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魂镜全集.com》第92/108页


“你……”闻言,虞凤娇终于一个掩面,飞身跑开了,她从来没有被人羞辱过,更何况是被心仪之人。

对于华重楼居然会拿水桶对着虞凤娇泼水这件事,虞千夏也是惊讶地始料未及。虞凤娇嘴巴不干净,一个劲地诋毁她早已逝去的娘。她虽然是气愤的,但也不至于真的动手。她对娘的印象不深,也不知道她的生平过往,但是死者已矣,不论一个人在世的时候,有多么大的过错,也应该就此放下了。

她本想要出口为自己的娘说几句公道话,但是一想虞凤娇的个性,自己出口必然被她认为是忤逆,到时候不知道还会说出多少不堪入耳的话来,于是咬紧牙关忍着,却突然听到虞凤娇一声尖叫,回身一看的时候,也被眼前的场景惊到了。

虞凤娇虽然有错,但必然是女儿家,面子薄,这么做,似乎不妥吧?

“华公子……”她想着措辞,不明白他为何会出手。他没有像这个府里的下人一样鄙夷她,也没有用那种一下子疏远了的眼神看着她。这还真是她出身以来的第一次。

小时候,她从来不懂,为何下人们会背着她用怪异地眼神看着她,指指点点,她一出现,就突然噤声了。长大后,这样的流言蜚语,渐渐不背对着她也照样层出不穷,她知道,她的姐姐在从中做了一点做了手脚,她也不是不懂,虞凤娇眼中时常一闪而逝的嫉妒。

人总是嫉妒羡慕别人,就好像优点都是长在自己的背上,在意的人第一眼就可以看到,而自己却看不到一般。虞凤娇羡慕她与生俱来的美貌,她则羡慕一个完整的家庭。知道了虞凤娇的心思,她便不与她计较。她知道,她和虞凤娇在这个朱红大门里的地位是不同的,这就是所谓门第的枷锁。

不少第一次见到她,对她有好感的人,或多或少的会因为她的出身而疏远她。血统,对于有权势的人家来说,那是极其重要的东西。可是,她却没有想到,这个世界上有个人,即使知道了她的出身来历,也不鄙夷她的存在。好像只拿她当她看,而不是她的出身,门第。

“华重楼,你可以直接唤我的名字,也可以叫我重楼。”他低头看着她,晶亮的眼睛一直望进了她的眼底。

“好。”她出神地盯着他眼睛里的一汪活水看,他的眼中好像有什么力量,让她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帮着她一起晾晒了刚洗的衣服,陪着她一起打满了厨房水缸里的水,陪着她一起在院子里摘菜,华重楼的眼底深深:“他们平常都让你做这些吗?”虽然之前已经知道她是个小妾所生的庶出小姐,却没有想到她在这个府里的地位竟然连一个丫鬟也不如。

虞千夏不安地搓着手,他还是看不起她了吗?

“我终于知道你为何向往着蓝天白云,羡慕飞翔的鸟儿。”华重楼利落地把剥好的毛豆扔进篮子里,拍了拍手站起来,“如果有一天,你能够有机会离开这个府里,你是否愿意走?”

这样出格的话顿时让虞千夏羞红了脸,她剥毛豆的手一顿,若有若无地躲开他专注的眼神,回道:“小女子并不觉得这样的日子清苦,反而觉得能有事情做,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很是充足。”

“但是,离开县令府,你还是可以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啊……”华重楼单手托住额头,有一丝懊恼,他这是在做什么,诱拐良家妇女离家出走吗?他尴尬一笑,手离开额头的时候 ,神色已经恢复如常,他说:“眼看着天色也不早了,在下就先走了。”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样不负责任的话来,教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离家出走,对他来说又有什么好处?他自己也想不明白,自己为何会脱口而出这样一句毫不深思熟虑的话来。

直到华重楼的身影消失在视线,虞千夏一直都在剥着篮子里的毛豆。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虞千夏收拾了一下,本以为是厨娘们来开工了,却没想到来的是府里的家丁,他们手中都提着装着满满一桶水的水桶,身后跟着换了一身衣服的虞凤娇。

