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二狗的妖孽人生校对版作者烽火戏诸侯》第113/174页


  “不清楚,反正那家伙对宏观经济的判断精准到近乎神话,这是我一个混私募的哥们说的,一脸崇拜,说要真在政府没人,那齐东吴就真是个20年一遇的天才。”青年微笑道,他对股票基金都是敬而远之,但道听途说来的消息不少。
  有贺建开头,于是有关齐东吴的讨论愈演愈烈,传得神乎其神。逐渐的再看鼻梁上架一副黑色海派圆框眼镜的齐东吴,有点高山仰止的意思,因为他们与齐东吴年龄相仿,但论成就的确相去甚远,难以望其项背。
  银通嘉实的经理孙辉看待齐东吴没有外行那层盲目的神话色彩,但仍然发自内心地对这个言行举止都一丝不苟如操盘的年轻人怀有敬畏,跑赢同期上证指数130个百分点是个什么概念?公募不如私募小船好调头,这也是许多公募基金转投私募的重要原因,齐东吴硬生生杀出一条血路,他不会像李石柄那样频繁买入卖出秀短线操作,不会用87只股票分散投资来达到控制风险的目的,如果说李石柄是一头公募狼王,率领一支战斗力恐怖的团队来取得战役胜利,那么齐东吴就是一头公募之虎,只需要一击得手,手法干净利落到让业内人士不得不怀疑他是否有庞大的老鼠仓群或者上头有人,但在以成败胜负论英雄的公私募领域,谁替基金赚钱最多,谁就是王。
  “东吴,现在可有不少元老级经理都改投私募了,你有没有想法?要有,可一定要第一时间通知孙哥,我们一起干。”孙辉试探性笑道。
  “公司待我不薄,暂时没有跳槽的想法。走一步算一步,好高骛远是大忌。”齐东吴微笑道。
  孙辉也没奢望能套出实质性答案,一笑置之。
  “东吴,我去趟洗手间。”童心柔声道,地道的东北人,却一身苏州女人的婉约缠绵气质,像一个沾满江南烟雨的古典女子。
  齐东吴点点头,没有起身相陪。
  陈浮生喜欢饭后一根烟,问题是桌子上的大老爷们因为顾及到几位女士都没好意思抽烟,陈浮生辈分最小,没张扬到在这种场所特立独行,上了趟洗手间后就在走廊靠着墙壁点燃一根烟,别指望能从陈浮生的抽烟姿势中窥视出沧桑感,大拇指食指外加中指夹烟,抽一口缓缓吐出一个烟圈,一脸微微陶醉,典型的老烟枪。
  今晚他才发现陈圆殊的美艳很惊心动魄,而成元芳的淡定表现则让他佩服,当然,齐东吴那犊子还是跟当年一样走在哪里都是焦点,那鸟人仿佛天生就是让他扮个丑角都能在舞台上把花旦老生光彩夺走的怪胎,陈浮生现在都还能清晰记得当年数学老师生病由身份是高二学生的齐东吴代课的情景,他相信任何一个在场的女生都无法拒绝那一刻光芒四射的齐东吴。
  犊子。
  心里酸溜溜的陈浮生忿忿骂道,做人低调点裤裆里的棒槌又不会短一寸,忍不住又记起公共浴室里洗澡瞥到那家伙老二的雄伟,陈浮生又是一阵腹诽。
  陈浮生突然撇过头,发现不远处站着一个曾经以为此生再不会擦肩的女人,正凝望着自己。
  将烟头丢在地上,踩灭。陈浮生尴尬地挠挠头,不知道怎么打开僵局。
  “你是黑龙江人吗?”她柔声问道。
  陈浮生点点头。
  “真的是二狗?”童心微笑道。
  陈浮生还是点头。
  老乡见老乡,两个人谁都没有两眼泪汪汪,陈浮生笑容略微局促拘谨,而童心则从容安静。
  “怎么跑南京来了?”童心轻声问道,那双干净的眸子虽然清澈,但并不会让人一眼看穿。
  “混碗饭吃。”陈浮生自嘲道,靠着墙,从裤袋抽出烟盒,一抖,一根烟跳出烟盒,两根手指接住,低头熟练点燃,自然而然。
  “张家寨是小了点。”童心含有深意感慨道,笑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陈浮生犹豫片刻,嘴角勾起一个不易察觉的微笑,貌似憨厚纯良道:“打工。”
  “我有什么能帮上忙的吗?”她凝视着陈浮生问道。
  陈浮生第三次点头。
