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官全集》第49/224页


“外面还黑着呢,让我再睡一会儿。”迷迷糊糊的嘟囔声。

“睡什么睡啊,赶紧给我起来!”那女子的声音又提高了几分,屋内传来悉悉索索不知是什么的声音。

“你别抢我的被子,这么冷的天。”那迷糊的声音似乎多了几分清醒,但还是鼻音甚重,还未彻底清醒。

“你还知道冷,我还以为把你扔到雪地里,你都能继续睡呢!”那女子气恼地只跺脚,“你忘了今儿个是什么日子了?”

“我只知道还在正月里,不用早朝,也不用理事,我一年就这么几天能睡懒觉,阿布,你就饶了我吧。”

屋内正是秦亦和桑布,宅内的家丁似乎早已习惯这样的戏码,一个个充耳不闻,连丁点儿的好奇都早已经消磨干净,于是扫雪的扫雪、备膳的备膳。

只见屋内秦亦手脚并用、如八爪鱼一般将被子搂在怀里,死也不肯睁开眼睛。

最后桑布无奈,只好拿出杀手锏:“你再不起来,我可往你床上倒雪了。”

“你舍得就倒吧,我冻病了还是要你照顾我的。”秦亦今天可谓是油盐不进,天大地大睡觉最大。

“气死我,不管你了,爱起来不起来,反正去城外狩猎的又不是我,我何苦来的。‘桑布气哼哼地,边嘟囔边朝外走,只听身后“唿嗵”一声,一回头就见秦亦抱着被子呆坐在地上,摔得呲牙裂嘴。

见桑布回头看自己,秦亦不好意思地咧嘴一笑:“嘿嘿,醒了,这回摔醒了。”

“你说你好歹现在是个六品官,怎么就这么懒,这要是传出去让人家都笑掉大牙。”桑布嘴上唠叨着,还是手脚麻利地回去将她扯回床上,又把早就用手炉烘暖和的衣服拿来帮她穿戴。

“人的一生有三分之一的时间是在床上度过的,睡觉可是大事,马虎不得。”秦亦不好意地给自己找着理由,这个赖床的毛病是从现代就有的,那时候自己是自由职业,过的那是国际时间,就是想按什么时区过就按什么时区过,灵感来了两天不睡地画画,没灵感的时候睡上一天也不是什么难事。但是回到古代以后就不行了,先是在相府而后又进宫,都是要比主子起得早睡得晚的差事,总算从西萝回来之后能够出宫住自己的宅子,但却还是个礼部小吏,有事的时候要去干活,无事的时候要陪着尉迟晞学文演武,竟比以前在宫内还要累上几分。

不过有付出总是有所收获的,现在一手毛笔字说不上自成一家,却也不再拿不出手,而骑射拳脚,也全都略有涉猎。今日可是顺康帝一时高兴,允了尉迟晞出城狩猎的请求,秦亦来到这儿这么多年,去狩猎也是头一回,昨晚早早便睡下,千叮咛万嘱咐让桑布早晨叫她,就这样还差点儿误事。

此时桑布已经给她穿戴齐整,正伸手整理领子上的白狐毛,别看秦亦官职不大、俸禄不多,可是架不住尉迟晞什么好东西都赏下来,所以这穿戴上可从来没让人看轻去过。

白狐毛极其轻软却又保暖,桑布忍不住用手在上面磨蹭几下道:“殿下倒是有先见之明,像是知道要出去狩猎似的,早几日刚赏下来这套骑马装,这狐狸毛可是极难得的。”

“有什么难得,今日看我给你打几只回来。”秦亦不以为然地说,别的功夫不敢说,但是这骑射她还是有几分所持的,连李铮都曾经夸过她的准头,可惜的是臂力稍有不足,不过射狐狸也用不到多大的力气。说罢她忽然坏笑着问:“阿布,要不你同我一起去?你也有些日子没见到殿下了,可想他?”

