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王侯》第5/760页


杨承祖忙笑道:“娘,瞧您说的。孩儿也还没活够呢,还没给娘添几个孙子,怎么舍得把自己送掉。这事我心里有数,您就不必多担心了,不过是一群小贼,我应付的了。再说我不是有一身铁甲护身么,他们伤不了我。您就在家等着,我这就点起人马,救大老爷去者。”

香满楼位于滑县城北,距离县衙门隔着一条大街,时常有衙役见八字墙外贴满了布告,就把知县发出的劝人向善,莫沾烟花的文告贴到香满楼外面去。在滑县这小地方,香满楼得算是顶热闹的一处所在。

往日里这个时候是姑娘们休息的日子,对外不营业。可是今天,从鸨母到大茶壶,全都战战兢兢,小心伺候着里面十几位大爷。那些红姑娘们,也没了往日的架子,伏低做小的,在边上陪着小心,生怕说错了什么话,惹来杀身大祸。

这些人要说人数不过十几人,对上香满楼的保镖打手,也未必一定就有胜算。可奈何有一遭,人家身上是有官身的,京师来的锦衣卫老爷,见面二话不说就把滑县衙门一网打尽。

有这个声威在,小小香满楼,哪里还敢跟他们对抗?鸨母九娘年轻时也是当红的姑娘,见多识广,河南八府全都转过,连知府都曾接待过。可是像这种阵仗,也是破题第一遭见。

十几条大汉两眼通红,手中全都提着兵器,县里的几位老爷被捆的结实,就那么丢在一边,时不时还有人过去,用那大脚去踹上两脚,这可是县里的老爷们,也是打得的?

“狗官,你贪赃的事发了,只要你五千两银子买命,已经是很便宜你了。按照大诰,你这就得剥皮,可是筹个钱,怎么这么磨蹭?是不是消遣我们几个来着,信不信我们就在这把你的皮剥了?”

九娘一听,心里吓的一凉,要是在这剥了皮,自己的买卖就别干了。连忙陪着笑脸过去,用那胸脯蹭着这人的胳膊,连那人身上的汗臭味,也只当没闻见。“这位大爷,千万别恼啊。我说句公道话,这五千两银子慢说是凑,就是称,也要称上一阵。您且消消火,我给您预备好了早点,再不然,您看哪个姑娘可心,就让她去服侍您一回?”

那汉子一摇头“我们大哥完事之后,才能轮到我们呢。他没发话,我们不能干,你把吃的拿来吧,记得,要有酒有肉。”

看这些家伙见肉没命的神情,九娘心里也有点犯嘀咕:这京里的锦衣老爷,怎么看着跟那些逃荒的灾民似的,没见过肉啊。可是不管她怎么走心思,这事正经不是她一家小小的清楼掺和的起的,只好用心招待,只是心疼楼里的头牌如仙。她一向标榜卖艺不卖申,这回却被那带队的锦衣弄到房里去,声名传出去,这块牌子算砸了,还得重新培养。

喝着烧酒吃着上好的香肉,那些汉子的眼睛里冒出血丝来,用饿狼般的目光,扫视着身边这些袒露身体的女子。一人猛的一拍桌子“老子忍不了!这么多香喷喷的大姑娘放在身边不让碰,他倒是搂着那个女人进去半天时间,这算个球事了?我就是要开个荤,看他能把我怎么的。”说着一把抱起身边那个陪酒的,就往一间房里拖。

却在此时,房门大开,一个精赤上身的大汉钻了出来,怒骂道:“麻老三,你说谁呢?这里是脂粉阵,都去找女人,肉票谁来看?我跟你们小嫂子痛快痛快,然后再跟你们换班,你怎么就等不及了,难道是要造反?”

