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官全集》第76/224页


“参见晞亲王!”桑布忙起身下了塌,秦亦也在床上形式上地表现了一下礼节。

“都起吧,又没有外人,讲究这些干嘛!”尉迟晞轻车熟路地做到秦亦床边,神秘兮兮地问,“你猜我给你带什么好东西来了?”

秦亦也无心跟他讲究礼节,四肢摊开地躺在床上哼唧道:“起死人肉白骨的灵药?”

“净是胡说,世上哪里有那种东西。”尉迟晞也不以为杵,一拍手叫人抬进来个太师椅般却又带着轮子的东西,桑布看着新鲜,秦亦却一看便眼睛大亮,因为那两个下人小心翼翼抬进来的。正是个简易的轮椅。

“这东西好,坐在这个上面就可以出去了,也不用自己费力气。”秦亦美滋滋地说,眼角的余光瞄着桑布的脸色,虽说自己如果坚持要干什么,桑布也没有办法阻止,但她知道秦亦是为自己好,所以大多数情况还是乖乖听话,免得事后要被唠叨许多天都不得安生。

“你看我做什么,殿下既然送了这稀罕东西来,肯定是要带你去什么地方,我哪里拦得住你们。”桑布撇撇嘴,将塌上剩余的药材一股脑地收了,搭配好挑出来的小心翼翼地装进两个锦囊内,抬手递给尉迟晞和秦亦道:“这次大人养病,宫里和其余官员都松了许多药物,我挑了些能用的配了两个药囊,没什么异味但是可以驱蚊虫蛇蚁,尤其是毒物,到不得身前便会退却了。”

“这可是个好东西。”尉迟晞伸手就去接锦囊,不料桑布的袖筒内一下子探出个毛茸茸的小脑袋。一张嘴将他的手指含在口中,他吓得不敢乱动,只得保持着那个姿势,生怕被一口把手指咬掉。

“去,别出来捣乱。”桑布抬手一敲那小东西的脑袋,它又张口将手指松开,跳到塌上歪着头瞅着尉迟晞,原来是狩猎时候抓到的小白狐狸,已经长大了一圈儿,浑身的毛也更加浓密了,皮毛溜光水滑,小身子滚圆,一看就是好生喂养起来的。

尉迟晞不禁感慨道:“你这狐狸喂得真好,要不我把另外一只也给你拿来吧。”尉迟昑自从上次在外醉酒,回去就被皇贵妃禁足,连带着尉迟晞也吃了一顿挂落,那只狐狸她新鲜了没两日便没兴趣了,如今扔在尉迟晞的寝殿里。天天在笼子内畏畏缩缩、东西也不好好吃,凄惨的一塌糊涂。

“才不要,那是公主的,我哪儿敢要。”桑布俏脸一板,起身抱着狐狸就朝屋外走去,边走边道,“殿下,您爱带她去哪儿就去哪儿,可是人若是又伤了碰了的,我可要找您算账。”桑布来到名阳五年多,对于各种礼仪和规矩,很多时候比秦亦都清楚。但是她对于尉迟晞一直缺乏应有的敬畏,也许是西萝一行的朝夕相对让她并没有把那个孩子当做皇子看待,抑或是尉迟晞易亲近的性格让她觉得不用客气,不管怎么说她虽然口称殿下,但是那态度跟对着秦亦没什么本质上的区别,只不过一个是家人、一个是朋友。不过尉迟晞倒是十分喜欢她这样的性格,闲暇时候经常跑来秦亦府上窝着,似乎跟桑布斗嘴是件趣事。秦亦私下也曾想过,如果没有自己,那么桑布跟尉迟晞能不能成为一对欢喜冤家呢,她也偷偷地问过桑布,桑布却只是不屑地瞥她一眼,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她这儿正在胡思乱想,尉迟晞那边已经加大了声音道:“想什么呢,听说能出去高兴傻了啊?啧啧,这几日被桑布管惨了吧?我记得当年西萝一行,小丫头被你管得十分服帖,怎么会来以后这位置就慢慢颠倒过来了呢?”

“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她管着我是因为在乎我,我既然知道她的心意,又怎么会在这些小事上计较,更何况她管的事情也都是为了我好。”秦亦漫不经心地说。

“恩,你这话说的不错。有些时候想找个管着你、在乎你的人都很难。秦亦,你小子运气不错,不过不是我说你,你怎么拖到现在还不给人家一个名分?

一听这话秦亦就是头疼,桑布的名分问题已经十分地困扰她,不给个名分吧,大家都知道她是秦亦的人,给了名分吧,又怕以后真的影响她嫁人,小丫头还一副宁死不嫁,要单身一辈子的德行。

思来想去。她忽然抬头问尉迟晞:“殿下,微臣若是想娶正妻,是不是要等行冠礼以后?”

