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苒全集Zei8.com》第14/316页
一时间他心里五味陈杂,虽说是她自作主张要与他成亲,可两人相识毕竟不过一天,谢澜曦真没想过她会为了他做到这一步。
以前自己还是名门贵公子时,那些贵女们对他各种倾慕他不是不知,只是无心沾染桃花故作不知;王家三娘温婉,四娘聪慧,她们虽然都挺好,可阿苒是不一样的,她是在他最落魄凄惨濒临死亡时,向他伸出了温暖的手。
他记得,那是一个惊讶中又带着怜惜的声音:“阿黄!他还活着,别弄伤了他,没准还能救回来。”
……
阿苒小心的将他扶起,自己拿了药碗坐在炕边,给他一口一口的喂着药。她每一勺都极为小心,生怕烫着小谢似的。一勺又一勺,一碗药足足喂了快小半个时辰。实际上,只因菀芜雪芝实在太过珍贵,阿苒不想这种天气里再去爬第二次,为避免浪费,只能更加仔细小心。
两人都不做声,只听到烛火噼啪作响声。
阿苒一边喂药,一边仔细观察着谢澜曦。喝了热乎乎的药,少年明显有了点精神,虽然身上还在发着热,但比之前看起来要好多了。
她心中隐隐觉得有些不安,这少年实在太与众不同了。尽管饿了一天,还能保持优雅斯文的吃相。虽然身受重伤,却从未听到他主动抱怨过疼痛。他来时身上那精致的衣裳饰品荷包,无一不昭示着这人身份非凡。从云端跌落到泥地里,他却没有任何被击毁的表现,反而像雪地里的老竹子一样坚韧。
阿苒有些犹豫,这样的姑爷,不知愿意在深山里呆多久,或许等他伤好了,他就要离开。她想了想,待喂完了药,便开口道:“我之前说以身相许什么的,要是你不愿意也没事,等你伤好了,我就送你离开。”
谢澜曦沉默了一会,慢慢伸起手轻轻拉住了她的袖子,摸索着握上了她的手。阿苒有些怔忡,盯着自己被握住的手,只听对方轻声说:“若是姑娘不嫌弃,待我伤好了之后,我们就成亲。”
阿苒眨了眨眼,笑道:“那你可要说话算话哦。”
她笑得声音很好听,很独特的尾音会微微有些上翘。谢澜曦双目失明后,听觉渐渐敏锐起来,一点响动都能惊醒他。此时他忍不住仔细分辨着她的声音,似乎想要好好记住,心里又盼着她能多笑一会。
阿苒将药碗收拾了,估摸着时辰差不多了,这才取了一碗粥,吹凉了喂给他。小谢五脏六腑都受了伤,只吃了一点就不行了。阿苒也没有勉强他,扶着他躺下,替他掖好被子。这才就着他喝剩的碗喝完了剩下的粥,一面盘算着等到有空给他熬点骨头汤或者炖一只老母鸡什么的好好补补。不过这大雪天的,想要弄到老母鸡可不容易。。。
其实阿苒的梗米粥熬的一点都不好喝,时辰不够,火候也不够。阿苒心想着谢澜曦失血那么多,就只在里面多加了点红糖。谢澜曦从来没喝过这么粗糙的东西,但他却觉得一碗热热的粥,比山珍海味都要香甜。
等到她喝的时候,粥已经不是热了,不过和雪水就着干巴巴的干粮比起来,显然要好吃多了。阿苒自己不善厨艺,对口腹之欲要求不高,能喝到多加了糖的粥,便已经心满意足了。她收拾着碗筷,一面对谢澜曦道:“对了,睡觉前,你要嘘嘘吗?我扶你去。”
*****************************************
注[1]:宗妇,宗子的正妻。《礼记・内则》:“适子、庶子、祗事宗子、宗妇。”郑玄注:“祗,敬也。宗,大宗。”宗子则有几种解释,大宗的嫡长子,族长或者皇族子弟。
13 噩梦
嘘嘘。。。
谢澜曦瞬间晕红满布,只能暗自庆幸双目失明,否则都不知该如何面对少女。阿苒倒是将他的羞涩瞧得清清楚楚,她虽也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理直气壮道:“难道你自己有力气去?”
谢澜曦十分艰难的挣扎了一会,才轻声道:“暂时还不用,谢谢你。”
阿苒道:“知道了,不过你要是有需要,一定要告诉我。不要为了面子尿炕,我可不想半夜过河。”
谢澜曦想死的心都有了。
阿苒小时候梦中尿了炕,都是梦见自己正在吃着大饼开心的时候,呼啦一下掉到河里了。她睡前本想将炕烧起来,但又怕谢澜曦身子受不住,只能先烧了点热水擦身泡脚。
做完这一切,早已过三更了。阿苒紧张了一天,此刻蓦然放松下来,只觉得前所未有的疲惫。她顾不得许多,直接脱了衣裳上了炕,沾枕就睡着了。
只苦了谢澜曦,由于菀芜雪芝的药性一时半会还未上来,他身上仍在发热;而阿苒则因没有烧炕,本能的就往谢澜曦身上贴过来。虽然仅隔着一曾绷布,但他能清晰的感受到少女滑腻的肌肤与独特的幽香。
如果说刚才阿苒还只是让他忍不住想死,现在简直就已经是在要他的命了。
谢澜曦无奈的苦笑着。……
阿苒正在做梦。
梦中的她才六七岁,阿爹给她做了个秋千,阿黄伏阿爹脚边,睁着一双湿漉漉的大眼,一眨不眨的盯着那个只要轻轻一推就会来回晃动的怪物。阿苒高高荡起秋千,一面咯咯笑着。她玩了好一会,发觉身后一直没动静,便回头望去。阿爹的面目已经有些隐隐模糊起来,但能感受到他悲伤的眼神。
阿苒有些不安,停下秋千,怯生生的问:“怎么了?”
阿爹并不理她,转身就走了。
阿爹为什么不理她?阿苒疑惑的想着。
是了,她一定是做错了事,惹阿爹生气了。她有些沮丧,想站起来追过去,但以阿爹的脾气,一定会让她自己想清楚错在哪里,才肯同她说话。想到这里,她又慢慢坐了回去。
她到底做了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