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悬疑_无名_恐怖》第136/138页


  “擦”地一声,石头双手一分,一下子把堪堪包好的伤口撕开,口中不住低吼,眼眶中一点绿光越来越亮。要不是雨狗力气也不小,又拼了命抱住他,只怕他已经跳起来抓人撕咬了!
  急切间,石头猛然提起右手,狠狠朝着自已胸口硬插下去,再又奋力一扯,一大块黑紫的肌肉被扯了下来,红色的鲜血喷溅而出。伤口之深,连森森白骨都看得到!
  绿光如潮水般褪去,取而代之的是野兽般的血丝。
  “大哥!”石头暴叫一声,有如受伤的野兽嚎叫,凄厉而又暴虐,却又蕴含着悲哀、不舍、决然诸多感情,充满了一去无回的味道。
  顾大头闻声一震,吐气开声,夺地一声,两把军刺同时戳中一只僵尸胸口,戳得它倒退几步,口中如钢铁般迸出两个字:“不要!”
  与此同时,石头全力一挣,雨狗再也抱他不住,一屁股坐到地上。石头一反手,从军裤袋中掏出一支注射针筒,咬牙一闭眼,猛然往臂上扎去。
  
  事后我才知道,这种针剂法文叫做“提拉摩尼”,是法国外籍兵团的雇佣兵暗中配备的一种兴奋剂。人一旦被打入这种针剂,会在极短的时间内将力量、速度提升至极致,不知畏惧,不知疼痛。代价是生命力被极剧燃烧,使用后的唯一结果就是死。
  也就是传说中的狂战士。
  石头是宁愿如战士般战死,也不愿意变化僵尸,所以才会有这样的举措。如是在平时,我是非常尊敬这种刚强义烈之士的,然而在那一刹间,我却陡然提起右脚,在针头扎上石头手臂前将它一下子踢飞出去!
  因为就在那时,我漆黑一团的脑海中有如电石火花一般,突然间抓住了一个头绪。
  石头愕然朝我望来,我顾不上说话,一把把行云拖过来:“尿!尿!尿!”
  行云呆了一下,突然醒悟过来,忍不住大声欢叫:“童子尿!我怎么想不起有这么一种最有效的驱鬼法宝呢……哎哟!”却是我懒得理他,直接一巴掌拍过去,动手帮他扯裤头。
  一众女生尖叫着转过头去,行云这小子还真随时能尿得出来,哗哗一大泡尿直接喷在石头胸口。伤处如高温蒸煮般嘶嘶作响,白汽直冒,石头直疼得头上豆大的汗珠直冒, 这硬汉却忍住一声不吭。
  传说中童子尿乃是至阳之物,克制阴邪鬼魅向有特效。一向以为只是传说,没想到果然应效如神,一泡尿下去,伤口黑紫色迅速褪去,虽然仍是血肉模糊,已不如之前般可怖。
  行云这泡尿还当真不小,我灵机一动,把棒球棍用他的童子尿淋得湿透了,大喝一声,冲上去左挥右舞,将疲累不堪的顾大头三人接替下来。
  僵尸力大无穷,一棍打上去反震得我手臂发麻。但童子尿妙用无方,无论沾到僵尸何处,当即便白烟直冒,迅速溃烂,疼得几只僵尸吱吱乱叫,再不敢围上来,任由我在中间左挥右舞,大显神威。
  过得片刻,行云在后大叫一声“让开!”我往后一跳开去,就看到行云、高昌健、雨狗三人提着裤头冲上前去,发一声喊,双手左右一扯,三道水柱冲天而起,劈头盖脸地将一群僵尸淋得满身都是。
  这当中,当然是高昌健的水柱最高最猛,雨狗次之,行云又次之了。
  我们静了片刻,忍不住齐声欢呼。
  三名勇士施施然系好皮带转身归来,接受大家的迎接凯旋英雄般地欢呼。背后留下一地全身白烟直冒,疼得满地打地的僵尸。
  我们全然忘了片刻间的生死凶险,也忘了并未因为暂时胜利而稍缓的危机。
  就在此时,异变又生!
  
