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阀风流》第1026/1070页
石兴鼓战已至最烈,当即高高勒起马首,人随马起,宝刀指向八里外敌阵中军大纛,吼道:“对面之阵,不过乃万千白羊尔,大漠雄鹰当噬其血肉、食其骨髓!且待辗破此阵,击碎雄关,卷入颍川,犒劳三军连月!”
“世子威武,世子威武!!”闻听犒劳连月,胡阵大军疯狂咆哮,面部肌肉扭曲,眼红若赤,状若噬血恶魔。
石兴叫道:“三军听令,前军压阵,左右骑军徐前待命,后军随我辗阵!”
“诺!!”
数十胡将当即窜向四面八方,各入已阵,遂后,即见胡阵中爆起团团巨吼,既而,四万步军化作八道方阵,撩步而前。刀盾重甲据前,弓箭处后,轻步环围。稍徐,一声呼哨,万骑云动,层层推荡。中军存于骑阵中。
一者动,一者静。
至上往下俯视,此阵恰若巨型锋夭阵,而雁形阵即乃锋夭之鞘。两军对阵,未存任何花哨,石兴意在以骑军护步军,以步军作锋刃力溃刘浓中军。
盾墙如林,弯刀若丛,胡人大阵,宽有数里,纵深十余里,踩着昨日浓血,徐徐靠近。而对阵之中,刘浓中军距前军足有十里,成都侯顶盔贯甲,难辩神色,见胡阵已动,遂跳下马来,弯身捞起一把黄沙,细细抹过楚殇剑柄,用手紧了紧,翻身上马,“锵”的一声,拔出楚殇,斜斜一扬,冷声道:“迎战!”
“迎战!!”
“呜,呜呜!”霎那间,号角狂裂,传令兵飞驰若雪。
是日,两军交战于野,刘浓步军寡不敌众,徐撤五里。石兴挥骑辗击,刘浓命白骑出击,截击石兴轻骑,强势将其拦截于五里外。继而,石兴见骑军果难制胜,遂后,纵起步军徐徐压上。骑军则坠尾,谨防白骑调头一击!
诸此三战,渐呈焦灼态势,近十万步骑厮杀于数十里方园,渐而难分敌我。石兴处于中军团围之中,已然难见刘浓中军大纛位于何处,唯有传令兵飞驰往来,报知战果。
“报……回禀世子殿下,敌军复退!”
“步军辗击,两翼挥击!”
“诺!”
“报……敌军前军呈溃,两翼为我步军逼退!”
“逞势铤击,两翼璇击!”
“诺!”
“报……敌军前军已溃,散落两翼,中军后退!”
“勿击溃军,直击中军!”
“诺!”
一声声急促的令号炸响于耳,刘浓全军步步后退,石兴心中却愈发不安,交战已然两个时辰,两军俱已疲惫不堪,每当他欲鸣金收兵之时,即闻已抵刘浓中军,渐呈溃势!然,时至而今,溃犹未溃!蓦然间,一个念头突至心灵,石兴浑身上下情不自禁的打了个激淋,匆匆一瞅,只见铁甲漫野,喊杀震天!
巨盾被铁骑撞裂,如纸片飞散……
大戟竖锋,人马俱碎……
脖断如斩,血柱喷溅……
人头滚落如饺,血河蜿蜒……
然,敌军骑军在何处?为何,为何两翼愈聚愈拢?!石兴心中狂跳如雷,再也顾不得恁多,当即踩着马背,搭眉放眼一看,但见红日高悬,洒下万道金光,大军一望而无际,却非层叠铺荡,而乃绵延长龙。前军距此已有二十里,左右两军被迫挤向中军。
被迫……被迫?!
第四百零八章无尽杀戮
日渐西移,满目血红。
近十万大军鏖战于狭长的回风谷,不知何时,巨大的铁螃蟹已然收拢双钳,沿着谷顶布下阵势,将蜿蜒长龙团抱于环中,唯余中军大纛尚且飞扬于谷底,在磐石卫、虎噬卫的护卫下,徐徐后退。
谷势越来越窄,已由广口之十余里,化为不足三里,内中更窄。胡人后军犹自向前,中军随即往前,前军踏着漫野残肢抵锋拒前。左右骑军愈挤愈紧,不得不将铁龙拉得更长,如今之势,恰若铁剑寸寸归鞘。
“杀啊,唷嗬……”
“锵锵锵……”
二十余里外的厮杀声随风入耳,石兴眉头紧皱,胸腔狂跳,控缰之手轻轻颤抖,若非两翼不住向内挤,陷于激战中的大军断难觉察已然中伏,左右一看,两翼因地形所限呈斜势,难以外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