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二狗的妖孽人生校对版作者烽火戏诸侯》第104/174页


  陈春雷平常买菜都是骑一辆老式自行车出去,陈圆殊那辆玛莎拉蒂实在是不适合去菜市场,今天只好一起乘坐陈浮生的奥迪A4,反正这车子的牌照和款式都不张扬跋扈,挺符合陈老对年轻一辈购车选择的口味。
  当陈圆殊看着陈浮生熟练帮父亲拣选蔬菜的时候,忍俊不禁,玩笑道:“你们两个在买菜上应该挺有共同语言。君子远庖厨,你们倒好,比家庭主妇还在行。”
  陈浮生尴尬笑道:“在农村长大的孩子,挑个菜煮点东西有什么难的。”
  陈春雷也站在同一条战线,一边与附近早已经熟悉的摊主客套寒暄,一边点头道:“自力更生是优良传统,老一辈传下来的精神财富,不能丢。”
  陈圆殊打趣道:“爸,这话真符合你身份,我看你都讲了几百遍了吧?”
  陈春雷哈哈一笑,道:“讲了几百遍还得讲。好好,女儿不愿意听,我在家里就少讲这些大道理。”
  回到家,陈圆殊便开始下厨,这之前拿出一副象棋,材质是东陵玉,研磨雕琢下了不少功夫,是一个做玉石生意的得意门生在陈春雷五十大寿的时候赠送,当然那位后辈也没敢说这副象棋的真实价格,只是胡乱说了1888,图个数字吉利,陈春雷虽然清廉但也不迂腐,也不深究,君子之交固然淡如水,但一味刻板就等同于画地为牢,陈春雷对待门生和下级在不违反纪律的前提下还是相当宽松随和。
  陈浮生一拈起棋子便心如止水,这种近乎本能的状态是当年孙大爷一盘一盘棋帮他磨砺出来的,第一盘陈浮生下得不温不火,因为有太多顾忌,怕侥幸赢了老人惹他心生芥蒂,怕一开始就杀气腾腾被陈老认作浮躁,一盘棋下得磕磕绊绊束手束脚,虽然棋盘上余子尚多,但大局已定,陈浮生弃子认输。
  老人没有发表言论,只是微笑着一颗颗重新摆放棋子。
  他下象棋已经有差不多40多年的历史,与贩夫走卒对弈过,与顶尖国手较量过,也与不少嗜好相同的政治家斗智过,棋力深厚,一步一棋不急不缓,极有谋划,陈浮生第二盘虽然手脚略微放开,依旧一败涂地。
  在陈浮生末尾阶段审视残局的时候,陈老抽空给他倒了一杯白开水。
  第三盘陈浮生终于有所起色,大致发挥出与孙老头博弈时的水准,一直和颜悦色的陈春雷微微点头。
  棋局以陈浮生无一颗大子再战而结束,老人微笑不语,低着头摆放棋子,只是眼睛偶尔挑过眼镜望一眼聚精会神的年轻人。
  陈圆殊已经开始将菜端上饭桌,陈春雷看似随口问道:“最后再下一局?”
