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乱人生》第87/87页


“不过,郝玉珍还算通情达理,很理解我的难处,她答应这一切都由我俩私
下办,不公开,只求在我临终之前再出示文字证据,给无依无靠的武旗红留个生
存之路。我完全理解她的担忧,可我不能同意这样做,留下文字的东西,我就会
永远受着它的束缚,就会终日提心吊胆,就会失掉精神自由。
“自那以后,每次我俩在一起已不再是倾述,而是谈判。我们之间已失去信
任,因为我没答应她的要求,我的任何许愿也就自然都被她视作了虚伪的花言巧
语。因为总是谈不拢,她愈加烦躁,甚至有些愠怒,以致多次说出要到法院去告
我的气话。我知道她是在吓唬我,我仍是安抚她,尽力让她感到她是有希望的。
“那天早晨,我从墙上拿了那把604 居室的钥匙,想借着晨练跑楼梯的机会,
去问问郝玉珍的病情。进了屋,我站在她的床边叫了几声,都没有反应,我这才
想起来她服用了安眠药。本来,我打算就此离开,临走的时候,我去握她的手,
发现她的左手里死死地攥着个牛皮小钱夹,这下又勾起了我的心碎之痛,那钱夹
还是25年前我为了表示爱意送给她的信物呢。我激动起来,也很好奇,就轻轻
地把它抽了出来,翻开来一看,没想到在里面掖着一张折叠得很小很小的纸,我
不禁大为震惊……”
他停止了述说。
看来,字条是此案的重要证据,必须揪住不放,我逼问他:“那张字条到底
写的是什么?”
麦鸥配合着我:“字条在哪儿?”
“我给烧掉了。”
“毁灭证据?”
“是……是的,我承认,”郑坦吃力地应着,“不,请别误会,我没有隐瞒
的意思,我只是不愿再提那字条的内容,它实在太伤我的心……,那是写给你雷
鸣的,要你帮助她打官司,状告我是‘新陈世美’……”
下面的事实已是不言而喻,但必须由他自己道出。
我催着他:“说下去?”
“她动了真格的,我已经没有退路,就把她拖进厨房,打开了煤气……”
就事论事,似乎已是圆满,可我认为还没完全说透,不能不再次提出疑问。
“伪装坠崖,可谓绝妙之计,那时你只不过是个心地单纯学生,能有那样超
乎常人的胆量和心计吗?即使是出自你的设计,没有父母的亲许,你有胆子实施
吗?”
“是的,我母亲那时特别着急,就想出了这么个主意……”
三九  尾声队长派我和麦鸥去监督尤蕴的火化。
这天上午,我俩站在1号院门口高大的芙蓉树下,等候着将要去送葬的家属。
麦鸥发着感慨:“可惜我没有文才,不然非得也写一部《错乱人生》不可。”
我更是思深忧远,感怀万千,白露酒吧墙上那幅《地狱之门》清晰地浮现于
眼前,又见了那些沉浮于俗世之中的人们所演绎出的一幕幕人生戏剧,又见了那
尊吃力苦思的承担着人类苦难和命运的“思想者”……
“嘀――”警笛长鸣,庞龙驾着“拉达”警车驶出大门来,后排坐着郑坦,
这完全是出于人道主义的考虑而特许安排的,郑坦再三恳求队长,非要去送一送
自己的生母。
一分钟之后,从路口处驶来了我所熟悉的那辆“雪铁龙”,车里坐着郑家孙
辈的四位兄弟姐妹:郑佳雄、希尔维娅、郑佳娃、薛大寨。
“拉达”是先导,“雪铁龙”居中,我和麦鸥的“切诺基”断后。
三辆车的马达几乎同时启动,我拉开车门,弯着腰正要钻进去,突然听见背
后有个熟悉的女声高喊着“雷鸣大哥”,转身一看,武旗红已临到近前。
哇,此时所见和往日相比可真是判若二人,一头乌黑的短发剪得齐刷刷的,
白中透红的脸颊异常细腻、润泽,一身兰白色相间的影条西服套装,异常平展、
洁净、优雅、耀眼。
唯一没有变化的,是她右臂上依然挎着那个椭圆形的竹篮。
“又来向我推销花生米?”我逗着她。
“不,这回我不卖,”她凑近来,双臂高抬,把那个竹挎篮举到我的胸前,
“是专门送给你当酒菜儿的!”
“我看,还是快点儿把它卖掉吧,”我说着玩笑的话,表示谢绝,“不然,
回去怎么向老板交待?”
武旗红立时显出我从未见过的忸怩情态:“白送你吃,是我老板出的主意…
…”
“你的老板?谁?”
“潘水呀!”
说完,她蓦地扭过脸去,从面颊直至后脖颈,骤然漾起一片绯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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