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间到底是什么全集.com》第266/362页
两年前的夏天,李大民到日本的京都游玩,和朋友进了一家旧货商店。想买一些有京都特色文化的纪念物带回国。就在那家店里,李大民无意中发现了一个能剧面具。
能剧,是日本一门非常古老的戏曲艺术。面具风格非常诡异,脸色雪白,嘴唇艳红,没有眉毛,只是在眉骨处轻轻两抹。当时李大民对能剧并不了解,只是特别喜欢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怪异风格,便花钱买了下来。
事情是出在飞机上。从日本坐飞机回国,路上无聊,李大民便拿出面具把玩。那面具做的实在是活灵活现,宛如一张人脸活在他的手上。邻座的乘客看得皱眉。李大民也不是讨厌的人,便想把面具收起来,就在这个时候,他发现面具的构造有点问题。
这个面具的材料不知是什么东西,摸起来软软的很有皮肤的质感。面具由里外两层这样的材料黏合而成,李大民就发现面具的边缘处开了胶。也就是说里外两层的皮面因为时代久远,发生开裂剥离。
李大民无意中就发现在两层皮面的中间,似乎夹了一样什么东西。
当时手头没有工具,也不好在飞机上操作这些事,只好耐住性子。等到了国内,他从机场下来,第一时间就回到了家。取来工具,小心翼翼把这两层皮面剥开,里面的夹层果然有东西,一本书掉了出来。
李大民翻了翻,是一份非常古老的手写折页书册。表面赤金,可以随意拉开折叠,里面密密麻麻写得都是日语,看又看不明白。这东西如果搁在其他人手里,一时新奇,随手一扔就过去了。但李大民这人,有着极强的求知欲,他凭直觉感觉到,这份书稿保存如此诡秘,会不会有什么秘密呢?
李大民找到一个从日本留学回来的朋友,让他进行翻译。那朋友简单翻了翻,告诉他,写这份手稿的人自称叫孙阿弥。阿弥,不是真实名字,属于能剧里演员普遍用的一种艺名后缀。这位孙阿弥,应该是位古代的能剧演员,这份手稿很可能写的是他演能剧时的一些体悟。
朋友让他把书稿放在这,慢慢翻译,出了结果再告诉他。
一个月后,李大民接到朋友的电话,说手稿已经全部翻译出来。但是,情况有些怪异,他也拿不准是怎么回事。
李大民赶紧到了他家,朋友把手稿给他,还另有一份厚厚的打印稿。打印稿上都是汉字,是手稿翻译成中文的稿件。
李大民千恩万谢,拿着正要走。朋友拦住他,说这份手稿有问题。
据他朋友说,这份手稿表面上写的确实是能剧感悟,不过行文支离破碎,逻辑杂乱,日语原版看得特别费劲,翻译成中文更是不知所云。朋友翻译的时候,觉得这东西除了历史久点,就文本而言,没有任何价值。可是当他看到最后一页的时候,却发现这位作者孙阿弥说了一些非常奇怪的话。
孙阿弥自称是当时京都能剧圈一位非常有名的“狂”演员。能剧和京剧一样,都有着极为脸谱化的一些角色设定。京剧是生旦净末丑,能剧是神男女狂鬼。五大角色之中,有一类就是“狂”。狂是什么角色呢,指的是被神鬼附体的人。
被阴鬼附身,必癫狂诡谲,是谓之狂。
狂,很难演。因为现实生活中毕竟鬼上身非常少见,很难把握其中分寸。演过了做作,演轻了感情出不来。这个度非常难把握,所以“狂”演员有时候为了演好,真的求教阴阳师,让鬼魂附身,来体验那种癫狂感觉。
孙阿弥说,他有一次在表演“狂”的时候,无意中通灵了。
他很难描述那种状态,尤其在通灵的过程中,他经历了许多难以想象极为恐惧的事情。他相信,这些事情带有非常强烈的诅咒性,因为他已经被这种咒怨给感染了。他在临死前,把这段受到诅咒的经历写下来,为防止流传,他在书写这段经历时用了一种很独特的方式,进行了文本加密。
这种加密方式,亘古难闻,堪称匪夷所思。
加密的方法只有他自己知道,而如何解密,也只有他自己知道。写完这份手稿,孙阿弥便在自己屋子里上吊自杀了。
李大民疑惑说,既然他已经死了,这密码上哪知道去。
朋友指着手稿最后一页最后一行字说,孙阿弥留有遗言,要想解开这文本的秘密,后人必须通灵和他的阴魂对话,他就把解密的方式说出来。
听到这里,许大志像是火烧了一样,差点跳起来:“那个李大民解开了这个密码?!”
