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阀风流》第44/1070页


足足有得盏茶光景,刘浓才暗暗长叹,躬身正色道:“卫郎君的画,小子羞于提笔!还望,另请高贤……”

卫协还待不依,一个声音遥遥飘来:“汝,也有羞愧的时候!”

卫夫人来了!

她今天穿着一身的鹅黄,蓝丝履挑起襦裙下摆,盈盈而来。身后则跟着一窜的女婢,气势浓凛。

“阿姑,虎头……”

月洞口,卫玠着一身雪白的重裘,白狐毛扫着他的脸颊,让他更显清瘦。脸色依旧泛苍,只是那一双凤眼,却极是难言,深邃的让人不可直视。

“叔宝!”

卫夫人大惊,疾步上前,扶着他,嗔道:“你怎地起来了,身子还未尽好,要多将养!”说着,横了他身后的两个女婢一眼,怒道:“愣着做甚,还不快快扶着叔宝回屋去,好生安神休憩!”

“阿姑……”

卫玠心急,紧紧的抓着她的手腕,露出了自己根根如竹的手指,笑道:“侄儿憋了这许多日,屋子里很闷。今日觉得精神足,便想四处走走。阿姑,莫要怪她们,也莫要赶侄儿回去!”

又朝着刘浓招手:“虎头,你过来。”

阳光洒过来,给他的脸上、身上,都披上了一层光晕。

回光返照!

不,不,不!

刘浓胸中嗵嗵狂跳,直直的顶着嗓子口,半句话也说不出来,手脚是凉的,眼睛是木的,除了那心跳,别的什么也听不见、感觉不到。

“虎头……”

卫协轻轻碰了碰他,好似梦魇,虽然触得极轻,但却猛地将他惊醒,他张大了嘴,想喊,却撞上了卫夫人冷冷的眼。

把那呐喊,憋成一声长稽:“世叔……”

第二十一章慢刀杀人

卫玠摒退了左右,就连卫夫人都只让远远的跟着。牵着刘浓的手,四下里逛了一圈;默行无言,来到了那株绛雪梨下。

他看着那朵白蔷薇,眼睛深深的注了进去。

徐徐。

卫玠道:“年幼之时,我曾问外舅,人,为什么要做梦?”

外舅答:“有所思,则有所梦。”

“我再问外舅,心未曾思,眼未曾见,为何却入梦?”

外舅答:“是承袭曾为之事,人们不曾梦见坐车入鼠洞,亦或碎姜蒜喂铁杵,是为无先例。”

“可是,我未曾为之,仍有梦……”

“外舅走后,说我一定会得不治之病。如今,也真应了!”

说到这里,他低下头,看着刘浓。刘浓似征似梦,眼角有泪,他想起了自己的后世,那些难以磨灭的过往,有肮脏、有牵挂、亦有悲欢。

卫玠放开他的手,抬起手掌放在眼前看,那手虽是通白,却没有光泽。伸开五指,把手前伸,伸到尽头,挡着阳光。少倾,被那暖阳浸得有些困倦,独自一人走向月洞,将将跨身而出,又回头,笑道:“虎头,我若归,汝莫悲……”

我若归,汝莫悲!

轻轻的咳嗽声,渐远不可闻。

刘浓走到树下,手抚着白蔷薇,骨纹磨指,指离,感觉犹在。怔在当场。

“进来!”

有香风徐怀,卫夫人行到院中,撇了他一眼,转身进入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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