“胡说八道。”桑布回手在她脸上轻轻一拍,转身去拿烘在炉边的鹿皮靴,“我现在在外人眼里是你的内妾,哪里有出去抛头露面的道理,更何况又不止殿下一人去,平白的被人嚼舌头。”

秦亦摸着嘴角暗想,这丫头可越来越没大没小了,不过听出她的语气其实有些酸楚,想想也是,原本一个活泼好动的野丫头,都被圈得成了管家婆,甚至开始用大道理教训人。这让秦亦心里有些不好受,快走两步上前夺过她手中的靴子:“哪儿那么多说的,赶紧换衣服去,就当我宠我家夫人不行?只要殿下不怪罪,我倒要看看谁敢说三道四。”

“我、我真的能去?”桑布欣喜地一转身,眼睛闪亮地看着秦亦,生怕她只是在拿自己开玩笑。

“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本老爷说你能去你便能去!”秦亦故作豪迈地说。

看着桑布一溜小跑地回房去换衣服,秦亦边穿靴子边嘿嘿傻笑,自己这是不是也算是大发一次王霸……算了,这谐音太难听,还不如说什么什么为红颜呢……这个,似乎也有点儿不吉利。

第三卷 名阳内斗 第七十一章 大雪初霁

待吃过早膳,天色已经泛白,大雪初霁,太阳刚刚露头,就映得雪地一片明晃晃。室外呵气成雾,秦亦和桑布裹得严严实实地骑马赶到南城门,此时还未开城门,离得老远就看到一人一马立在雪地中。

因为有人牵马,所以桑布笑眯眯地捧着手炉说:“你猜前头那人是谁?我猜是李铮李将军。”

秦亦嗤之以鼻道:“切,这还用你猜,一看那背后一杆银枪,用脚趾头想都能知道是谁。”不过眼神却不住地飘向那马上之人。

“呦,大人不愧是大人,连脚趾头都会想事情。”桑布在独自相处的时候,可是丝毫不给她面子的,而此时之所以称呼大人,那语气全是调侃毫无尊敬之意。

“好啊,你敢小看本老爷,看某回去不家法处置的。”秦亦也随口跟她胡侃,催马快行几步上前。

走到城门前,见果然是李铮不错,他一身藏青色骑马装,衣襟袖口俱滚着一圈儿黑毛,不知是狐狸还是熊皮,头发用发带紧紧扎于头顶。整个人似乎黑了瘦了,但似乎更显精神利落,只是望着城门方向不知在发什么呆。他胯下黑马不安分地挪挪蹄子、打了个响鼻,似乎在告诉他有人来了,他这才回过神来,忙在马上拱手行了个平礼道:“秦兄弟,好久不见。”

秦亦急忙还礼口称不敢,这不管官职还是虚职,自己都在他下边儿好几级呢。不过这声好久不见倒是实话,整整两年未见,他被派去璟齐边境领兵换防,昨日刚刚回京,估计家里的床还没睡热乎,就被尉迟晞叫出来狩猎,难怪刚才有些神魂天外。

二人相对都有些不知该说什么好,因为两年前与其说是顺康帝派李铮去换防,倒不如说他因为私下被秦亦拒婚所以自动请命前往边境。

桑布早已经乖巧地催马闪到一旁,李铮摸摸鼻子,又皱皱眉头,半晌才憋出一句话道:“两年未见,秦兄弟风采依旧。”

“呵呵,李兄在边关磨砺得更显英武之气。”秦亦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也许是受药物影响,也许是个子已经长到头了,她这几年身高几乎没有变化,容貌也还像十几岁的少年,但是按照官方说法,她今年似乎应该是二十一岁。

说了这么两句干巴巴地闲话,二人再度相顾无言,秦亦的手指不住在马脖子上画圈,心里暗道尉迟晞怎么还不来啊!今天这小鬼有些不禁念叨,刚想到他就见一行人快马从远处赶来,不过某人现在似乎已经不能用小鬼来形容。

只见打头的一匹白马,四蹄几乎凌空着飞奔而来,马上端坐着一个十六七岁模样的紫衣少年,挑眉凤眼、唇红齿白,一人一马几乎是裹着热气地冲到城门之下。那人伸手一带缰绳,白马前踢高抬,在空中一个转身,打横停在秦亦和李铮面前,白马欢快地打了个响鼻,似乎颇为自己最后的动作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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