

原死了以后,圣祖十分悲伤,日日思念而荒废了学业,也就是在那个时候,他终于明白,读书是可以救人,治病也可以救人,但那些都只能救少数的人,想要大多数人脱离苦海,就得自身拥有推翻一切旧制度的实力,那一年,圣祖放下了笔,拿起了剑。

大夏立国以后,圣祖就把那一天定为了端午,春去夏来,忆老友,自省其身。

第二十一章:大战前夕

一大早,徐玉爻就待在厨房里面开始忙碌了起来,端午节是要吃粽子的,传说当年圣祖小时候家中贫寒,常常食不果腹,他的朋友原每次去学堂都要从家里偷偷带些吃的给圣祖,原的家中也不富裕,怕长辈责骂,他只好每次都摘下屋前的树叶将大米包好藏于书包之中,到了上课休息的时候,就拿出来在学堂后面的小河边生火在锅中煮来吃。

圣祖的记忆里,树叶包裹的糯米煮熟了以后,是最好的美味,偶尔他们还会从山中摘来果子,一起包在树叶之中,后来,原做了官,每次圣祖游学回来,他们都会聚在一起,拿树叶包着糯米煮在水中,相对而食。

多年以后,九圣人听了圣祖的故事,就在第一年端午的时候,每个人亲手给自己的恩师包上了一个粽子,根据高祖皇帝的回忆录里所述,那是高祖人生中的第一次,见到了圣祖的眼泪,也就是那一滴眼泪,让平日里诚惶诚恐的九圣人们突然发觉,自己的老师,也并不是自己想象中那样高不可攀,他也是人,他也会悲伤,谁说无情才是无敌,被一个小小粽子所感动流泪的圣祖,在人们心里,不也是无敌的么。

此后的数千年来,端午节吃粽子这一习俗,便传遍了所有人族,乃至于如今的东陆各族,也把这一天当做了节日,这一天,纪念那最黑暗的年代,以原为代表那群心怀万民的读书人,这一天,纪念圣祖和他的朋友,最伟大真挚的友情。

“尝尝,包了肉丁和红豆的。”等到柳尘晨练完毕,徐玉爻拿来了毛巾帮他擦拭着后背的水渍,一边指了指桌上的一盘热气腾腾的粽子,一边莞尔笑道:“人家忙活了一早上呢,快吃,等下去了藏书楼,我还得回去陪陪爹爹。”

“我今天晚上可能不回来,你就待在侯府陪你爹吧,反正这几天没课。”柳尘走到桌边,拿起了一个稍微有些烫手的粽子,小心翼翼的剥开了粽叶,那香味沁人心脾,让他食指大动,不等徐玉爻上桌,便自顾开始大快朵颐起来。

“你又要去哪里鬼混?”徐玉爻秀眉一竖,就要发作,不料柳尘摆了摆手打断她道:“木字营的几个袍泽来帝都述职,咱们说好了一起聚聚,今天可能得喝酒,晚上就住在城外军营里吧。”

反正苦难小和尚去了晋国公府,一时半刻也不会回来,柳尘自然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了,帝都这么大,城外更是大的海里去了,徐玉爻不可能去什么军营找他。

“少喝点儿酒,咱们的事情爹爹也知道了,本来准备就在端午的时候,让你和爹爹见个面,你如果忙的话就下次,反正北镇抚司离这里近。”

“要见面去你家,我不去北镇抚司!”

“为什么?我爹天天都在北镇抚司,你也知道,最近帝都不太平,爹爹哪来那么多时间待在家里。”

“我又不是犯人,我去北镇抚司做什么,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干了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情,被琅琊卫请去喝茶。”

“咯咯,你拐跑了冠军侯的女儿,琅琊卫请你去喝茶不应该么?”徐玉爻见得柳尘一个接一个的吃掉了大半盘子的粽子,她心中有些欢喜,自己辛辛苦苦的忙碌一场,只要他喜欢,倒也值得。

“懒得理你,老子手底下可是有兵的,你琅琊卫再厉害,敢在木字营动我一下试试。”

“是,是,柳大将军可是领兵的,人家好怕怕哟。”

吃过了早饭,柳尘感觉腹部有些撑到了,还别说,徐玉爻做的粽子,还真是不错,好不容易等到她出门了,柳尘收拾了一下行装,便跟着吴桐一前一后的离开了书院。

晌午时分,乌衣巷早就是车水马龙了,正值端午节,文武百官都是休沐,乌衣巷里面前来拜访的车马都快把这街道给挤满了,逢年过节礼尚往来的习惯,人族还真是看重得很啊。

一身青衣的柳遮云站在巷尾的牌楼之下,远远的看着一辆马车从沧国公府出来,晃晃悠悠的驶过了自己身边,他眯着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那车轱辘,包着铜皮的车轮在地上摩擦出一阵阵清脆的响声,没过多久,马车停在了冠军侯府的门前。

门前原本拥堵不堪的人群车马见到了沧国公的车驾,顿时便自主的清出了一条大道,那些个原本因为应酬而显得有些不耐烦的侯府家丁们等到马车开到大门面前,沧国公柳植从车上下来的那一瞬间,所有人的脸上立即变成了一副献媚的模样,不待通传,侯府的大门便在震天的敲锣打鼓之中缓缓打开。

走上台阶即将要跨进侯府的柳植稍稍顿住的身形,转脸看向了远处的柳遮云,见柳遮云微笑,柳植轻轻点头,便走入了侯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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