 
  
  第三十五节
  平地上突然刮起一阵旋风,奇怪的是这旋风恰恰只笼罩了那几只僵尸,我们站得不远,却一点也感觉不到风劲。
  死里逃生的人们还在兴高采烈地说笑着,毫没有察觉到异样。我却没来由地感到一阵心悸,仿佛被饿狼盯上的感觉。
  那阵旋风越刮越急,把僵尸身上冒出的白烟全部吸了进去,还把僵尸身上的破布烂肉一点点扯下来,卷进风眼里。开始还只是腐肉,渐渐现出白骨来,最后连白骨一起绞成碎片,疯狂地旋舞起来。
  人们突然一下子静了下来,不是因为发现了这异象,而是听到一阵奇怪的声音:“格格……格格……格格……”在这深夜里听起来格外令人牙碜,颜姐姐尖叫一声,死命把头往老高怀里钻。
  木头正察看石头的伤势,猛地一转身,怒喝道:“你这假道士,刚才装神弄鬼,差点害死我们,现在又搞什么花样!”那声音正是行云牙齿相碰发出来的。
  这假道士此刻脸色诡异无比,苍白中偏又有片艳红,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那团旋风,目光闪烁不已,又是害怕又是激动,连话都说不清楚:“……是……是噬魂鬼,我终于看到了……终于看到了……全部要死了,全部要死了!”
  说到最后几句,他竟然再也控制不住自已的情绪,遏里遏底地嘶声怪叫起来。
  在这种时候,人的情绪最具有传染力,本来大家的情绪就仍然很是紧张,被他一指,都看到了那团怪异的旋风,再加上这么一怪叫,几个女生全都忍不住尖叫起来,就连几个男生都有快崩溃的可能。
  我又气又急,不分由说地冲上去,“啪”的一声就是一耳光:“叫什么叫!有什么好怕的,不就是鬼吗,刚才僵尸都被我们打败了!”
  行云顿时住了声,眼睛却还是呆呆地盯着我身后,脸上肌肉不住地抖动,显得害怕到了极点。
  是什么令他这样一个熟习灵魂学理论,从小看抓鬼捉妖长大的人都怕成这样呢?
  我猛一转身,一阵寒意一下子爬上背心。
  因为我什么都没有看到。只有一片普普通通的水泥地,地面上铺着瓷砖。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只有浓得化不开的黑暗。
  我们刚才所看到的一切,遇到的一切仿佛都只是场幻觉,从来也不曾发生过。如果不是石头还躺在地上呻吟,如果不是水泥地上一大滩还散发着热气的尿渍,我会以为自已在做梦。
  我试着往外走了几步。之前那种被无形气网困住的感觉没有了,换上了一种更为诡异的感觉。
  我明明是在往前走,前面就是个小花坛,离我不到两步,可是我一连急走了十来步,竟然还是隔了十几步。
  一个夜归的中年人从我前面不远处走过,我扯着嗓子叫起来,可是他充耳不闻,虽然其中还无意地往我这边扫过一眼,却好象根本没发现我这个人的存在!
  我赶紧转身,想去叫身边的阿磊和行云,却发现不管我怎么叫,他们都没听见的样子,而且所有的人都在神色惊惶地不停地往外走,走了半天却还是在原地。
  而我也走不到他们身边。
  我一下子害怕起来,比刚才面对一群僵尸还更要害怕。
  一直被我紧紧捏在手里的镇魂铃突然鸣声大作,我下意识地往后一跳,耳边呼地一声,一阵腥风从我面前刮过。
  当时我并没有意识到是怎么回事,只是每次镇魂铃异样响起,都是极为凶险时,所以我才有这样的反应。但是当我顺着风向看过去时,我的心脏似乎被狠命扯了一把,一瞬间几乎停止跳动!
  木头和石头间的友情显是极深,所以一直抱着他,不停地叫着:“石头,你要振作点,没事了,很快就没事了……你别睡啊,你别闭眼,你别吓我啊石头……”
  我清清楚楚地看见,石头勉强睁开眼,正想向木头挣个笑容出来,突然变成不敢相信的表情,双眼突出,几乎绷得跳出眼眶!
  木头脸上一副骇然欲绝的神情,声音变成嗬嗬怪叫,因为他胸口突然凸出一只白骨森森的手爪,手爪中正抓着一颗还在嘭嘭跳动的血色心脏!
  这比熊还壮的彪形大汉在看到自已心脏的那一瞬间便失去了所有气力,手一松,石头滚到地上,身上沾满了兄弟的热血。
  只是他这时已经全然不知了,因为几乎就在同时,另一只钢铁般的骨爪已经象抓豆腐一样抓破了他的天灵盖,一挖一掏,挖出了一大块白中带红的脑髓。
 
