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大秦》第37/351页




第七十章 【付出就应该有回报!】

  “家师曾经说过,有能而不赏,有义而不彰,此国之大患也。臣下总结为‘付出就应该有回报’!今日臣下为国思辩,要耗费多少精神力气?所用之学,更是多年积累而成,如果用来比喻商人经商,臣下也是要花本钱的,商人都会知道将本求利的道理,何况我辈士大夫?君上就忍心看着臣下辛苦忙碌,明明出了本钱,却赚不回应有的利益麽?”
  白栋望着老赢连,眼中是无比的真诚。
  “将本求利?为国效命是何等光彩的事情,这小子居然能联系到做生意?脸皮之厚,为亘古所未见啊!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殿中君臣听得眼都直了,这小子竟公然与君上讨价还价,这还是纠纠热血的老秦子弟?这还是高冠博带,出则车、食则肉的士大夫?丢人啊......
  公子少官想要击掌叫好,幸亏被嬴渠梁一把拉住了,这时候击掌不是害了平安郎麽?平安郎也是,当众向公父索要赏赐,这可是老秦开国以来没有过的事情,就不怕落个贪财的名声?
  杜挚却是两眼放光地看着白栋,精僻、独到啊!这小子说得没错,商人用本钱买了东西,自然是要高价卖出去,这才是经商的道理,读书人读到头发都要白了,才有了满腹的学问,这学问当然就是本钱,就是最有价值的东西,凭什么要白用?给国家也不行啊!这就是杜某的知己啊......正要点头,忽觉有人怒目而视,正想回瞪过去,却发现是老师甘龙,忙低下了头去。
  “白栋,你好大胆!你是老秦国臣,吃着我秦国俸禄,就该为国出力,难道寡人不赏,你就不肯为国尽力了?”老赢连这次是真怒了,这小子仗着自己宠爱,简直是胡作非为,你要钱也不是不可以,咱们君臣私下里说说不行麽?一定要当着满朝文武说这事?
  “打他屁股!”
  竹帘后传出骊姜吃吃的笑声:“臣妻倒是越来越喜欢这小子了,如此贪财成性,老秦国怕也只有他一个了。”
  赢连撇撇嘴,原来你喜欢一个人就要打他的屁股?士大夫最重风骨颜面,脊仗可打、杀头也行,打屁股却是最大的羞辱,自己这个老婆太过了:“细君不要胡说,这小子毕竟于国有功,怎可随便就打屁股?”
  国后喜欢钻在帘子后偷窥的事情已经是老秦朝堂公开的秘密,甘龙咳嗽几声,瞪了一眼那些捂着嘴偷笑的臣子。这位秦国国后可不是普通女子,当年君上能够成功复位,她当居首功,遇到有难以委决的国家大事,君上都会与她商量,帘后听朝,实不算祸水乱国,反是与老秦有利,这些臣子怎么就想不明白呢?
  白栋只当没看到躲在竹帘后的骊姜,仍是笑嘻嘻地说话:“臣下请君上赏赐,其实是为君上考虑,怕您被天下人耻笑啊......”
  “哦?你当殿讨赏,难道天下人耻笑的不是你白公大夫,反倒会是寡人?”
  “君上啊,现在不仅是秦人和魏人关注和谈一事,恐怕就连山东诸国和周天子都在关注。等到臣下说服了那卫鞅,自然可以赢取上大夫等人的赌注,可那时天下人会怎么说呢?天下人就会说,秦国真是穷困啊,为君的没钱赏赐臣子,幸亏那个叫白栋的臣子聪明,知道和众臣订立赌约,这才没有白白为国出力,秦国可怜啊,天下名士是千万不要去秦国的,因为这个国家有功不赏、有错必罚,不是伸展之地......”
  白栋走上几步,深深一躬:“为人臣者,又怎能让君上担此非议?臣下思之再三,哪怕君上怪罪、群臣讥讽,也要勇往直前,君前讨赏!”
  这小子真是能说,莫非清溪门人都是这样一副好口舌麽?明明就是开口要钱的龌龊事,他偏偏能说得慷慨激烈,落地有声。还勇往直前?这个词语倒是新鲜,用来形容战场上为国杀敌的战士再合适也不过了,可放在他身上怎么就这样怪异呢?
  赢连已经无语了,群臣更是面面相觑,有心驳斥,却感觉这小子说得不无道理,骊姜更是乐坏了,拼命捂住嘴巴才没笑出声来,这小子有趣,太有趣了。
  “你想要多少赏赐?”
  赢连算是想明白了,不给钱这小子估计没完,他不怕丢人,自己这个国君还怕呢。
  “自然是多多益善,如果够买两千亩良田,那就更好了,臣下先谢过君上。”
  白栋笑嘻嘻地伸出两根手指,目光却飘向了竹帘后面。
  “岂有此理,君上,这小子在说臣妻呢!”