“夫人说了,使劲地泼。”春香说道。看到此情此景,虞千夏不难想象,恐怕是一身狼狈的虞凤娇哭着跑去向县令夫人告状了吧。

很快,家丁提着水逐个站到虞千夏的面前,一桶水一桶水地从虞千夏的头顶当头而下。面对浑身湿透的虞千夏,虞凤娇双手握着梳在耳边的一缕发髻,满意地勾唇微笑。

此刻,残阳已经被云层吞没,因为入秋,昼夜的温差极大,水桶里的水倾倒在虞千夏身上,被瑟瑟的西风一吹,刺骨的冷,身子麻木得和冰棍似得,但虞千夏就只是这么站着,不求饶也不谩骂。

厨娘们经过,来准备晚饭,看着家丁执行处罚,只是好奇地看了一眼,绕着泥泞的路,目不斜视地进了厨房,生火,做饭……这个家里,谁人不知风水是顺着哪个方向转的,他们怎么会自讨没趣,得罪真正掌权的人。

不知过了多久,提水的家丁已经换了好几拨,看着矗立在厨房门口不说一言的女子,地上的水已经躺了一地,像是下了暴风雨似得,满地的泥泞。不见虞千夏的任何反应,虞凤娇的报复顿时显得苍白,毫无快感而言:“娘说了,罚你今晚不许吃饭!”说完这一句,虞凤娇愤愤地一转身,领着下人浩浩荡荡地走了。

虞千夏的嘴唇不见一丝血色,单薄的身子瑟瑟发抖。她才迈开一步,突然颓然倒在了地上。脚步很是承重,眼中也多出了一道白色的缝隙,看着什么都有一道模糊的影子似得。终于,她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像是过了很长的时间,她迷迷糊糊地醒来,神志还不是很清晰,身上却已经不复彻骨的冰冷,反而暖暖的,洋溢着令她安心的味道。

脑袋很沉,似乎有一双有力的手,微微带着薄茧。偶尔无意间划过脸颊的手,有点粗糙,却格外的温柔,她迷迷糊糊地一把握住,像是只有这样才能安心:“娘……娘……是你吗?你来接千夏了吗?”

被握住的手挣了一下,感觉到床榻上人的不安,立刻的,他放弃了轻微地挣扎,坐在床榻旁边的椅子上,每隔一段时间,用另外一只手给她换着湿帕子,敷在他的额头。

床上的虞千夏像是抓住了令她安心的力量,她无意识地用手蹭了蹭手臂,抱着平放在心口,随着跳动的心脏一起起起伏伏,呼吸逐渐安稳下去了,沉沉睡去。她却不知道她的无意之举,让一旁向来玩世不恭的华重楼彻底红了脸颊。

回来后,一向洒脱的他却一直踱着步子,心绪难宁。为什么?他开始认真地思考这个问题。从小到大,他从来不问自己为什么。习武、修习兵法,给他安排什么,他总是能够毫不吹灰之力地就上手,驾轻就熟,进步神速。几乎每半年就要换一个先生。不是因为他不学无术地气走了先生,而是,那些教习他的先生已经穷尽毕生所学,再也没有可以传授给他什么了。

每一次,他听到先生说出那句,请少爷另请高明的时候,他都隐约有些失望。他本想做只闲云野鹤,但是,却背负了华老将军孙子这样的身份,肩负光耀门庭的重大责任。他的游戏人生里,并不是真的可以虚度光阴。

所以他再也不问为什么,因为他的路,已经被定好的。可是他如今却要对自己问一声为什么,仅仅只是一面之缘,他就这么放不下她。

他去而复返,看见倒在地上的她,枕了一地碎月光,他就知道,自己是对的,他没有办法放着她不管。幸好,他回来看了看。

八 生病

她是一个云英未嫁的少女,他本来是应该避嫌的,把她交给府里的下人,然后离开。但是,两次了,他亲眼看着府里的人都她置之不理。他实在不放心把高烧不退的她,一个人留在那个冰冷毫无人情的地方。

而且,私心里,他发现自己竟然是渴望带着她走的。在遇见她之前,他都是随意过着自己的日子,无拘无束,天地之大,任我遨游。但是,遇见他的那一刻,他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心,他来到这个世界其实是为了寻找一个人。

寻找得太久了,久得他觉得无趣。没有她,哪里都是一样的,没有什么差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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