刘洋平静地说:“他解开了。孙阿弥的故事他看了,也给我看了。说实话,本来《阴间》的写作,我是有自己的写作大纲和构思的,第三部后半部分怎么写我早已了然于胸。可看了孙阿弥的故事后,我把已经写好的那部分全删了。不客气地说,和孙阿弥的经历相比,我写的都是垃圾。看完之后,那一瞬间我竟然完全相信了孙阿弥所说,这个故事是带有诅咒的说法。后来我的经历,也确实验证了这一切。”
说到这里,柏霜发现刘洋脸色惨白,这已经不属于紧张了,而是到了极度害怕的程度。
刘洋一字一顿道:“那不是故事,那是真正的噩梦。”
第九章 诅咒
据刘洋说,他推翻了已经写好的《阴间》第三部后半部分的成稿,根据孙阿弥的手稿翻写出了新的故事。当时他的想法很单纯,只是觉得孙阿弥的故事有意思,非常牛逼,比自己构思出来的要好看一万倍。小说嘛,要衡量其价值,主要就在好不好看,其他都是扯淡。至于孙阿弥所说,故事带有诅咒什么的,那就是个笑话,刘洋当然不以为意,一笑而过。
写好之后,他自己理所当然是第一个读者,徐同便成了第二个。徐同是刘洋的忠实粉丝,从《阴间》最早在网络上发出时便开始追,对刘洋更是无比痴迷。刘洋和他打过交道,觉得他是个值得信赖的人,每次成稿都会发给他一部分,听听他的看法。这次也不例外,第三部后半部分完稿后,便传给了徐同。
徐同后来的行为,什么拜阴坛、招小鬼,刘洋根本就不知情。今天也是听完柏霜的叙述,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徐同会做出那种事,根本无从想象。唯一有价值的线索是,从他家里神龛上供奉的《阴间》书稿来看,他的种种邪恶行为,和那部书稿或许有很大关联。
“那到底是个什么故事?”柏霜情不自禁问。
刘洋苦笑:“看看我,再看看徐同,你真的认为还想听那个故事吗?”
“你的潜台词是,孙阿弥的故事真的带有诅咒性?”一直默不作声的许大志问。
柏霜直接问道:“你既然看了那个故事,那给你带来的诅咒是什么?”
刘洋一脸酸楚:“看看我这个样子,你不就知道了,这还不是诅咒吗?”
柏霜和许大志对视一眼,不再说什么了。刘洋还真是倒霉,出了车祸死了女友现在又得了精神病,这一连串的打击,也真配得上诅咒了。
刘洋划着轮椅,静静地说:“我生活所有的悲剧,都是从那份书稿开始的。”
这里面牵扯到的,都属于刘洋心底最痛苦的事情。许大志虽然不喜欢他,但也不至于伤口撒盐。柏霜看他的精神状态,更是动了恻隐之心。
“现在说说最现实的问题吧,”柏霜说:“关于第三部后半部分,你是怎么打算的?”
刘洋说:“这就取决于你们的态度了。如果你们社里只是想要一个好故事,而不考虑这个故事公开出版后可能引起的后果,我会想办法把孙阿弥手稿改编的稿子找来给你们。”
“哼哼,能引起什么后果?”许大志冷笑。
刘洋脸上忽然浮现出诡魅一笑:“你们可以试试看。”
“还有其他办法吗?”柏霜问。
刘洋叹道:“如果你们不打算用那份稿件,我现在就授权,你们可以找枪手把后半部分补齐。比如眼前这位许大志老兄。这是我欠你们社的,你们怎么做我都没意见。”
柏霜喃喃:“这不好吧?”
“你先别急着说不好,回去问问你们社里的领导再说。我不是什么曹雪芹,没那么高的文字水平,随便找个枪手把这部小说对付完了也不是什么难事。读者不会去看什么理念什么架构,他们只关心故事完不完整。”
讲到这里,已经没什么再说了。两人站起身准备告辞,柏霜问道:“既然你和徐同都被诅咒缠身,那李大民怎么样了?”
刘洋两只胳膊架在轮椅扶手上,身体前倾,盯着外面草坪上奔跑的小狗。半晌才说道:“已经很久没有他的消息了。”
反正也是要走了,许大志说的话就有点不好听:“你要设计我的情节,你怎么不设计设计自己的情节,看看你怎么离开这里?”
“谁说我没设计?”刘洋呵呵笑,看着他们两个。
“我设计了一段非常巧妙的情节,可以离开这里。到时候看吧。”他眼睛扫过这两个人,然后拿起膝盖上的报纸,看起来。这明显是不想说话了,下逐客令。
柏霜和许大志从医院出来,许大志还意犹未尽:“这个刘洋神神叨叨的,我看他这病不轻。”
柏霜搓着手,愁眉不展,一个劲的叹气,叨咕这可怎么办好。
许大志看他这样,气不打一处来:“老柏,你这心理素质也太差了。这才哪到哪你就受不了,以后还怎么干大事。”
柏霜摆摆手:“事不关己,关己则乱。你不懂我现在的心情。”
“不过话说回来,刘洋说的什么能剧的这段故事倒是蛮有意思的,可以写个短篇小说。”许大志捏着关节,兴奋地说:“这次来还是有收获的。等我写成短篇收了稿费,买点水果去看他。哈哈。”
他刚狂笑两声,电话铃声响了,看上面的留言显示:儿子。许大志心猛地一抽,这段失败的婚姻最打击他的,不是老婆有外遇给他戴绿帽子,也不是后来离婚的种种糟心,而是他的儿子。离婚时,许大志表示自己什么都不要,只要儿子。可老婆坚决不允许,抢夺孩子的抚养权,最后法院判决,儿子归了前妻。
他的儿子叫许磊,今年五岁还没有上学,非常乖巧,虎头虎脑的。而且特别懂事,谁看了都喜欢。
“乖儿子。”许大志接通电话。
“爸爸。”儿子奶声奶气的声音响起。
许大志眼泪差点掉下来。快大半年没见儿子了,真是想啊。他跟前妻提了多少次,那女人就是不允许。儿子此时一声“爸爸”彻底摧垮了他的理智。许大志勉强向柏霜做了个手势,然后拐到没人地方,拿着手机的手都在颤抖。
“想爸爸没?”
“想!爸爸,”许磊轻轻说:“我昨晚都梦见你了。”
“唉。”许大志不知说什么好,眼圈红了。
“爸爸,我生病了。”儿子轻轻地说。
“怎么了?”许大志擦擦眼:“吃没吃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