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暗的角落》第5/15页
第四章 玉镯（二）
一看时间已经八点多了，正是上班高峰期，楼下马路上传来喧闹的人声和车声。世界上的人们又开始了忙碌的一天，生活毕竟正常地继续着。“我是不是真的神筋过敏了，我一阵苦笑，苏晨的死似乎令我变得异常敏感和脆弱。
既然无法想通自杀网站为何会忽然出现那只玉镯，索性不要再想，无论它背后隐藏着怎样的秘密，无论我将面对怎样未知的事情，现在都比不上去吃上一顿热乎乎的早饭重要了。我的肚子已经开始“咕咕“叫了。
我关掉了电脑，洗了个澡，换好衣服出了门。
苏晨死后，我不久就去了上海，在那里呆了将近两年，之后又回到了常州，当然陪我回来的还有筱洁。回到常州后我没有再找工作，重新开始了自由撰稿人的生活，我很喜欢这样的生活，不用象绷紧的发条一样在忙碌而机械化的都市里日日重复同样的轨迹。我可以尽情地放松自己，写着我喜欢的文字。写作是我的爱好，更是我生活不可或缺的成分。
我要去的地方是对面街角的一个小吃店，那里的油条、豆浆很有特色。
这时已经过了吃早点的时间，小吃店宽敞的店堂里只坐了三四个人，在低头吃着东西。我点了两根油条，一瓶冰豆浆，又要了一碗炒河粉。这里的老板姓吴，山东人，周围的街坊邻居都叫他“小山东”。听说他做小吃买卖之前学过周易八卦，有段时间过着摸骨测字的江湖生涯，所以另外得了个外号“吴半仙”。他和我也算认识，此刻正目不转睛地看看我。
我发觉了他略有些古怪的眼神，怔怔地笑问：“怎么了，吴老板？”他被我这么一问，立刻回过神来，脸上有些不好意思，半响他慢慢地挪了过来，挨着我坐下，声音有些怪异：“小沈你看上去脸色不太好啊。”我吃着东西，随口道：“好几天都没好好睡觉了，脸色当然难看了。”
吴老板看着我，想了会儿，有些迟疑的样子。我笑了笑，问：“怎么了，你有什么话只管说好了。”吴老板看了一下周围，转过头压低了声音对我说：“小沈，不瞒你说，我当初刚出道的时候干的并不是这个煎饼油条的买卖。。。。。。”我点点头，说：“这个我听说过，你还给人算过命嘛。”他继续道：“没错，我祖上也是靠这个营生的。你知道，我年轻时候那会儿，到处都在破四旧，废除封建迷信，是不允许搞这个的。但那时候穷，我又没一技傍身，就暗地里学了点，偷偷给人算命挣几个活命钱。不过我那点微末道行实在差太远，命格这种事艰深奥妙，终究难懂，后来就不做了。”
我问道：“那你说，算命这种事到底可信不可信？”吴老板笑了笑，道：“若说算命，世上干这行的十个倒有九个是骗。也不怪他们，一来阴阳命理原本就深奥艰难不易掌握，二来世人心态大多偏颇，有的听些好话就欢天喜地，有的虚言恫吓几句就信以为真。不过卜卦一说绝非子虚乌有、凭空杜撰，只是现在的人利字当头，没几个人肯潜心去研究那些了。”我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开口问道：“你说这个世界上究竟有没有鬼？”
吴老板有些一怔，旋即淡淡一笑，缓缓说了七个字：“信则有，不信则无。”我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吴老板见我似乎心有所想，接着说道：“我是相信鬼神的，不过终究也没有亲眼见过。虽然世上经常有人传言见鬼，大多也无法考证。所以到底有没有鬼，在你见到之前恐怕永远无法知道。还是那句话，你相信有就有，心中不信也就没了。”
我默然半响，慢慢把瓶中剩下的豆浆喝完，摸出五块钱放在桌上，起身道：“我先走了，下次有空再聊吧。”说着要往店外走，吴老板也赶忙跟上，拉住我的手，低声道：“我还有句话，不知道你敢不敢听？”我停了下来，盯着他看了一眼，他的神情不像是故弄玄虚，于是道：“你说吧。”
吴老板点了点头，道：“你脸色很差，眉宇间有股很浓的黑气郁结，用我们行里的话说就是邪秽入体，你最近要小心。”我心头大震，刚才自杀网站上出现玉镯的那诡异一幕登时闪现！
“吴老板，你可否说的再详细一点，”我强自镇定地说道。吴老板把我拉近了靠近柜台的角落里，两人都坐了下来。他说：“现在我能看出来的并不多，只是觉得你身上阴气很重。最近你可有去过生死禁忌的地方？”他注意到我的目光有些迷惑，说道：“就是火葬场、殡仪馆或者坟场之类的地方。”我摇了摇头。他接着问我：“那你家中有没有放着和你没有血亲的亡者遗物？”