  童心眼神立即冰冷,稍纵即逝,但察言观色敏锐如今日陈浮生还是成功捕捉到她的变化,心中冷笑。
  寥寥几句心不在焉的客套,童心便转身离开。
  陈浮生仰着脑袋吐出一个烟圈,不去看曾经偷看了三年的窈窕背影,喃喃自语道:“世道啊,多好的孩子,也给糟蹋了。”


第六十六章 压轴
  十年前,齐东吴是那个拿过奥数金牌进入高中的天之骄子,是那座东北小县城中用来打破北大清华神话的种子学生,陈浮生则是那个初中英语学了等于没学的可怜蛋,最喜欢冬天最憎恶夏天的普通高中生,因为冬天带一大罐腌菜就能对付十天半个月,而夏天必须每天都在学校食堂买菜,有几个没什么底蕴的女孩会对一个成绩不出彩、体育项目不擅长的穷酸男孩刮目相看,十年前陈浮生走在齐东吴身边就是米粒之光对上了皓月,也许在坐回位置的童心眼中,十年后这种差距只是越来越大,拉开一道巨大鸿沟。
  齐东吴喜欢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感觉,他小时候最大的乐趣就是搬出一大堆二战舰船模型进行模拟海战,根据每只舰船的射程、航速和装甲厚度来排列阵型,即便到了几乎要三十而立的年纪,他办公室里依然保留它们,因为经济条件的几何数增长,他还购置了许多限量版战舰模型,他那个收集二战世界海军所有战列舰巡洋舰和航母的理想已经完成。棋子,不是极端自负的人,有大野心的人都不会将别人视作棋子,齐东吴就很喜欢在现实生活中操纵棋子,现在身旁南京公私募领域的八九个男人就是一颗颗棋子,齐东吴看似内敛谦虚其实无比骄傲地解答一个个问题,仿佛一切难题在他面前都迎刃而解,男人眼中的佩服,女人眼中的惊叹,从他懂事起就是如此,见怪不怪。也许应了那句话,成功男人背后都有一个伟大女人,锋芒四射的齐东吴身后的童心就像一只漂亮花瓶,人畜无害的楚楚动人,很衬男人的刺眼光芒,她绝对成不了焦点。
  不仅银通嘉实的孙辉好奇齐东吴的未来发展前景,在座每一个混公私募的男人都一样将齐东吴视为指向标,公募最大元老李石柄肯定不会搞私募,那么这将近两年的公募之王齐东吴是去是留,就代表公募投资总监级大佬的动向,他们这些小鱼小虾也好顺势而动,公募也好,股票也罢,做到某个层次后说到底还是得政府大势者得天下,齐东吴最擅长的就是替政府把脉,一摸一个准,这头公募之虎要转投私募和专户理财,无疑会引发整个圈子大震动,年初发布的《基金管理公司投资管理人员管理指导意见》根本就不是合格的紧箍咒。
  齐东吴怎么不知这群人的心思,笑道:“一个饱和市场,大多数人离场的时候也就是转机出现的信号。是去是留,得结合自身实际情况,第一个说美女是鲜花的人抱得美人归,第二第三个就未必奏效了。国家和基金管理层要保护小基金持有人的利益肯定是大势所趋,我的意见是在座各位想要安稳生活的,就在公募埋头苦干,转投私募下场悲惨的也不是一个两个,想要搏一搏的,不怕掉脑袋的,就去给大户们打理财富。”
  话很模棱两可,齐东吴根本就没打算要掏心窝,谁能想到他这次来南京就是为了以后退出公募埋伏笔做铺垫。能与李石柄并驾齐驱,齐东吴就根本不会头痛基金公司过度热衷短期排名带来的负面效果,但做公募,束缚太多,齐东吴不想把自己的才华浪费在人事关系上,最重要的是公募基金经理人的风险与报酬严重不对等,齐东吴看似风光无限好,一年也就能赚一栋准一线城市的普通别墅,这绝对不是一名公募之王应该拿到手的报酬,之所以拖到现在还没有撕破脸,是因为公司里有他的师傅,有领他进公司最近才退出一线的伯乐。
  并不高大强壮的齐东吴在证券投资领域,用他伯乐的话讲就是一头前途不可限量的虎崽子,如果能找到一两个志同道合的帮手,那就是如虎添翼,中国未必就不能拥有自己的量子基金。
  齐东吴踌躇满志,胸中气吞万里如虎。