  “也怪不得他,谁让细君你截下了他两千亩良田?这小子不好惹,以后还是不要招惹他吧。”
  轻轻揉了下脑袋,赢连无奈道:“寡人可没这么多钱,就五万钱好了。不过,你若是输给了那卫鞅,可休怪寡人无情!寡人不要你的脑袋、也不打你的脊仗,只会打烂你的屁股!”
  “嘿嘿,君上有所不知,臣下在清溪时修炼过一种屁股神功,所以最不怕打屁股了。而且臣下必会赢了那卫鞅,君上怕是没机会打臣下的屁股。”
  ***
  卫鞅与这小子果然关系暧~昧,自从那日国宴激辩,老秦国各种手段尽出之后,秦国再有什么安排,都被他一概拒绝,只说再不能见到恩相,就要返回魏国。从雍都匆匆赶回的几名才辩之士要寻他论辩,也一样不为接纳,可说到要与白栋论辩河西之事,竟然一口答应,而且看他兴高采烈的样子,显然是期待已久了。
  论辩之处就安排在栎阳殿,不过这一次主角是白栋和卫鞅,赢连和秦国臣子只做旁观,这次论辩关系两国国运,要解决的是国土之争这种大难题,所以赢连还特别允许天下名士参与,但凡有在秦国游学的士子,略有薄名的,都可以前来听辩。这是秦国对士子阶层示好,也是要借天下名士监督,免得那卫鞅输了赖账,毕竟论辩是一回事,他肯不肯真心帮助秦国说服公叔痤,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拿出五万钱虽然很肉疼,赢连还是很期待白栋能够再次创造奇迹。两口子都嘀咕过了,如果两国和谈可以顺利进行,以后对这小子还是要多多友爱拉拢才好;骊姜甚至主动要求归还那两千亩良田给白栋,当初就是耍耍老女人的小性子而已,这小子若真是国之贤才,她还是能够分辨轻重的。
  就连那些下赌注的秦国大臣,其实多一半也是希望白栋赢的,输的毕竟只是小钱,秦国只有真正安定了,他们和他们的家族才会有更大的利益,除非是杜挚这种实在想不开的人,一会儿希望白栋会赢,一会儿又在暗暗祈祷卫鞅获胜,最好是老天开眼,让他们两个谁也无法说服对方,打个平手?不对不对,按照赌约白栋不能辩赢就算是输,那样对老秦国十分不利,可是我的钱啊,老秦国有利了,我的钱可就没了。
  旁观者心思各异,卫鞅却没有这些纠结的念头,一旦坐在了论辩场上,他只会考虑白栋将如何立论,自己又该如何破论,击败对手。法家门人个个善辩,就是后世那个不擅言辞的韩非也一样词锋锐利、下笔能杀人,这是深入到他们骨头中的天赋属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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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神圣不可分割之领土】

  百家争鸣、诸子争锋,这个时代好啊,在后世已经演变成大学活动的辩论会,在这个时代却有着至高无上的地位和影响力。
  想想也应该,本来读书人就少,读书有成敢上论辩台的人更少,分别代表两大学派论辩交锋的场面就更是稀罕;老秦不是文荟鼎盛的齐国,别说稷下学宫了,就连国立学馆也是有名无实,来来回回就是那麽几个贵族子弟,老师就由国中文臣担任,据说所学艰深,公子少官就因为经常逃课被惩罚,现在已经彻底被老师抛弃。
  为了表示隆重,秦宫乐师演奏了真正的雅乐,可惜白栋欣赏不了这种据说可以让孔子忘记肚饿的高尚音乐,太过于低沉平缓了,而且乐章衔接很有问题,经常给人一种断裂的感觉。看到那些乐师一脸肃穆,甘龙那些臣子一个个闭上眼睛摇头晃脑,似乎乐在其中不能自拔的样子,白栋实在无法理解;演奏些慷慨热血的破阵乐难道不好麽,或者是传说中的郑卫之音也行啊?据说甜歌皇后邓某某的歌曲就可以上溯到郑卫靡靡之音,好想亲耳验证一下。
  因为不是朝会,骊姜也赫然在列,她也在皱眉,正襟危坐在老赢连身旁,却半闭着眼睛,估计是寻梦去了;偶尔睁眼看一下白栋,看到白栋眉毛拧成个团,与用心欣赏雅乐的卫鞅形成了鲜明对比,不由会心一笑,至少在音乐鉴赏方面,这个懈怠小子与她颇为相投,看着顺眼多了。
  好容易等到沐浴在‘圣乐’中的士大夫们过足了瘾,司礼官轻轻敲响铜罄,雅乐洗礼才算结束。白栋松口气望向卫鞅,发现卫鞅也在看他,这货眼中分明有一丝笑意,是在讥笑咱听不懂雅乐麽?你等着,有你瞠目结舌的时候!