  “好。”陈浮生笑道,心无旁骛,心中再没有慌乱。
  惨烈。
  只能用这两个字来形容最后一盘棋。
  因为陈浮生战至棋盘上没有一兵一卒惟剩一颗“将”,才被困毙而死,不曾投降。
  “好棋。”陈春雷缓缓道,对着棋盘沉思,久久才吐出这两个字,仿佛一字千钧。


第五十一章 是谁
  从踏入陈家见到衣着朴素的陈春雷第一眼起,到一起出门买菜,再到苦战四局象棋,到最后的一起在饭桌上闲聊拉家常,陈浮生都没有听到这位省委党校常务副校长哪怕一句惊人之语,老人说的都是最质朴普通的言语,初听平淡无奇,并无深刻哲理,很容易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可当陈浮生离开房子坐进奥迪A4,缓慢驶出这座零散分布江苏省权力金字塔顶端成员的寂静小区,陈浮生望着一栋栋笼罩在夜幕中的小楼,感到陈老身上有一种重剑无锋的返璞归真,孙大爷是隐于市井,陈春雷是隐于朝野,都是可遇不可求的高人,陈浮生不禁忐忑,想起自家老爷子一次闲谈时看似漫不经心的一句话:在中国做贪官其实并不难,难的是能出成绩的清官,陈春雷算一个,以你今日的资本断然影响不了陈春雷的判断力,但陈圆殊是你与他下棋的真正胜负手。
  陈浮生不是圣贤,他有野心,有欲望,能落井下石痛打落水狗绝对不会心慈手软,能借势平步青云也一定不会留有余地,不过涉及到陈圆殊,他只想尽量纯粹一些,不要杂糅太多功利性,因为怕失去这份难能可贵的亲情。
  天平两端总要取舍,熊掌鱼翅很难兼得,陈浮生只想势利给这个媳妇和富贵说欠他太多但娘和爷爷却说不欠他什么的世界看,把仅剩的一点良心给自己在乎的人。
  在陈二狗唏嘘感慨的时候,与陈庆之一起陪吴凉赶往山西的王虎剩打来电话,言语有些愧疚,“二狗,能不能先转一两百万给我,我在山西太原这边舔刀口给人卖命的朋友都死认钱,否则就是亲生老子也喊不动。这群渣越来越不像话,好歹爷当年也是救过他们几条烂命的恩人,到头来就是捞到一个8折,操,买凶杀人搞得像买大白菜一样。”
  “理解。回头你把账号发给我,180万,明天打过去有没有问题?”陈二狗爽快答应,听到王虎剩大将军的抱怨,促狭道:“8折够仗义的了,看来如今杀人越货买凶造孽的勾当已经开始进入流水线阶段,服务人性化,果然很与时俱进。”
  “二狗,要是觉得这价钱离谱,或者你手上现钱有急用,你先别忙着转,大不了我重操旧业,挖一两座大坟,太原和临汾这边还是有一两处风水宝地大坟大墓的,以前看中都没舍得刨,正好派上用场。”王虎剩沉声道,有关魏端公遗留下来的场子运营状况,陈浮生从不对他有所隐瞒,因为五六个场子刚接手不久,其中像石青峰这类地方有可能还会倒贴一笔钱进去,而斗狗场和燕莎娱乐城这两棵最吸金的摇钱树又没有攥在自己手里,加上各种开销,一个月也就两百来万入账,光看赚钱是不少,但经不起花钱如流水,不过王虎剩相信现阶段那些钱都不会白花,钱滚钱,大钱迟早会来,他相信陈浮生的投资眼光和掌控能力。
  “别。”
  陈浮生直截了当拒绝王虎剩善意的提议,柔声道:“虎剩,不到万不得已,别再去做损阴德的事情,我知道你跟我一样都信命,会不会真投胎转世,我不管,我只想我们两个以后老的时候都能不那么提心吊胆地闭气,所以我琢磨着以后让你负责在太原附近创建学校的事情,积点阳德。以前是没钱,现在咱哥俩不缺钱,凭什么不能过像模像样的日子?”
  王虎剩沉默片刻,有点沉重道:“现在我还有点用处,可能等你事业步入正轨,我也就又跟前两年一样无所事事,我不像庆之,不管接触什么都能融会贯通,哪怕是解放那个不成气候的孬货,起码也能帮你杀人放火,我就不行了,三等残废的身材,想要做鸭倒贴都没顾客肯嫖我,更别说玩刀动枪,我那些手艺都是上不了台面的玩意,你以后不管是从政还是经商,我也就只能蹭吃蹭喝了。”
  “滚!”
  极少动怒的陈浮生破口大骂道:“少他娘扯蛋,你裤裆里的鸟不疼我都蛋疼。王虎剩,你告诉我,是谁第一个找上在阿梅饭馆的我,肯递给我一根好烟?是谁说我一定有出息,能出人头地,肯做我兄弟,替我扛刀子?又是谁二话不说陪像条丧家之犬的我从上海一起逃到南京,给我找了个安身之处,才有今天的事业?”