在他身后,站的一个亭亭玉立的美娇娘,就是本楼花魁如仙。只见她眉目如画,肌肤胜雪,只看那不经意间露出来的窄窄金莲以及那水红的胸围子,就已经让人垂涎欲滴,更别说她举止那副高贵典雅的风范,怎么看怎么也像个大家闺秀。

别看被带进去半天光景,此时的如仙却似一朵雪中寒梅,纤尘不染,衣衫发髻半点不乱,气质依旧是那般神圣不可侵犯。光看模样,丝毫看不出曾经行云布雨的痕迹,将来换个地方,还是能说一句小女子只卖艺不卖申,还望公子自重之类的话。

那麻老三看着如仙,忍不住吞了几口唾沫“老大,咱们一起出来打天下的,既然都是兄弟,好事不能都你沾。既然你完事了,那好,这个小嫂子,我要困一困。”

那大汉闻听勃然道:“麻老三,你说的什么球话?这个女人我要定了,等到银子来了,我就带她走,跟我回家过日子。你敢对她不敬,信不信老子活撕了你。”

麻老三却是一把推开自己拉着的女人,伸手就去拔刀“娘的。捧你一句老大,还真拿自己当祖宗了,我倒要看看,你能怎么撕了我。”

两下里各有几个亲近,见二人要动手,就彼此护着自己人,几乎就要动起手来火并。幸好,外面一个放风的瘦小汉子进来道:“老大,三哥,都别动手,县衙门送银子来了。”

第七章杀贼

孔方大侠武功盖世,面子大过天,一听银子到了,两边的人全都收了手。那大汉笑道:“老三,刚才大哥跟你开玩笑呢,别往心里去。这样吧,你那份银子归我,小嫂子就归你困上一困,你可愿意?”

那麻老三也连忙笑道:“大哥,你这是说啥呢,咱们自己弟兄,我能动你的女人么?不过你新纳了娇娘,是不是这银子,你就少分一点算了。就当是成亲办酒席,请我们弟兄,一人一碗喜酒。”

外面几十条大汉,抬着十几口箱子从外进来。这箱子可不是一般的小木箱,而是大户人家放衣服的躺柜。为首的大汉见了这东西,眉头一皱“五千两银子而已,用的着这么多大躺柜?”

那面带队的中年汉子磕了个头“回这位缇骑老爷的话,实在是五千两银子太过难凑,就只好找了些绸缎抵数。为了怕您几位不高兴,绸缎布匹,准备多些,若是按市价算,得有六千多两呢。那些东西可不比银子,一个是金贵,二一个它也是占地方,所以我们这箱子也就格外多些。”

这个时代的布匹绸缎,都是能直接充当一般等价物的,可以用绸缎直接购买物资。那大汉听说有绸缎布匹,倒也就没了怒意“正好,给家里扯些缎子置办几件衣裳。还有,如仙这搔货实在是有味道的很,哪里能放的过,选几匹好缎子,为她做几身衣裳,她也就安心跟我过日子了。”

他一想到这一节,使了个铁臂功,将自己的同伙左右一分,自己一马当先走在第一个。“绸缎布匹,这里面的花头多着,你们这些人,最喜欢在里面做文章,以次充好,甚至用破布葛麻冒充绸缎,也是有的。我得亲自看看,免得上当。”

等他来到楼下,见十几口大箱子放到地上,心内也是阵阵激动。这么多银子,慢说是花,连见都没见过,一想到这些钱即将归于自己,他的手心里全是汗,在裤头上擦了几把,都没擦干净。见那箱子上挂着锁,他伸手从后面接了口单刀过来,喊了一声“开”。

火星四溅。

锁头劈开,那刀上也崩了一个豁口。不过这个时候,他哪还顾的上刀,将铁刀一丢,双手抓住箱盖,猛的向上一掀,只盼着看到那白花花的银子,红彤彤的绸缎。

箱盖开处,白光闪动……

迷人眼的,不是白花花的银子,而是透亮的刀光。

箱子里早就躺了一个人。

箱盖一掀开,他左手压刀柄微起,右手卷刀把微出,起手横斩如风云剧啸而变龙烟吞没,手中仿雁翎刀制式的绣春柳叶刀划了一道圆弧,直袭这大汉哽嗓。

那汉子也是曾苦心练过武的,一身少林功夫十分了得,见一刀劈来,却急忙一个沉腰坐马,身子尽量向后一仰,只觉得一道寒气,贴着脖颈处滑过。“有埋伏!”他本想大喊一声,让自己这些部下赶紧抄家伙,可是张了几次嘴,什么都没喊出来。

只觉得被那寒气滑过之处,渐渐有了痛意,忙用手一抓,触手冰凉粘腻,却是抓了一手血。

自己明明闪开了,怎么还会受伤?他带着这个疑惑,又是一把,这回的血比上次还多一些,可不等他摸第三把,就觉得自己的意识越来越模糊,四肢不听调度,铁塔般的身子,就那么堆金山倒玉柱相仿,轰然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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