  陈浮生哪怕在钱家吃了黄丹青亲自做的三碗东北饺子,在晚宴上也依旧不含糊,反正一样样善品竞拍都没他什么事,青禾集团名至实归的掌舵人方婕用18万竞拍下一枚菊花石砚,成元芳本来对一件唐代瑞兽纹镜感兴趣,多次竞拍,在要得手的时候被龚小菊横插一脚,成元芳知道她纯粹捣乱,就没有跟着抬价,之后也没有举手竞拍,龚小菊的钱当然事后由李雄銮钱包里出,说到底还是成元芳的钱,这种怎么打都是输的憋屈仗成元芳不打。
  季静拍下一套8颗产自江苏灵岩山的雨花石,而不论气质光论脸蛋精致程度要更胜陈圆殊半筹的大美女周惊蛰也竞拍成功一对寿山石印章,本来有几位对精美印章觊觎已久的男人出于对周惊蛰美貌的欣赏,只是象征性举手一次便不再盲目抬价,让周惊蛰顺利拿下印章,这些美女的亲自竞拍直接点燃了全场气氛,谁不想在能力范围许可的前提下表达自己的雄厚资本实力,80件善品无一流拍,基本上都远超估价,等最后一件明嘉靖福字方形剔红盘最终以36万花落人家,共计筹得善款1587万,竞拍过程热烈,没有一次流拍,也没有虚假竞拍的痕迹,钱子项和陈春雷都露出满意笑容,能让这群商人和名流心甘情愿地掏出钱来造福一方,也是功德。在福字方形剔红盘开始竞拍的时候,黄养神打来一个电话,他跟这个年轻心腹讨论的话题不是阴人就是砍人,怎么敢当着一桌子人接电话,悄悄来到走廊过道,发现他满头大汗地站在外头,一脸神秘兮兮笑容,陈浮生笑道:“怎么,你小子还想来个一窝端,把金陵饭店给劫了?”
  气喘吁吁的黄养神平稳一下呼吸,道:“陈哥,嫂子说她不能来,但会给您一个惊喜,您赶紧进去,可别错过了好戏。”
  陈浮生纳闷道:“给我说清楚。”
  黄养神激动笑道:“陈哥,嫂子说我不能提前泄密,您就是打死我,我也不说。”
  陈浮生笑骂道:“小子这么快就胳膊肘往外拐了。”
  黄养神笑起来的时候两只眼睛眯起来,一个微妙的弧度,像一只狐狸,很有味道,怪不得能在情场所向披靡,他抹了一把汗水焦急道:“陈哥,您赶紧进去。要收拾我等出来也不迟,到时候您要我跳长江我一定不跳玄武湖。”
  陈浮生刚重新走进大厅,就看到那位主持竞拍的男人被负责人招手请到一旁窃窃私语,然后一脸笑容地回到台上,声音提高了一个八度,那声音几乎能算做掷地有声,极为震撼人心,道:“我这里有个好消息对大家宣布,我们刚收到一件紧急送来参与竞拍的善品。”
  本来以为晚宴落幕的所有人物都重新安静下来,不知道主办方唱的是哪一出,本来他们就对最后一件只拍出36万的福字剔红盘不是很满意,觉得分量不够,用它作压轴实在让整晚的竞拍显得虎头蛇尾,是不小的瑕疵,果然真正的压轴现在才姗姗来迟,看那件拍品犹抱琵琶半遮面的作态,连钱子项和陈春雷两位老爷子都认为它非同寻常,难道是国宝级别的重器?
  整个过程没有一次举手的齐东吴也打起精神想要一睹庐山真面目。
  主持人朗声道:“这是一幅草书,南宋陈亮的《寄辛幼安和见怀韵》,创作人是青禾集团人力资源部经理陈浮生先生。”
  全场哑然失笑,面面相觑。
  这个玩笑是不是开大了一点?
  又不是中国作协的书法大家元老人物,也敢拿到慈善晚宴上做压轴拍品?就不怕贻笑大方?就在绝大部分人都以为那是个恶作剧的时候,钱老爷子端起一杯酒,浅饮慢酌,泰山崩于前而不动声色,陈春雷也没有丝毫取笑之意,也许是受两位重量级大佬影响,他们这城府最深的一桌人最先停止喧闹安静下来,与两老如出一辙,跟陈浮生熟悉的陈圆殊、方婕这些在南京知名度很高的清高女人也都聚精会神,不理睬身旁的各种以最大恶意嘲讽揣测陈浮生的笑谈。
  “有那么好笑吗?”贺建冷笑着沉声道,瞥了一眼身边不知那个陈浮生深浅的一帮子朋友死党。清晰感受到贺建的不满,察言观色功夫都不差的一桌人也都闭上嘴巴,贺建开始在大厅靠前的桌子上寻找陈浮生身影,却没有发现那个年轻男人的身影,他一点都不觉得笑话一个敢单挑王阿蒙的男人是件明智之举,大家都在南京混,能给南京帮在京津大衙内面前长脸一次,多不容易?越思量贺建越心生怒意,平时窝里斗倒来劲,拖家带口恨不得把爷爷的爷爷都搬出来打压别人,有哪个敢对王胖子和肖桃花喘口大气?