  王虎剩一甩头,倔强而潇洒地甩了甩他极富戏剧效果的汉奸中分头,使劲捂着手机红着眼睛吼道:“是老子我!”
  “他娘的这才像我们天不怕地不怕打不烂踩不死的王虎剩大将军。”陈浮生笑道,违章停车,点燃一根烟,他突然发现自己其实在南京扎根顺利起步后,已经太久不曾与这位一直都是共患难过来的小爷推心置腹,突然很想拉上陈庆之和虎剩、解放兄弟一起去路边摊喝酒,最好富贵也在,那叫一个痛快,只是两个心腹都在山西为了他的事业奋力打拼,富贵也不知道有没有从新疆回沈阳军区,这只是个奢望罢了。
  大老爷们之间极少喜欢放在嘴上的缠绵悱恻,虽然内心流淌几乎满溢的血性和感恩,但这通电话也只是三四分钟便挂掉,男人都喜欢把大碗大瓶酒泼在嘴里大江东去,陈浮生和王虎剩骨子里都不是擅长花言巧语的绵柔性子,早早挂电话并非情谊淡薄,而是不须多说。
  在陈浮生坐在车子里闭目沉思的时候,陈圆殊也与她父亲展开一场对陈浮生未来发展趋势至关重要的谈话。
  “爸,浮生没让你失望吧?”陈圆殊坐在沙发上微笑道,像是考了满分后向父母邀功的孩子。
  “没有。”
  陈春雷笑道,和陈浮生下完最后一盘棋后老人出奇地没有收拾棋子,他坐在沙发中央,望着对弈一方只剩下一枚棋子的棋盘,他那双因为早年下乡被冻伤之后年年严重冻疮的苍老枯手放下玻璃杯,提起局中那枚孤苦伶仃的“将”,细细摩挲,“非但没有失望,还超出期望不少。我女儿的眼光果然独到,是个合格的女伯乐。”
  “谁让我立志要做中国最出色的本土风险投资人,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嘛。”陈圆殊眨眼间笑道,盘膝坐在侧面沙发上,虽然现在房子比白天要安静太多,却充实更多。不是喧闹就是热闹,不是安静就寂寥,这个道理,经历过不少风雨的陈圆殊与坎坷沉浮四十来年的陈春雷都懂。
  “但他的性子跟你相冲,不适合在一起过一辈子。”陈春雷突兀道,似乎有点惋惜。
  陈圆殊一时间没有把握住父亲话里头的深意,怔怔出神,细细咀嚼,疑惑道:“不会啊,他是一个很上进的男人,黄赌毒,一样都不沾,大事上有城府肯隐忍,该爆发潜力的时候不遗余力,让人咂舌。加上很注重细节,虽然目前碍于经验有限,处理事情还有些稚嫩,但他的学习以及吸收能力很强悍,这种男人放到哪里都是一块金子。”
  “你没听明白我的意思,圆殊。”老人叹息道。
  “恩?”陈圆殊一头雾水,心境不再如起初轻松祥和。
  “你跟他下过象棋吗?”陈春雷问道,开始收拾棋子。
  “没有,只是听说他会一点。”陈圆殊摇头道。
  “我当然看得出来他是一个细心而谨慎的男人,前两盘他都做得滴水不漏,第一盘是怕损了我面子,起初还有巧妙的放水,第二盘认清局面摸清敌我双方实力后开始适当放开手脚,他真正用平常心下棋的其实只有一盘,那就是第三盘,宠辱不惊,胜不骄败不馁,有点意境。第四盘,则悉数暴露出他压抑在根骨里的本性,充满侵略性,不死不休,说个不恰当的难听比喻,当下的年轻人十有八九都怕死,狗急跳墙都没胆量,怕被乱棍打死,这个陈浮生不愧是大山里出来的年轻人,虽然在城市里打磨去表面的棱角,但最质朴根本的东西,没有忘记,我不知道是谁留给他的这笔财富,就我这种老不死家伙看年轻后辈的角度而言,他的确是个很有潜质的后生,对胃口就提拔一番,不喜好也不忍心打压。但既然是圆殊你领进门,那就必须另当别论,他以后做政客还是做商人,都不重要,只要没大波折,没有过不去的大坎,相信他都会有不小的成就。”