  我亲眼目睹这惨绝人寰的一幕,呼吸都停住了,其它人还在茫然走着,什么都不知道。
  行云所说的噬魂鬼收回骨爪,把脑髓塞进一张嘴里,另一只骨爪把还在跳动的滴色人心送进另一张嘴里。还有几张嘴同时吸起来,从石头木头的身躯上飘起一缕缕肉眼几乎看不见的黑气,被吸了进去。
  有张脸突然停止吸食,绿光一闪,向我望来。我手心的镇魂铃顿时叮铃铃地响起来,那噬魂鬼好象对这声音有点畏惧,转过去专心吸食。
  我双脚一软,差点坐倒在地上,内裤里面湿濡濡的,也不知道是尿还是屎。
  这噬魂鬼长得实在是如梦魇般恐怖。没有身躯,只有一颗大头飘浮在空中,头上密密麻麻长满了或大或小的鬼脸,两只骨爪从脑后探出,样子极为吓人。
  就在那一刹那,我突然间想起了噬魂鬼的来历。曾经在网上看到过一篇专门讲鬼怪的来由中提到:“噬魂鬼,鬼之大凶者,百年之怨魂聚化,嗜食生魂。好惑乱,擅幻术。受其惑乱者多被噬,唯守心如一,无隙可入,自去。”
  并不只有我一个人看到这幕惨剧,离石头木头只有一步之隔的顾大头显然也亲眼目睹了这一切。
  他一双眼睛几乎滴下血来,状如疯虎般左冲右撞,却丝毫没办法走近一步,眼睁睁地看着噬魂鬼戗害自已的兄弟。
  这铁铮铮的硬汉竟硬是一声不吭,双手一拉,猛地把上身的背心扯成两片。两把军刺回手一拉,生生在自已胸口拉出两道深深血口,热腾的鲜血直溅在军刺上,从柄到刃染得通红。
  只见他猛然张口叱喝,双刺突地翻转,朝着不到一米外的噬魂鬼暴刺过去。
  好汉子!我热血上涌,也不知哪来的勇气,一翻身爬了起来。想不到顾大头这样一个看起来有些阴郁的汉子,竟有这样的阳刚血气,豁出了命去,用男儿的至热鲜血为引,也要为兄弟报仇!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传来一声清叱:“境由心生,魔从心破,咄!”
  空气中哗地一声,仿佛玻璃碎裂的声音,眼前的一切恍然变得模糊起来,转瞬又变得清清楚楚。
  哪里有什么生食人心,活吞人脑的噬魂鬼,更不要说英雄无匹的顾大头了,石头好端端地被木头抱在怀里,胸口的伤已经被包扎好。顾大头负手背后,面朝黑暗中,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行云正被长春藤俱乐部的一班兄弟姐妹围在中央质问。
  我一颗心怦怦乱跳,不知不觉已是满头大汗。难道我刚才看到的一切都是幻觉?哪些是真,哪些是假,我已完全分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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