“没有血亲？。。。。。。亡者遗物？。。。。。。”我忽然张大了嘴巴，照片！苏晨的照片！还有那本日记本！
苏晨她要害我吗？我答应陪她一起死，她现在来找我了吗？不，不会的！就算苏晨的鬼魂就在我的身边，我也不相信她会这么做。她那么善良，不会伤害人的。可是，如果她是想念我了，要我过去陪她呢？
我心头涌起阵阵寒意混杂着痛苦，如果真是那样，我怎么办？
晨，当初我口不择言，终于铸成大错，是我对不起你。如果你真的要我陪你死，你就来带我走吧。。。。。。。
吴老板看着我脸上阴晴不定，神色异常，皱了皱眉头，伸手一拍我的肩膀，大声道：“小沈！”我被他一拍登时惊醒过来，怔立半响，道：“没有，我家里没有什么亡者遗物。”吴老板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一下，又小声道：“没有最好，总之你自己注意点，登高入低，遇火碰水的时候都小心些，走路过街的时候当心汽车。”
汽车？我泛出一丝苦笑。苏晨，你真的会用汽车来接我去见你吗？
第五章 审讯（一）
我离开小吃店的时候，吴老板颇有深意地说道：“今年经常听到这里自杀，那里自杀，人心都寒了，不是什么好兆头啊，还是万事小心吧。”
走在街上，我心里不知道在想着什么，觉得有些乱糟糟。此时从路口走过来一个年轻的女孩子，穿着裙子、梳着马尾，纤小的身影似曾相识。她正在穿过街道向对面走去，身后一辆汽车从街道拐角的后面迅速驶出，司机似乎没有注意到，汽车径直冲了上去，眼看要撞上前面的那个女孩！我心跳到了嗓子眼儿，大声叫了出来：“小心！”。。。。。。。
“嘎!~”一辆汽车在我身旁紧急刹车，险险地停在距离我不到半米的地方。司机从车里探出头，一脸怒气，冲着直吼：“你不要命啦！哪有你这么走路的，忽然停下来干吗!”我看了司机一眼，有些愕然，再向街角看去。那个穿裙子的女孩正向我这边看过来，似乎也被刚才那声刺耳的刹车声吓了一跳。她的前面，刚才那辆几乎撞上她的车已经从旁边绕了过去，渐渐开远了。
呵。。。。。。我是怎么了？刚才那句“小心”是在提醒谁呢？那个女孩，我自己，还是五年前的苏晨？我怅然若失地向前走去，快要走到街尾的时候不经意回头看了一下，对面小吃店门口，吴老板正在看着我，脸上的神色却看不清楚了。
手机响了。电话里筱洁象变了个人似的，声音中透着巨大的恐惧和不安！她颤声说：“你。。。。。。你知道吗？周。。。。。。周总他死了！”
“轰！”我的神经在短短一天之内再次受到巨大的震撼！“什么，你说什么？！(奇.书.网)他昨天还好好地和我们喝酒，怎么就死了？”“我。。。。。。我不知道，今天上午他没来上班，后来警察就到我们公司来了，说是周总死了。周总家本来有个保姆的，昨天被他支回家了，今天上午她回到别墅就看见周总死在房间里，就向警察局报案了。”
周斌怎么会死了？为什么死的？昨天晚上他还情绪高涨地和我们喝酒，难道我们走之后发生了什么？我虽然被接踵而来的诡异事情弄得头昏脑胀，但不知为什么，我的心却渐渐地冷静了下来。
该发生的总要发生，自乱阵脚只会使自己穷于应付，既然无法逃避，就沉着地去应对吧！我倒要看看，究竟在这些事件的背后隐藏着怎样的秘密！只是周斌的死大大出乎我的意料，本来我已经打算找他见面，和他谈谈那只玉镯的事情，现在看来事情的发展远远比我想象的快。
筱洁在电话里开始抽泣：“度，你在哪儿？我好害怕，警察说要调查所有在周斌死亡前和他有过接触的人，他们很快也会找你的。”
我安慰了她几句：“别担心，我们什么都没做过，不用害怕。他们想问什么就让他们问好了。”
挂掉电话，我深吸一口气。街上的行人脚步匆匆，他们是否也感觉到了日益逼近的危险和恐惧呢？
回到小区我住所楼下的时候，远远就看到一辆警车停在下面，三个警察正站在楼下。我走了上去，主动打了招呼，说道：“我是沈度，你们是在等我吧？”
其中一个人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点头道：“不错，畅想网络集团有限公司的总经理周斌今天早上被人发现死在了他的别墅里，根据我们掌握的情况，昨天晚上你和畅想网络集团有限公司的另一名员工筱洁曾经在那里逗留过，因此请你跟我们回警局协助调查。”说完他向两外两人使了下眼色，那两个人会意地一左一右站到我旁边，和说话那人铁三角似的把我围在中间。