  陈春雷略微苦涩道:“圆殊,你本身是一个撞破南墙头不回的犟孩子,再加上一个,做事业没问题,要白头偕老,一起过日子,会很艰难的,指不定就会相敬如兵而非相敬如宾。”
  陈圆殊哭笑不得道:“爸,你想哪里去了,我只把他当弟弟看待,而且你不知道他也已经是有家室的男人,我跟他有哪门子的白头偕老。”
  “真的只是点到为止吗?”陈春雷缓缓抬起头,厚重陈旧眼镜片后的眼神异常犀利,也许只有这个时候,才会让人恍然记起原来这位毫无架子和蔼和亲的老人是掌握江苏省所有官员仕途走向的上位者。


第五十二章 振作
  重剑无锋,并不意味着这柄剑出鞘后毫无锋锐,相反,会摧枯拉朽,势如破竹,陈春雷没有给陈圆殊喘气的时间,身体微微前倾,只是一个很小幅度便极富压迫性,这是一个很微妙的暗示,表明陈春雷在趁胜追击,以往许多考察对话的高官都会不由自主产生畏缩心理,老人盯着神色恍惚的女儿,道:“圆殊,防微杜渐,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啊。男女之间本就微妙,爸不是迂腐不化的老学究,也是年轻时候同样有过风花雪月的过来人,别人对你和陈浮生之间的关系瞧不出端倪,爸看你看了三十多年,会一点看不出?爸光是在组织部部长这个位置上就有6年,识人不敢说看皮看骨看心,大体的人情世故肯定透彻,我不希望你把生活全部押在一个野心勃勃的年轻人身上,这何尝不是一种豪赌。”
  “爸,我和浮生真没有男女情愫。”陈圆殊苦涩道,听到“豪赌”这两个字,这些年积郁起来的委屈一股脑涌上心头,眼睛微红,轻轻咬着嘴唇,像个犯了错却不肯认错的倔强孩子。赌,对于陈家来说永远是一块心病,视陈圆殊如亲生女儿的舅舅便死于没有节制的赌博,而她几乎订下终身的未婚夫也因为它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不管物质层面还是精神层面,陈圆殊都憎恶这个字眼,风险投资,名字本身就充满赌博寓意,但陈圆殊就是固执地要去做一个没有失败案例的风投赢家,她要证明一个人不需要任何性质的赌博,也能够成功。
  “现在是没有,以后呢?”陈春雷感伤道,他其实并不是惧怕自己的女儿爱上一个有妇之夫,如老人所说,他并非是一个冥顽不化的卫道士,有过年少轻狂,有过荒诞不羁,如果今日登门拜访的陈浮生不是这般如年轻时候钱子项般城府隐忍,却又比钱老狐狸多出一份穷山恶水中养育出来的玉石俱焚,他完全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女儿年纪已经不小,却只谈过一次恋爱便被伤到至今不曾痊愈一半,陈春雷宁肯她在爱情婚姻上肤浅敷衍一点,找一个爱她胜于她爱的对象,陈春雷绝对不希望自己女人相中的男人是一颗随时可能葬送她人生的定时炸弹。
  涉黑,在染缸最阴暗的领域摸爬滚打,有几个人能荣耀光鲜到最后?他们身后的女人又有几个幸福圆满?
  陈春雷对此并不持肯定态度。
  “就算以后有,那也是将来的事情。”陈圆殊黯然道,“吃饭会噎死人,但我不能因为怕噎死而不去吃饭。”
  “今天是你特别的日子,爸却让你不开心,对不起。”陈春雷充满遗憾,心怀愧疚,沧桑脸庞愈发皱纹明显。
  陈圆殊摇摇头,挤出一个笑容道:“爸,别这么说,你再说我可就真哭了。”
  “不说了不说了,儿孙自有儿孙福。”陈春雷重新拿起玻璃杯,喝了口温热开水,平稳一下情绪,也有点自责操之过急,轻声笑道:“要不咱爷俩下一盘,切磋切磋?”
