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大秦》第152/351页


  不知道他吃没吃到过草儿嘴上的胭脂?白栋站在远处笑着摇了摇头。
  对于一个后世穿越者来说,自由恋爱和纯纯的初吻没什么好反对的。孩子们在青春烂漫的花季时节不追求爱情,难道要等到七老八十才去追求麽?那才叫违逆人性呢。
  何况他也非常喜欢无颛这个孩子。这小子才随自己学了几天算术,居然就会考虑压强问题了?这让他感到非常亲切。
  在狗剩子、桑娃子、无颛和草儿的‘四角初恋’中,他将会保持中立。这三个小子都是自己喜爱的人,任何一个人得到草儿的芳心都不算什么坏事,就看他们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不想破坏如此美好的场景,转身走出庄后梅林,叫上了聂诸,白栋准备去凤鸣书院的工地看看。年后就要开学了,不去看一眼,总还是有些放心不下。
  ***
  卫鞅跳下马车,抬头望向正在建设中的凤鸣书院。
  入秦以来就听说书院的大名,只是一直忙于新法的设立、论辩和推行,无法抽身来此,今天去白家庄结果扑了个空,只得来此寻找白栋,顺便一饱眼福。
  这就是商业的力量麽?明明是在冬季,工地上还是一番兴旺的景象,成百上千的工人在忙碌劳作,第一期工程已经进入了竣工阶段,这才过了多久,两个月还是三个月?
  轻轻摇着头,卫鞅把目光望向凤鸣书院的外围。这里已经建设起一座座两层或三层的小楼,并不似栎阳城中的房屋那样成行排列,而是分成一个个的群落。
  每个群落中都有引来的活水成湖,各种树木栽培,树木间还有大片的空地,看来是要用来植草的;可以想见,到了来春生发季节,这里将是绿色成林、草色青青,繁花盛开,更有呈阶梯状伸展向太公山顶的雅致房舍,错落有致地隐于林间,偶露飞檐一角。那屋顶铺设的好像不是普通秦瓦,怎么还会在阳光下闪闪发光?还有那墙体外黏贴的是什么?像是一片片超薄的秦砖,却又似乎是白家出产的精美瓷器......
  建筑材料新奇、房屋群落布局新奇、就连屋型也与老秦古朴方正的宫室完全不同,看上去小巧玲珑,气象新颖。卫鞅敢打赌,这样的房屋造型他在任何一个国家都不曾见到过。
  这又是白子的巧思罢?听说他建设这凤鸣书院不曾投入一分钱,唯一承担的也就是那种神奇的‘粘土’,只要加入适量的水与河沙,就能将秦砖紧密粘合,仿若一体,居然坚比金石!连这种神奇的东西也能发明出来,还有什么事情是这个人做不到的?日后改变老秦的究竟会是法家士子卫鞅,还是这位清溪高弟、老秦第一手段神奇的白子?
  “看到了罢?这就是商业的力量,而他就有将这种力量运用到极致的能力......”
  景监随后跳下车,笑嘻嘻地走到卫鞅身后,望了一眼正在建设的凤鸣书院和凤鸣别府,很是有些痴迷:“这里的房子我很喜欢,日后该向平安郎讨要一间才是;想想都醉人啊,流水淙淙、鸟语花香,每天起床后,就能听到朗朗的读书声......可惜啊,平安郎说了,这里的房屋是要正经出售的,除非是肯来学院为学的天下学宗才会得赠,否则谁也不白给......”
  “以白子的神奇手段,恐怕凤鸣书院真会成为天下第一学府,到了那时。这凤鸣别院的价格......啧啧......”