“是啊,你上次说还不到二十,云相已经找人把你的户籍凭证都改了,今年秋天说要给你操办冠礼,看得出来太傅是真的很喜欢和器重你啊!”尉迟晞感慨道,随后又促狭地挤挤眼睛问,“怎么,看上哪家姑娘了?用不用我去给你说和?没有行冠礼也不妨事,咱们可以先把亲定下来。”

“我就是随口一问,殿下今日来找我不能就为了跟我扯闲话的吧?”秦亦打定主意,行冠礼之后,干脆把桑布扶成正妻,也免了其余人的惦记和猜疑。

“当然不是,叫人给你换身儿衣服,咱们去太傅家。”

古代的轮椅全都是木质结构,机关虽然精巧却还是有些许的颠簸,不过对于秦亦而言,她已经觉得大大的满足了。

进府后,二人便直接来到书房,秦亦一抬头发现慕容千殇早已经在屋内坐着,与云沛鑫二人品茶闲聊。尉迟晞进门便先告罪:“劳太傅久候,学生惶恐。”

“不碍的,恒之也是刚进屋。”云沛鑫转头看着秦亦问道,“身子可大好了?”

“有劳相国大人惦念,在修养些时日便无大碍。”

“你们也不是外人,都自己坐吧。”云沛鑫表面似乎很是轻快,但是秦亦原本在他身边当值过,对于他的神态和脾气还是揣摩过几分的,他眉头微皱,眼神一直凝视着一处,半晌才转开,看样子是有什么烦心事。

果不其然,寒暄不过几句,云沛鑫就把话题引上正规,他抿了口茶水后道:“秦亦。此次名阳叛乱之事,按理说应该给你记首功的,若不是你及时发现城外情况有异,果断地采取措施且进宫报信,可能会有更多的百姓受难,而且也不会在那么短的时间内肃清匪徒。”

他停顿片刻,秦亦就知道他要准备说但是了,这种话后面跟着的,绝对都是转折词。

“但是,此次的叛乱事件,涉及皇室且圣上震怒,五皇子如今还押在天牢内,最近日日早晨,圣上根本不提此事,更不知会如何处置,我等做臣子的更是不敢多言。

“相国大人,秦亦所作所为,不过是忠君报国的本分,却还是没能完全化解宫内的危机,自惭尚且不已,哪里还奢望什么记功。”秦亦连忙跟他客气。

“你能如此想是最好,也是老夫平白地担心了,总觉得你年轻,怕你急功近利,有所愤懑。”云沛鑫抬手捋髯。“老夫在你这个年纪,尚且还做不到你这般沉稳。”

“相国大人真是谬赞了。”

“那咱们言归正传,如今情势之下,昀亲王已经没有希望荣登大宝,曜亲王则是最强大的对手。今日散朝后,数位平日就老成持重的同僚找到老夫,说应该联名上表劝圣上早日订立遗诏封入祈年殿,以平民心、臣心,最重要的是平各位皇子的心。”

尉迟晞手指轻叩桌面道:“不管从什么角度,三哥都比我有更大的优势,他已经领事多年,差事都办得深得父皇赞许,而我到现在还只是个挂着虚衔的亲王,尚未出宫建府,在臣子和百姓中更是几乎没有威信和声望。”

“殿下不必妄自菲薄,您宅心仁厚且至善纯孝,圣上都会看在眼里的,想要赢这一仗,什么威信、声望都是浮云,圣上的心才是关键。”秦亦边说边琢磨着,清朝的时候似乎就有这么个事情,四阿哥和八阿哥的争斗,是现代人都耳熟能详的故事。

云沛鑫见她若有所思,便道:“小秦此言虽然有理,但是这次昀亲王在坤福宫内的一番话,怕是挑起了圣上的疑心,可能会对殿下诸多猜忌,此时上表请立遗诏,是不是对我们不利,而给对方做了嫁衣。”

秦亦却没有担心此事,根据淑妃当年的话推测,顺康帝之所以能够继位,似乎也是私下做了许多的手脚,因为外面根本没有任何兄弟阋墙的传言;而且他还能故意把自己的儿子培养成纨绔子弟,并且一贬再贬,就说明他对于手足亲情并不是十分在意,甚至还有些利用和践踏的意味。记得不知道谁说过,居上位者,首先是皇帝,其次才是儿子、夫君抑或是父亲。而对于一个皇帝来说,儿子之间的争斗,远不如儿子对他构成的威胁那般让他心惊和猜忌。

“下官以为,上表之事不应急于一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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