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锋将》第38/48页


――方恨少甚至觉得他自觉自己的潇洒和温文,可能因为这点自觉,方恨少反而觉得他缺少了什么东西似的,并不令人感受真正的潇洒温文。

梁四似已考虑清楚:“你刚才说过,吟《破阵子》不如真的破阵,是不是?”

蔡五瞳孔收缩后像猫遇上了狼犬一般迅疾:“我这阵一片空白,你破得了再说。”

梁四目光闪动:“这位方老弟,他破不了,便走不出去?”

蔡五冷冷地道:“你要是破不了,也走不进来。”

他的话一说完,梁四就开始走。

走了进来。

他在门槛停住,方恨少屏息以待:

他想知道梁四是不是破得了这一阵。

他心里倒是希望梁四破不了:要是破得了,自己岂不是太差劲?

梁四上望望、下看看、左睨睨、右瞄瞄,然后眼光停在那一缸鱼上。

“这是一缸鱼,”梁四意味深长的道:“但我只看到了一条鱼”

“有它在,其他的鱼都不是鱼了。”蔡五看着这条鱼的时候。眼神变得极有感情。

“对,”梁四会意,“它真是一条孤独的鱼。”

“不,它只傲慢,而且完美,”蔡五坚决地道:“事实上,它是条快乐的鱼。”

“我们快要变成庄子与惠子之辩了。”梁四忽反过来问方恨少:“你知道庄子和惠子游于壕粱之上那一场‘子非鱼’的论辩吧!”

“我知道!”方恨少惟恐说迟了:“我虽然不记得他们话是怎样说的,但大意是:

庄子指着鱼说:‘你看这鱼是多么快乐!’惠子反问他:‘你不是鱼,怎知道鱼快乐?’……”

“对!”梁四接道:“然后庄子答曰:‘你不是我,又怎会知道我不知道鱼快乐?’惠子即以庄子的论辩再反击:‘固然我不是你,我是不知道你知道鱼的快乐,但你也不是鱼,所以当然也不知鱼到底快不快乐。’……”

“按理说,庄子的论辩已返魂乏术,无力回天,再难以反驳,但他还是有办法作出有力的反击,他说,‘等一等,我们从头再来一遍。刚才你问我怎么知道鱼快不快乐,我现在告诉你,我就是因为站在壕梁之上,所以我才知道鱼是快乐的。’”这回是蔡五接了下去,“庄子固然是聪明绝顶,但太过英雄欺人,他的妙处是在目击道存,一如禅宗的直指人心,但若论情理,这种说法总有点强辞夺理。”

“这便是了,你也一样,”梁四笑眯眯地说:“你刚才正是说它是一条快乐的鱼。”

蔡五立即回击:“可是你也说它是一条孤独的鱼。”

“我说它孤傲,你说它快乐,们之间,各有各的看法,可以并存。”

“不能并存,因为我了解鱼。”

“错了,你以为你了解鱼,其实鱼根本不认为你了解他们。”

“这就扯回头了,你不是鱼,你怎么知道我到底了不了解鱼?怎么知道鱼认为我不了解他们?”

“因为你了解的根本不是鱼,”梁四凌厉地道:“而这条也不是鱼。”

蔡五蓦地吃了一惊。

梁四已一个字一个字地吐出了他的话:“你眼中根本无鱼。”

他接下去有力地道:“你看的不是鱼,而是你自己。”

他喝破似地道:“可是,你仍是你,鱼仍是鱼。”

他一掌击破了水缸。

水缸光啷一声,水滚瀑溅涌出。

梁四叱道:“你不是鱼!”

鱼缸一破,梁四已跨步进来,一手挽了明珠,一面向方恨少低声疾呼,“跟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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