  卫鞅微微摇头。眼睛却在放光。
  他并非不懂商业。在准备‘重农抑商’的新法条款时,曾经深入研究过各国商情。齐楚就不说了,这两个是老牌的崇商国家,楚商通巴蜀、齐商尽山东,就是三晋之地也是商旅兴旺。说起来老秦反倒是商业发展最为落后的国家,雍郿白家曾经号称天下三大商社之一,可惜那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那还是穆公百里奚的时代。老秦与晋国商业交流广泛,白家因势而起,如今经过了两百多年,雍郿白家早已大不如前,成了秋日的残花。
  他当初要‘重农抑商’,其实就是看穿了老秦商业底蕴不足,国力贫弱,与其花费精力在开辟商业一途,远不如重视农业兵武来得快捷,而且白栋崛起迅速。居然花得起百万巨金生生‘砸’死了南墨,更让他暗生戒备。说到底。他真正追求的是对老秦的绝对控制权,唯有此,方能保证变法顺利成功、实现他胸中理想。
  不想就是一轮交手,白栋便让他心服口服,不但要答应人家取消‘重农抑商’的错误策略,也看清了一个现实,要想控制老秦,首先就必须要取得白栋的支持,否则他将在老秦寸步难行!一个不花一文钱就能让天下工商为其免费建筑书院、一个随手就能发明‘公输犁’这种神物、一个年不足弱冠,就能被载入嬴家家训的人,他惹得起麽?
  惹不起这个人,就该想办法了解他,接近他,做他的朋友。卫鞅不蠢,而且还非常聪明,如果说初入秦国时被白栋连拒三日,还有一丝不服争胜之心,现在的他就已经完全成熟,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走进工地,卫鞅停在几名泥工身旁,冲他们点头笑笑:“几位兄弟,这就是白家粘土麽?我能否看看?”
  “呵呵,这可不叫粘土,叫做石灰土。可神奇的很呢,咱们在稷下学宫做工的时候,那宫墙也多是用夯土的法子,就算用砖,那也要用上好的草灰粘土拌了糯米汁才能粘合,太费钱啊......如今有了这种石灰土,加些水与河沙就能粘合砖体,一日夜就变得像石头般坚硬。别说先生好奇,咱家世子都看了几次,可就是想不出这东西是如何弄出来的......”
  “是麽?”
  卫鞅抓起一把石灰土看看,灰中透白,似乎没什么特别,又走到新建起的房屋前,用手指抠了几下砖缝,果然坚硬如铁,心中顿时一喜,若有了这种快捷的东西,建筑房屋岂非就是举手之劳?日后国府要说动老秦人迁居开荒,也会更容易一些罢?
  白栋弄出的这种东西不是简单的石灰,而是用烧成的石灰加上粘土二次回烧,就是最原始的水泥;别说是卫鞅这个外行人,就连晏安这种大内行都看不明白,缠了他几次,才算得到了‘水泥’的齐国代理权,虽然不用出现钱,原定凤鸣别院的份额却是因此减少了一半,让晏安肉疼不已。
  “呵呵,左庶长不是应该忙着准备变法事项麽?怎么有时间到我这里来,难道也对我家的‘石灰土’感兴趣麽?”
  白栋远远地就看到了卫鞅和景监,微笑着走了过来。他正有事要找卫鞅商议,既在这里遇到,便不用另选时日了。
  “白子所为无不出人意料,好神奇的‘石灰土’啊......卫鞅拜服。”
  卫鞅轻施一礼道:“鞅此来正是为了变法之事,还要请白子帮助则个。白子是鞅的举荐恩公,当不会狠心拒绝鞅吧?”
  “多半又是君上要你来找我的吧?你这一来,我多半又有麻烦了。也罢......既然来了,就先看看凤鸣书院吧,刚好我也有事要为难你一回,咱们边走边说如何?”
  “敢不从命......只是不知白子要如何为难鞅呢?”
  卫鞅的心跳有些加快。这位恩公不难为人就算了,他要为难自己,恐怕就是个天大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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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五十三章 【招生司领】

  阳光懒洋洋地穿过排列成行的松柏,洒进被白栋称为‘教室’的建筑物中。
  绫纸裱糊的窗子、新式的课桌课椅、挂在入门处的空白课程表,这些不算稀奇,都是白家蒙学馆早就出现过的东西;让卫鞅感到十分新奇的是挂在墙上的那张原色木板,这可不是后世涂了黑漆的低档货色,时间一久黑漆就会片片剥离,十分难看,而是选用树龄够久的上好原木,用炭火轻轻烤过,就会变成较深的褐色,好像后世吉他和小提琴的表面颜色,用白灰笔在上面书写,会发出好听的‘滋滋’声。
  灰笔就是将颜色偏白的石灰石烧成灰后再加入适量的松脂制成,以前就算在白家的蒙学馆中都不曾出现过,卫鞅好奇地拿起来在原木黑板上写了几个字,连连称赞道:“好东西。有了这灰笔和木板,日后书院的先生要传道授业就会方便许多,不仅可以口传,还可书写为范。白子,这两样东西你可申请了发明专利没有?鞅其实早有一个疑问,发明专利固然有着刺激商业的作用,可惜却只是老秦的法令,就算你在老秦申请了专利,他国人若要侵犯,老秦岂非也是鞭长莫及?”