  “今日之辩,是我国白公大夫,代表秦国、清溪学派,与魏国使者、法家学派士子卫鞅之论。论题为‘河西之属’,请白公大夫首先破题。”
  这个时代辩论成风,已经形成了非常成熟的辩论规则,虽说没有评委,却一样有主持人。白栋顿时大感亲切,仿佛又回到了大学时代的辩论赛,遥想当年,口若悬河的自己也曾让无数美眉尖叫,虽然叫完就各走各路,一个没成,也是甜蜜蜜的回忆啊。
  “白子,请破题!”
  看到白栋仿若出神的样子,卫鞅微微皱眉,白子大才,今天可不要让他失望啊。
  “呃,我来破题......敢问卫子,河西自古以来,便是我秦国神圣不可分割之领土,何时又成了魏国之地?卫子何以教我?”
  无数双目光顿时望向了白栋,不是他说得有多么精彩,实在是用词太有趣了。神圣不可分割的领土?初听十分古怪,细细想来,却是大气磅礴,能壮我老秦威势!众臣无不点头。赢连有些得意地对骊姜道:“细君你看如何?这小子出口不俗,寡人倒是对他有些期待了。”
  “君上,卫鞅没那么容易输的,慢慢看下去吧。”
  骊姜眯起眼睛看着白栋,神圣不可分割的领土?这句话是出自《尚书》,还是《春秋》?回头要问问老甘龙,他是秦国最有学问的人。
  卫鞅也是一笑:“世人皆知魏国系出三晋,而河西自古便是晋国之地,如今晋国不在,魏国雄图,河西自然该归于魏国。除去魏国,白子还能找到更有资格拥有河西之地的国家麽?”
  白栋哈哈大笑:“卫子错了!我听说当年是晋国公子夷吾欲借秦力归国,曾与穆公约定,秦国出兵护送他归国后,即割河西八城与秦。可惜这位公子不守信诺啊?为此穆公才兴兵夺取河西之地,从此河西归秦也。所以河西早为秦国之土,魏国又何来承继之说?”
  这小子要输了!听到这里老甘龙顿时一皱眉,秦国众臣也是暗暗摇头。这小子自视太高,却是个无才之人,这样的话早在国宴论辩时大家就说过了,结果被卫鞅辨驳的体无完肤,还以为你能有什么新的论法呢,原来也不过如此。
  “白子无理,秦国既是夺取,拥有河西之论就太过勉强了。若白子以为夺取就可合法拥有某块土地,那麽吴起以魏将身份夺回河西,苦心经营多年,河西自然就该是魏国的土地了?”
  “非也,吴起非仁义之师,而穆公取河西,却是因有约在先,如何可以混淆?吴起当日以不义伐有道,以强兵据我老秦故土,纵然夺取了河西,也只是鸠占鹊巢,就是占上一百年、一千年,难道鹊巢就不是鹊巢了麽?”
  彻底完了!赢连已经不抱任何希望,这小子果然是个夸夸其谈之人,什么鸠占鹊巢,难道就你读过《诗经》?这个论法老甘龙已经用过,结果被人家直接驳回,以甘龙的学问,当时也是无话可说。
  “呵呵,公子夷吾当年不过一个流亡公子,他有何资格代表晋国与秦立约?是而此约逆法也!逆法之约,自然无效。秦穆公以无效之约而夺河西之地,才是不义伐有道之举!吴子征取河西故土,正是有道正义之师,只怕混淆黑白是非的,正是白子吧?”
  “我......”
  白栋顿时为之语塞,抓耳挠腮四处张望了一阵,居然问起了老甘龙:“上大夫,公子夷吾当年所立的约定,真是属于逆法麽?”
  这个懈怠无学的臭小子啊......
  赢连眼睛一闭,险些当场晕过去。太丢人了,以为你小子雨中会卫鞅是有了谨慎安排,以为你小子当殿会赌,是有了十成把握,以为你小子君前讨赏,必有惊天论法,原来就是将老甘龙他们的话又说了一遍!亏寡人还如此期待,允许外国士子列席旁听,本想一振我老秦文风,没想到啊,这次被你坑死了,公子少官都没这样坑过他爹啊!
  若不是还有外国士子列席,赢连真想死了算了。公子连一生豪强,就没这样丢人过!
  老甘龙红着脸站起身,先狠狠瞪了白栋一眼,犹豫片段才道:“白公大夫,卫子说得没有错......当年公子夷吾只是个流亡国外的公子,确是没有资格立下这等割地之约。”
  “真的假的?”
  白栋顿时面如死灰,很不甘心地瞪了老甘龙一眼:“上大夫您怎么能这样说呢,您究竟是哪边儿的?”
  甘龙听得身子一晃,他也想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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