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古意共五部全集》第21/102页



那舟子一划桨,小舟就已荡开了一浆之地。裴红棂的心里浮起了一丝轻松――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丁夕林带携着《肝胆录》秘密的小舟从此在她眼中翩然逝去,她从此可以真正的江海寄此余生了,那是重回山麓林下,木根泉石,与化为朝露沆气的愈铮相伴厮守,吞吐交缠的余生。

可不知怎么,她心中接着升起的感觉:却是一空……

那是怎样一种空?愈铮一生如此坚执的一样最重样的东西也就这么离她而去了吗?裴红棂忽然觉得不敢看向此后几十年的人生。

可这时她的心头忽起不安,忽然想起的居然是三哥前两日看她时若有深心的眼。

她忽大叫了一声:“不要!”

“不要过河!”

她倾力而喊,那声音猛地在这暗夜里炸开,炸响在一天一江的水声风色里。裴红棂神容俱变道:“不要!”

可是已来不及了,她猛地见到那已驶至的赣江中心的小舟边上忽冒出了一大蓬水花。几个黑黑的穿着水靠几辨不清的人影在江中冒起。

然后,舟子惊呼一声,裴红棂最后还来得及看到的只有丁夕林临沉之时那猛然傲立在舟头的身影。

然后,什么都没有了,舟与人俱都不见,转瞬沉入那忽起漩涡的水里。

裴红棂急急地跑至江水之中,裙襦皆湿。但、她什么也看不到,什么都看不到了,只见到那奔腾的赣江之水还是那么默默无语地流着。

水下定然有一场伏杀,这一定是裴琚,是三哥设的局。

――三哥这局,果然周密。自己以为他万没想到,可他想到了!

她甚至都看不到藏于这暗夜的在那江流里蓬起的一团血色。所有的杀戳都被这暗漆似的夜掩之不见了。生人呀生人,寂灭呀寂灭。裴红棂恸倒在江边的浅水里,发出她离开长安、也几乎是有生以来第一次这么长地纵声而哭:“不――要――”9、嫣落

半个月下来了,棂妹还是没再跟自己说过一句话,从那日自己的属下在窈娘程非手里把她夺回了府里。

棂妹是个灵透的女子,她想来什么都明白了。

可裴琚的心情今天还是很舒爽。刚才他在书房里笑问胡玉旨道:“华溶的案子结了?”

胡玉旨也笑道:“结了。”

他两人脸上都是轻松的笑,剩下的,只是怎么在棂妹口中套出那《肝胆录》的秘密而已。她再聪明,总不过是一个女子,夫亡子失,她还有什么寄托呢。何况,东密已经要发动。裴琚的心里冷冷地想到了宁王。棂妹就算不信任自己,她应当更痛恨东密。到时,她那秘密不与自己说又和谁说去?何况,今天自己已暗示地威胁过她:如果她不交托给自己《肝胆录》,自己这个兄长就要做主把她嫁到鹰潭华府去,借此,还可以更加巩固自己与华家盟友之局。

此时,裴琚正轻衫缓步地向后院走去。丝绸的衣肤很松软,他觉得衣下的肌肤还是那么年轻,惬意地感觉内外洁净的衣裳正在擦抚着自己的下体。

他要去的是那个沈嫣落住着的院落。

沈嫣落住的院子在裴府叫梨花院。

想起沈嫣落,裴琚更觉得开心起来――他把她带离京中,带到江西的这一举动还是对的。那是怎样的一个女子,那又是怎样一握的轻软的腰?裴琚有过很多女人,可他再没在别的女子身上见过那样的腰。棂妹固然已称绝色,但在沈嫣落面前,明丽鲜妍的棂妹只怕也会失色。因为,那一股女人柔弱的味,棂妹就是没有的。

那是种彻底的,彻头彻尾的柔弱。

柔弱得恨不得让所有男人都渴望在其身上喘息。

裴琚想起沈嫣落当年初到裴家时他见到她的第一眼,那一眼之下,他当时腰下就觉得硬了。他当时就想――苍天造物,这是一个怎样的让人一见想去欺负她的女人!

是的,她的存在就是一场彻底的柔弱。裴府中上下淌着哈拉子对她垂涎的男人想来不少吧,连父亲见到她时都曾一度失语。

占过她偏宜的也不少,不只三叔公一个,前前后后,只怕有权有势的也很有几个。但最后,得到她的,总归是他。

裴琚想起自己每次压在沈嫣落身上时她的脸色,那是:屈辱。对的,那就是一种深深的屈辱。可正是那种强烈的屈辱与更强烈的无助会更加的刺激起他的欲望。这女人真是不同的,哪怕你已上了她无数次,还是会被吸引得难抛难忘。因为,就算是无数次后,她也总还会如第一次初经人事般的痛楚、屈辱与呻吟的。

她那无声的呻吟这时似又回响于裴琚耳畔,他的身子忽似燥热了。人过三十以后,在别的女人面前,他已很少会这么快的被撩起兴致。可只有沈嫣落,只要一想起,他就会有一种一泄为快的快乐的渴望……对于自己她到底是个什么,在她身上,男人是真的可以变成一只兽的。让人自觉勇猛自觉雄性的兽。难怪当年三叔公曾涎着脸对自己吹嘘道:“她就是那个永远的处女。”

裴琚当时听到,唯一的反应就是下了阴手,让三叔公从此不只不能再碰沈嫣落,也再碰不了别的女人了。照这么说,她是应该感激自己的,只有自己才真正的保护了她,不是吗?

他的脑中忽然想起苍华,不自觉地不由一声失笑:就是连那个小子,一向很鄙视女人的苍华,第一次见到沈嫣落时,眼也呆了,腿也直了,浑身都发颤了。可笑的是他还尽扳着以为自己没有注意,自己当然也装做没有注意。

裴琚今天的兴致很好,因为今天,这江西,这局面,他终于都已妥善处理。丁夕林已死,华溶之事已了,到头,还是他的天下,他的江西。还有,他终于又有了一个可以再次惩戒沈嫣落的由头了――她真的天真的以为他会不知道那架秋千吗。为这一件事,他终于知道了肖愈铮想要托付的人真正是谁,他下手除了丁夕林,这是他近日第一大快事。

他要为此事即奖赏嫣落又惩罚她。他想着他即将的‘奖励’与‘惩罚’,想到这儿,他由不住地都快意地笑了,只觉得又有了少年时那种猴急的心性。

接着,他看到了苍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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