  “左庶长是法家士子,如何却会问出这样的问题来?所谓恶法倚刀剑,善法在人心,老秦的《发明专利法》和《商标法》既然能为商业发展带来好处,它国岂会不见?如今白家的生意遍及天下列国,无论直销还是代理,其实都是在暗中影响各国。各国诸侯如果不是蠢人。自然会渐渐接受。应该不用太久了。当这种影响达到一定的量,就会产生质的变化,让天下各国主动推行类似的法令......”
  卫鞅抚掌大笑:“好一个量变与质变的关系!现在我相信《思学》是白子亲手所写的了,否则又怎能随手拈来?想不到白子对善法的解释竟与我法家中人一般无二,不错,真为善法者,利在天下,那是不需要用刀剑推行的。只有恶法才会倚靠刀剑之威。不过仗刀剑而行的却并非均是恶法,鞅欲废井田而令人人有其田,若无刀剑,又如何能够应付那些顽固的世家贵族?除非白子肯助鞅一臂之力,则刀剑可免,佳事速成,岂非最好?”
  “你不要套我,什么事情都要来找我,我会活活累死,还要你这个变法大臣做什么?而且自会有人帮你顺利成事。不用感谢他,他也是为了好处......”
  白栋轻轻一笑:“走罢。我看卫子心中有事,今天就不带你去看书院的藏了。你我去日后夫子们休息备教的‘文事楼’,我已经命人备下了香茶点心,可边吃边聊......”
  “多谢白子。”
  出了教学楼,经过被白栋取名为‘水木芳华’的书院内湖,就是日后夫子们休息备课的文事楼了。这栋楼却不是用秦砖水泥建筑,而是通体为梨木打造,不仅木香袭人,走在楼梯上也十分舒服,脚下还会发出悦耳的‘砰砰’声。
  这是公输家的手艺,整座楼都是靠榫眼拼接而成,见不到后世的钢钉铁钉,白栋每次见了都会赞叹称奇。不过卫鞅却不觉得怎样,在他眼中那些样式奇怪的水泥教室才是最奇妙的建筑。
  书院还没有正式开课,所以院中没有师长学生,也没有诸般杂役,不过这文事楼的一间间‘文事房’中却都摆设好了桌椅,书架上也放好了各类教学会用到的资料,随来的白家子弟更是早就泡好了香茶,摆上了点心,白栋卫鞅加上聂诸和景监,就好像是一个小型的茶话会,气氛融洽,让人很容易就能放松身心。
  “白子要将公输犁推行天下,令天下之粮激增、老秦成为天下粮仓,此举不可谓不大,心胸算计更让鞅钦佩万分。可鞅心中却有不甘,是否应用公输犁制法为老秦换取利益?如此在推广时老秦便有收获,且不影响白子之谋,岂非更妙?”
  喝了几口香茶,赞美了几句文事房中的摆设和白瓷鱼缸,卫鞅终于打开了正题。变法之难还不在与那些老贵族争利,而是手中无钱,嬴渠梁要练兵、更要稳定臣子国民之心,用钱的地方太多了,老秦能给他的‘变法经费’实在可怜,所以他便盯上了公输犁可能带来的利益。明明就是天上掉麦子的好事,为什么不抓住这个机会先赚上一笔呢?他想不通。
  “呵呵,这怕不只是左庶长一人的想法,君上多半也有此意?”
