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阀风流》第2/1070页


贺循见是他来,不敢居礼,推手挽礼道:“甚好,劳茂弘挂心了。老朽前来,是为兰陵萧家分支一事,此事不敢再耽搁了。”

王导笑道:“贺翁,此事周折颇多,还需慎重行事。”因见贺循眉头微皱,他又道:“近年北地士族纷纷南渡,兰陵萧氏与陈郡袁氏隔后再议,也是对萧氏与袁氏的礼遇与尊重。若说品级,他们有制可循,江东地广,自可重建庄园休养生息。只是这入朝堂之事,恐怕还得王爷亲自面见才好。”

“也好!”贺循点头而应,心中却知,这萧氏与袁氏为避去年永嘉之乱而至,不似王氏自司马睿南渡便举族相投的情谊。征僻两氏子弟为官,也着实让人头痛,若是给得轻了,恐其反生嫌隙。还是依制,由中正评合吧。反正,这事对江东士族来说,有弊而无利,便由得王氏去折腾也好。

贺循、王导于桥头稍事寒暄之后,便相携跨桥而入乌衣巷。这乌衣巷,便是北地南渡的王、谢子弟所居之处。一路缓行,因见各处仍有女子往外奔出,贺循便将心中凝问向王导道出。想来,他必然知道,今天建邺城来的是谁。

王导笑道:“贺翁不知是哪位叔宝?当然是水清玉润的卫玠,卫叔宝!他离开豫章,今日应到建邺。”

“是他!倒把他给忘了。”

贺循听得一愣,转而恍然大悟,笑道:“卫玠,卫叔宝!那恐怕这建邺城,又得万人空巷咯。能使王平子为其而三绝倒的人物,老朽也应当前去观瞻一翻。”

王导笑道:“贺翁何必与满城女子去争,茂弘早已派人去渡口相接,贺翁若有兴,今夜不妨秉烛夜谈,若何?”

“甚好,正想见见壁人风彩!”

二人相视而笑,沿着青石深巷而入。正是,北地大厦将倾,名士争相南渡,这建邺城已经成精英汇粹之地了。

回首再顾,建邺城东门,清晨的阳光遍洒青石广场。

“蹄它……”

“蹄它,蹄它……”

一阵清脆的马蹄声从东门外传进,一排执戈甲士奔进城门,把那城门内四下之景一观,齐齐色变。他们想要将人群分在两边,引马队后的牛车、羊车进来,可哪里还来得及。当下,也不知是谁呼了一声。

“卫叔宝来了!”

顿时,静湛的广场就似在这一呼一吸之间,瞬间爆发。又好像往一湖静水之中,投入了石子,立即惊起涟漪无数。层层叠叠的建邺女儿们惊呼,如水般涌向了城门口,城门口的女子站不住脚,只得依着身后的人群往城外冲。

就似开匣放洪,一浪又一浪的花海挤出了城东门。幸而,建邺城的守卫们见机得早,努力维持着秩序,不然说不得便会因此而踩死踩伤无数。

出了城门的女子们眼光四下搜寻,只见远远的停着一辆牛车,朝着那牛车便奔。边奔边呼,边奔边准备将手中的水果香囊掷到车上。

“叔宝……”

“叔宝,叔宝……”

便在此时,从那牛车内钻出个人,神色慌张的大呼:“莫急,莫急,哎哟,我不是卫叔宝,不要乱扔!”

说话之间,他的车上已被掷了不少的水果香囊,其中还有些掷到了他的头上。这人只得再次苦笑而大叫:“各位娘子看清楚,我不是卫叔宝!”

“你不是叔宝?那叔宝呢……”

“叔宝呢,叔宝呢……”

“就说嘛,水清玉润的卫叔宝,怎么会长成你这个德性!”

那人是王导派去接卫玠的人,也是一名年青俊彦,听得乱七八糟的声音,巨汗无比,头痛欲裂。心中暗悔,早知道就不该接这差事,怪不得他自愿前来接那卫玠之时,那些同帐的青俊们一个个面色诡异,对他竟然示以同情的目光。

只是这时,卫玠马上将至,他不得不站在牛车上,顶着无边的压力,冲着四面八方团团作了个揖,再次叫道:“各位稍安,维持秩序,别踩到人,唉哟……”

头上又挨了一下!

第二章命运蝴蝶

刚过九月,秋风微凉,将将拂过柳梢。初晨的阳光,逢得昨夜一场轻雨,更显柔和而温暖,穿过柳叶投下斑影点点。

道路不硬不软,泛着草木的清香,四只雪白的山羊拉着一辆无冠木车,四面临风,轻快的行于其间。

木车之中,坐着卫玠。

他头戴白纶巾,浑身亦着白,只余一头乌丝披于背后,黑与白的相间,黑白的纯粹,黑白的惊心。在他的面前置有一张矮案,案中放着一把焦桐琴。

此时,他微低着头,轻轻的拔弄着七根琴弦,仙嗡仙嗡的声音悠响于官道,正是一曲高山流水。

宽大的袍袖左右缓摆,阳光照在他那十根修长的手指上,根根如葱似玉,偏又灵动非常,顺着琴弦拔着水墨山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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