  “趁人之危,不带你这样阴险的,这可不像党校校长的作风。”陈圆殊破涕为笑道。
  “在家我就是你爸,不是什么组织部部长,党校校长,对了,是副校长,这一字之差,在中国官场可是意义非凡,不能漏掉。”陈春雷微笑道,“听说潘央那孩子前不久回国,就在我们南京呆着,你晚上也别陪我一个糟老头浪费时间,喊上你那几个朋友一起喝酒什么的,年轻人就该有年轻人的朝气,暮气沉沉不好,那是我们这些老家伙的专利。”
  “等下就出去透透气,不叨扰我们的常务副校长研究事关国计民生的专题。”陈圆殊点头打趣道。
  陈春雷摇头轻笑,对女儿的调侃无可奈何,恐怕也只有她才能肆无忌惮与他这老头插科打诨,老人很珍惜这一点。
  他身影孤单地回到书房,只是打开书桌上的台灯,拉开抽屉,那是一本相册,有年轻时候陈春雷的军装照,那时候还是穿着解放鞋,他记得当时最大的愿望是能有一辆自行车和一块手表,也有陈东川和他儿媳妇杜虹梅抱双胞胎女儿的小全家福,陈春雷望着长相便十分凉薄的儿媳妇,有些愧疚大儿子东川,因为这门婚事是双方家长极力撮合下的结果,杜虹梅父亲与他一样都是老上级程老书记的得意门生,与陈春雷不一样,杜兴邦跟随老上级一起进入铁道部,老上级退下来后本来由杜兴邦顶上,虽然被上面打乱布局,但不妨碍杜兴邦有巨大上升空间,图一个亲上加亲,理所当然成了亲家。陈春雷一页一页翻过去,最多的是小儿子陈亚韬,最少的是老伴,亚韬是很会闯祸,但死命顾家,骨子里比东川更有家族荣誉感,只可惜不成材,否则陈春雷也就没有遗憾,老伴是个不喜欢拍照的人,只留下一张泛黄的结婚照,对这个沉默寡言的女人,陈春雷这辈子都没有说过爱这个字,但嘴上不说,不代表心里没有,她到死的时候都还认为是没有文化的自己拖累了丈夫,她走得太突然,陈春雷有太多太多话想说没能说出口,现在他孤单一人守着一栋房子,但并不孤独,陈春雷不贪生不怕死,现在最大的愿望是能替老伴守护着女儿陈圆殊,看着她嫁人生子好好生活,翻到最后一页,是一张陈圆殊孩子时代骑在父亲陈春雷脖子上的照片,大冬天,她穿着大红棉袄围着大红围巾,小脸蛋红扑扑,也只有这孩子能从小就忍受与他相处大半天却不说一句话。
  这一页还有一张照片,是一个可以用玉树临风来形容的青年,浓眉大眼,锐气逼人,与今日被陈圆殊带进家门的年轻人陈浮生一样,他也曾腼腆而骄傲地进入过陈家,这是一个处事不如陈浮生圆滑老道却有一颗赤子之心的有趣孩子,他同样喜好象棋,颇有古人遗风,陈春雷一直信奉象棋的大成境界是经过一番鏖战,都没有犯错误,都合棋理,最后成和。而这个叫彭撼春的孩子,便总能在劣势下凭借偶尔的灵犀一动将败局走成和棋,陈春雷就个人而言,丝毫不在乎彭撼春乡下出身,也不顾忌他家境困苦的背景,老人素来认为一个成熟社会需要时刻补充新鲜血液,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这才符合历史进步趋势,所以哪怕有精通命理的朋友说这个彭撼春不利于他政治前途,陈春雷都没有在意,但他没有预料到一棵好苗子是如此脆弱,自尊强烈的彭撼春因为家庭关系,又不肯稍稍低头向圆殊说明情况,便被人设计落入圈套,再也没有爬起来,有种人如西楚霸王,断然不肯渡乌江,所以他们的世界里没有东山再起,陈春雷当年想挽救都无从下手。
  陈春雷不希望需要再放一张陈浮生的照片在相册供他作白发人对黑发人的缅怀追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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