  白栋微笑道:“左庶长可听过抓蛇的法子?农夫要抓蛇,最好的办法不是去打草,因为那会惊走了肥蛇,而是要‘引蛇出洞’。要引蛇出洞,难道不需要诱饵麽?天下诸侯不是傻瓜,若我们将公输犁当成宝贝一样与他们交换利益,难免就会引起各国注意,到时天下粮食虽然骤增,老秦却是得不到最大的利益。所以我们要暗中推行,让天下的商家工匠‘无意’中发现公输犁这个好东西,让此物在民间自行流传,如此虽然未必躲得过所有‘有心人’的眼睛,却会将不利影响降至最低,我老秦的利益也能得到最大的保证。”
  “打草惊蛇......白子的心意鞅有几分明白了。如果公输犁在民间流传,来年天下各国的粮食必会大量增产,白子又要用何等手段收取呢?您在君上面前做了保证,说是此举不会耗费老秦多少金钱,反倒有赚钱的可能,鞅实在愚钝,想不明其中的道理。”
  “不只是你想不明白,就算天下最精明的商家也想不明其中的道理,必须要等我做过一次,才会豁然开朗;不过等到你们都明白的时候,老秦已成天下粮仓,明白也晚了。卫子是聪明人,聪明人就会多思多虑,这其实并非好事,你还是一心主持变法大事罢,此时我就算解释,怕你也听不明白......”
  白栋只是微笑,要让卫鞅明白后世操控市场的手段,那等于对牛弹琴,还是不要白费力气了。
  “既然白子如此说,鞅便不问了。不过老秦没钱,又不能借公输犁获取利益,君上能给鞅的变法之资大有不足啊......鞅听闻杜司空正在大量收购中小贵族的旧田,此举原本是帮了卫鞅,令鞅节省可许多不必要的人力开支,可以杜司空的为人秉性,鞅若是没钱,只怕也无法从他手中得到这些旧田,这可就为难了。”
  卫鞅要废除井田旧制,首先要做的就是收回这些老贵族手中的土地。换了孟西白那样的大家族,就算他拿了真金白银去买,人家也是不肯卖的;而这些中小贵族就不同,他们从旧田中得利有限,又不敢公开抗衡卫鞅,还不如转让了事,所以杜挚这样做虽是为利,却也算是帮到了卫鞅,只是没钱还是不成的,人家辛苦帮他收来田地,总不能抢过来就算罢?
  白栋笑而不语,就知道卫鞅的话题终究要回到钱上,看了景监一眼,见他也在笑,更知自己没有猜错。
  “白子是鞅之恩公,鞅便直言了。白子为老秦豪富,寻常一个念头,便是数十万金落囊,鞅远远不及。还望白子念在鞅变法不易,能够慷慨解囊,则老秦与鞅无不感念白子......”
  “行了,说了这么多,就是想找我要钱是吧?果然是树大招风啊,你堂堂一个变法大臣,居然也打我的主意......你想要多少?”
  “若要得少了,岂非是小看了白子?白子平灭南墨时,连眼睛都不曾眨过一下,便豪掷百万金,如今鞅为国而求,便也是百万金罢?谅来白子定会慷慨......”
  “不可能。夸我几句就想要百万金,当我是金山银坑呢?最多五十万金,加上君上拨付给你的,应该足够初期变法之用了!”
  “哈哈,白子说多少,就是多少。鞅多谢......”
  “先不用着急谢我。你既是为国家所请,那就该公事公办,我这可是借,不是送。五十万金,年利一分,可不算是我坑你吧?”
  卫鞅说得没错,白栋随便一个念头,就能赚到几十万金。可凡事都有规矩,总把白家当成老秦的禀库可不成,升米恩斗米仇的道理白栋还是明白的;更何况这是先秦时代,市场再大也有个饱和的时候,不要以为玻璃和瓷器就不会相互影响,好东西出的太快太多,也会因为购买力的下降而变得不值钱,否则白栋何以到如今还不烧玻璃?得慢慢来,等各国贵族购买白家瓷器花了大价钱,而后休养生息又有了钱,再烧也不迟......
  “年利一分?”卫鞅张口结舌。
  “而且还有一个条件,你纵然为难也要答应下来,否则这钱我是不借的。”
  “也罢,年利一分就一分!白子还有什么条件就请吩咐罢......”
  “嗯,年后凤鸣书院就要进学开院,到时请求入院的学子断不会少。凤鸣书院秉承的是精英教育,首次招生只取百人,不问出身门弟、更不问学识文名,必须是能够通过书院的考试方可。若是外国贵族子弟也就罢了,老秦的臣子贵族与我多半都是熟人,我若是拒绝,难免要得罪了他们,十分不美。思来想去,也就是你最适合做这个‘招生司领’了。不要拒绝,我是非常看好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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