我笑了起来：“你们放心好了，我不会跑的，我也很想弄清楚周斌是怎么死的。呵呵，我们走吧。”先前和我说话的那警察脸色有些尴尬，打了个手势。一人把车门打开，对着我说：“那上车吧。”
警车把我直接带到了武进区分局，在那儿我并没有看到筱洁，我一想可能是被分开审讯了吧。我在审讯室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刚才那三个警察坐到了我的对面。中间那个、也就是和我说过话的警察掏出了警官证向我亮明身份，原来他姓徐。接着他又说了一大堆程序化的开场白，最后问我听明白了没有。我点了点头，说听明白了。
徐警官说道：“现在请你说一下，8月27日晚上，也就是昨天晚上，你在哪里，在做什么？”我回答道：“昨天晚上我和我女朋友，哦，就是你们提到的筱洁，在她公司总经理周斌的家里参加他的生日晚会，不过。。。。。。”
“不过什么？”徐警官职业性的警觉使他立刻反问。
“不过我们一开始以为会有很多人参加，到了之后才发现只去了我和我女朋友两个人。”
“也就是说，昨晚在周斌的生日晚会上，从始至终只有你们三个人？”
“是的。”
“你们是什么时候去的，又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我稍微想了一下，回答说：“我们是下午六点半左右去的，到那里大概有七点半了，当时我没看表，离开的时候是凌晨一点左右。”
周警官用犀利的目光注视了我一会儿，问道：“你们三个人在五个多小时的时间里做了什么？”
“说话聊天，喝酒，”我回答的很干脆。
周警官目光更加犀利，立刻追问：“除此之外没做过别的了吗？”
“哦，”我顿了顿，“别的象上厕所的这样的事情总不用说了吧？”
对面的三个警察互相对视了一眼，显然我的回答令他们觉得有些不爽，“不要滑头，也不要对警官开玩笑，在案件真相水落石出之前，仅凭你目前具有的嫌疑，我们就可以扣留你二十四小时。”
我淡淡一笑：“那是你们的权力，我只要不是做假口供，用什么方式说是我的权力。”虽然现在社会上对警察队伍颇有些微词，但我好朋友祈刚是个警察，我对警察还是有好感的。但就因为昨天在周斌家里出现过，就莫明其妙地被带进了警局，心里总觉得有些窝火。
过了片刻，周警官继续问道：“你们是怎么离开周斌住所的？”
“先是步行走了一段，后来在一个路口拦到了出租车。”
“湖畔春秋山庄的位置很偏僻，在凌晨一点左右的时候根本很难叫到车，你们为什么那么晚宁可走路也要离开？”
我怔了怔，心想难道要我告诉你周斌对筱洁心存企图，我很厌恶、不想呆在那里吗？我回答道：“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我们就是不想在那里过夜。”
周警官看着我，过了会儿转过头对左边的那个警察低头说了几句，那人点点头，起身离开了审讯室。
第五章 审讯（二）
审讯室里陷入沉默。
过了五分钟左右，先前离开的那人走了进来，手中拿了一个档案袋，交到了徐警官手上。
徐警官把档案袋上的缠线一圈圈解开，从里面拿出了一个透明的自封塑料袋，在我面前举着，“这里面的东西你见过没有？”
我看了塑料袋一眼，立刻僵住了！带子里的竟然是苏晨的那只玉镯！
徐警官把我的神情变化看在眼里，说道：“今天早上我们发现周斌尸体的时候，在他的手里发现了这只玉镯。你之前有没有见过这个？”
我点点头，“见过，这只玉镯我在周斌家里的百花架上看见过。”我没有提到它和苏晨的关系，那样恐怕会更加说不清楚。
过了一会儿徐警官试探性地问道：“在你看来，周斌最有可能是为什么死的？”
我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
审讯室再度陷入沉默。
这时，审讯室外面的过道上两个人的声音传了过来。
“王队，你们在案发现场有没有发现别的东西？”
这个声音我一听就听出来是祈刚，看来市局那边也派人介入了，毕竟畅想网络集团有限公司在常州是声名显赫的大公司，它的老总意外死亡已经引起了社会的震动。
“我们在案发现场的确发现了一个证物，是只玉镯，我们还没来得及做鉴定。刚才被审讯室拿过去了，如果祈助理想看的话你到会议室等一等，我一会儿安排人给你送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