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苒全集Zei8.com》第309/316页
皇后出自颍川庾氏,其父手握重兵,虽年过花甲。在朝中威望却是极高。如果司马蔚直接逼皇帝拟诏传位,且不说皇帝肯不肯,就算他肯,皇后也未必肯,她背后的庾家更不会肯。眼下正值天下动荡之时,大晋一乱。魏秦与梁周便会毫不留情的咬上来。司马蔚还年轻,他有的是时间潜移默化。徐徐图之。
皇帝惨然道:“如果朕不写,那又如何?”
司马蔚笑道:“你肯定会写的。因为无论你写不写。结局都不会改变。顶多就是大晋四分五裂,司马氏的天下从此改作他姓罢了。落在我手里,好歹还姓司马。若是被其他人得了去,我是无所谓了,但你就会成为司马氏的罪人,到了地下大概也是没脸见祖宗的。”他语气一转,“当然,作为报答我答应你,至少在十年之内不会对你的子孙下手……就算真要杀他们,也不会像你对我那样用刑。”
最后这句话听在皇帝耳中,简直就是明目张胆的威胁。
吴王那双细长的眼眸一转,落到了司马珏的身上,“鹳奴,别绷得那么紧嘛,至少把剑拿开一点,让那老货将诏书拟了再说。”
皇帝厉声道:“司马蔚,你别忘了你身上的热毒!”
司马蔚讥讽一道:“藏到现在终于肯承认了?太子才出生,你就迫不及待在我身上种下了热毒,你以为我会求你要解药么?太天真了。大晋在我手中,我想要什么解药没有?”他见司马珏似乎并没有放手的意思,不由挑眉道,“鹳奴,难道你忘记了你九岁那年生得那场重病?也都是他老人家做的好事呢。太医一定没告诉你吧,拿不到解药的你根本活不过二十岁。随着时间越来越长,你的体质也会越变越奇怪。我的是热毒,你的么……是寒毒还是风毒之症?”
司马珏的瞳孔微微有些收缩。
“海难沉船那会儿,你应该已经发现了吧。这种毒有个名儿,叫做君子仇,最多撑不过十年。你若是想要解药的话,我也可以替你在里面找找……”
他话还没说完,忽然抬脚一踏,将匍匐在地上想要悄悄爬走的太子狠狠踩住。
那孩子发出一声凄厉的哭喊,皇帝厉声道:“阿苼,不可!”
已经来不及了。
太子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柄匕首,他刚要挥舞着朝司马蔚刺去,就被对方的铁扇一巴掌削去了半边脑袋。司马蔚惋惜的看了看自己的扇子,在太子尸身上擦了擦血迹,略带歉意的对司马珏道:“不好意思呐,说好了留给你动手的。”
司马珏怔怔的望着地上的血迹,握住长剑的手垂了下去。
皇帝咬了咬牙,道:“我替你写就是。”
他一把扯过诏书。飞快的在绢帛上写下“吴王弑太子,朕传位于司……”还未写完,那诏书就被一直侍立在身侧的小太监一把抢过。只听他恭恭敬敬的道:“皇上,您写错了,换一张重来吧。”
皇帝惊怒交加:“曹德顺。你这见风使舵的小人!”
吴王摇了摇扇子,笑道:“这你可说错了,曹德顺从来都是我的人。”
皇帝呆立半晌,颓然叹了口气,道:“你想怎么写?”
吴王摇了摇扇子,慢悠悠道:“朕承先祖弘业。三十年勤勉于兹。今观皇三子苼,不法祖德、不遵朕训,结交匪类,豢养凶奴。苼同伊属下人等,绑架诚郡王世子珏在先。刺杀诚郡王妃在后,如此嚣张枉法,肆恶无惮之辈,朕之江山社稷,断不可托付之。今昭告于天地,宗庙,将其废斥[1]……”顿了顿,又道。“皇四子莬,温和善顺,人品贵重。深肖朕躬,必能克成大统……另着吴王蔚为摄政王,待朕龙归之日,由其辅佐新帝……凡谕、旨皆由摄政王拟订,太后但钤印,弗得改易。章疏不呈内览[2]……”
皇帝越听越心惊,他这是要让太子杀诚郡王妃之事曝于天下。令司马珏弑君之事名正言顺。他再堂而皇之的以摄政王自居辅佐幼帝,就是庾家明知他是幕后黑手。也找不出理由来造反。
不仅仅是曹德顺,就是司马蔚这人,能定下如此大计,一步一步走到今天,他藏得可真够深的。
司马蔚展开诏书仔细看了一遍,满意的点了点头,微微笑道:“既然太子不小心被我杀了,这老货就留给你了。”说着将诏书放回到曹德顺手中,转身走了出去。
皇帝叹了口气:“动手吧。”
司马珏冷冷道:“你甘心么?”
皇帝惨笑道:“成王败寇,有什么甘心不甘心的。反正朕也活不了多久了,朕这一辈子风光了数十年,没想到临到最后竟然是这么个下场。”
曹德顺立在门边,笑眯眯的提醒道:“时间不多了,世子殿下您赶紧动手吧。”
司马珏淡淡的说:“我杀了他又有什么好处?”
曹德顺笑道:“您忘了皇上在您身上下的毒么?”
司马珏也不慌不忙道:“到毒发我至少还有几年好活,说起来,不是中了这个毒,大概海难的时候我早就死掉了。”
曹德顺脸色微变,勉强笑道:“那您的母亲呢?难道不想替她报仇了?虽说她是死在太子的手下,可替太子掩盖真相的正是您面前之人。”
司马珏挑了挑眉,道:“这么说来,你也是我的仇人了?”
曹德顺被他问得一窒,他尖声叫道:“您可别忘了,吴王殿下就在门外,若你不老老实实的……”
他话音未落,就听见门外传来一阵惨叫声。
司马珏趁他注意力被转移,飞身一剑刺向曹德顺的胸口。那曹德顺看起来年纪不大,手上却很有两把刷子。司马珏没想到这么一个小太监居然也是深藏不露的高手,难怪吴王放心大胆的把诏书放在了他身上。曹德顺那厢亦是十分惊讶,这诚郡王世子明明只是个娇生惯养的少年,什么时候竟然学会了如此凌厉的剑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