  “制造一点喜剧效果?”李雄銮笑道,身为香港人的他当然不缺娱乐精神。
  成元芳面无表情地夹了一块菜,对自己男人的目光短浅低下头露出一脸鄙夷。
  龚小菊若有所思。
  依偎在齐东吴身边的童心微微变色,直觉告诉她这也许不是一件好笑的事情。


第六十七章 惊艳
  入住率并不高的钟山美庐在夜幕中显得更加寂寥空旷,曹蒹葭屈膝坐在椅子上,摩挲手腕上那枚富贵在婚礼上代表家长送给她的玉镯子,怔怔出神,她已经让黄养神将张有根一家送出钟山美庐,并且让他送一幅字画去金陵饭店,一切安排妥当,她依然没有离开这座紫金山南麓别墅的意图,房地产商开盘前都会预留一些位置优越的房子给熟人或者大人物,这一套也不例外,几乎位于别墅群顶点,具备一览众山小的底气,手术成功后的陈象爻已经恢复视力,她拿着一个垫子来到阳台,柔声道:“姐,天凉,你又有身孕,垫上这个吧。”
  曹蒹葭没有拒绝陈象爻这位“学生”的好意,这两个月她一直倾囊相授,陈象爻也融会贯通,一个巧妙传授,一个勤恳吸收,配合默契,也越来越心有灵犀,陈象爻本来就心无杂念,所以看人看事往往可以不被遮蔽直指本心,她蹲在曹蒹葭身边,轻声道:“姐,你为什么不去慈善晚宴,你也说过现在家族不会把你对你撕破婚约的不满转嫁给浮生哥,他又见到了学生时代单相思过的女孩子,身边还有个出色的情敌式同龄人,我觉得你一出场,一定能把他们打败得落花流水。姐是担心抢走浮生哥的光彩吗?”
  “象爻,现在你还小,等你找到值得自己托付终生、不顾一切都想要替他生个孩子的男人,你就会明白。”曹蒹葭抚摸着陈象爻的脑袋。
  陈象爻陪着曹蒹葭一起眺望远方。
  “就算不能亲眼见到自己丈夫挺直腰杆的那一刻,我也知道二狗是一个可以顶天立地的男人。”曹蒹葭微笑道,“从一开始每天五点钟准时回家吃饭,到最迟晚上11点,再到凌晨,他越来越忙,图什么?一个最大幸福就是饿了能吃上饱饭困了能有媳妇暖被窝的男人,除了给娘和爷爷的坟墓修得好一点,他其实到现在为止都没有太具体的野心,他比在深山里更勤劳地在这里在那里下套子抓城市里比野山跳更狡猾比黑瞎子更凶悍的猎物,都是被我逼的,因为我这个狠心的媳妇让他不得不去做一件一件辛苦的差事,象爻,你以为二狗不想停下来歇口气,不想在钟山美庐住上一晚,不想学着那些城里有钱人一样横行跋扈?不想嚷着‘我能开着车进出省委大院’?他比谁都想,但他知道我不同意,他要付出双倍汗水地去拼搏,去出一口气,让南京,让曹家的人,让我,都知道当初那个叫曹蒹葭的女人交给他身无分文的陈二狗,是天底下最正确的事。”
  陈象爻默然。
  曹蒹葭呼出一口气,笑道:“我在等,等着二狗一个一个耳光还回去,童心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
  陈浮生沉默而安静地站在门口,台上主持人让两名戴白手套的负责人员将那幅长两米宽40厘米的草书小心翼翼展开,陈浮生习惯性地轻微弓着身子,这幅字画是曹蒹葭前几天让他写的,宣纸笔墨都早早准备好,说是让陈浮生随便写点,唐诗宋词元曲都无所谓,陈浮生一时兴起就写了疯癫老头当年最钟情的《寄辛幼安和见怀韵》,却也不见媳妇要挂在哪里,没想到今晚会出现在慈善晚宴,而且还是压轴拍品,陈浮生不怕出丑,儿时沙地上一段《老子河上公章句》就能让李姓老人刮目相看,20年后一幅大气磅礴的草书又能丢人到哪里去。
  “这幅《寄辛幼安和见怀韵》起拍价是……”主持人望着手中那张小纸条,愣了一下,转头望向远处的负责人,那位慈善晚宴的发起者朝主持人点点头。主持人略微为难地硬着头皮道:“起拍价是1块钱。”
  哗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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