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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事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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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固堆村 一 初见白骨(一)

我是2004年暑假的第二个星期天来到固堆村的,应阳陵之邀,和另外两个大学生,组成一个四人补课小组,为即将到来的暑期补习班作准备,我与另外两个人素昧平生,我是阳陵的高中同学,他们是他的大学同学,据悉,这一对儿小情侣,自小从未到过离家十里之外的地方,他们的家,离他们的学校南京师范大学,只有几百米的路程,我很惊讶他们的耐心和常年居处一方的定力,所谓日久生烦,在父母的羽翼之下生活了二十多年,他们终于有了想出去体验一下别样生活的想法,补习班,应该只是个幌子,见识一下阳陵曾对他们极力吹嘘的农村田园生活才是真正目的。“醉翁之意不在酒阿。”我对毕咨须说。他微笑着说:“我是山水与酒兼而在乎也,哈哈。”初识在非常融洽的气氛中发生,毕咨须留给我很好的印象,有一股让人看不透的忧郁和典雅,似乎是世家出身,又似乎…,我想起了凝之姐姐的那句话。有时候,感觉就是那么奇特,明明眼睛什么都没看到,那样无形的东西,却在影响着大脑。

补习班在我来到的第二天就开始了,出乎意料的是,小小一个固堆村竟然有将近六十个初二的学生来报名参加,之前我只晓得,阳陵家所在的这个村子,是方圆百里之内最大的木材集散市场,人口规模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能凑足将近一个班的学生实属不易,在加上有关部门严令禁止开办任何形式的暑期补习班,这群尚在初二还未曾面临中招考试压力的学生们聚拢而来,只能由一个原因,中招的竞争太激烈了。学生们的热情也感染的我们几个干劲十足,每堂课都讲得口干舌燥,不过这样累人的伙计并不会持续时间太长,每天下午六点之后,学生们放学回家,余下的时间我们就可以四处转转了,但是平静的教书生活没有持续两三天,我的全身心投入教育事业的豪情壮志便被阳陵勾引了太半。

细数起来,阳陵市我高中时代最铁的哥们儿,三年的室友关系使他对我的脾性和爱好了如指掌,能把我引诱到这里来跟他们合作,多亏了这点,最初我对固堆村这个稀奇古怪的名不见经传的小村子没有多大兴趣,真正吸引我前来的,是村里的一片树林,故老相传这片林子自古就有,固堆村之所以成为远近闻名的木材集散地,多半缘自村子里的一片天然树林,由于林茂树多,自然采伐者有,贩卖者有,但是村人补种树木的速度远远赶不上采伐的速度,所以树木渐渐消折,面积大减,眼看曾经繁茂的树林就要毁于一旦,村人的财路就此断绝,突然一夜之间,人们纷纷对剩下的树林敬而远之,避若洪水猛兽,上至八旬老翁,下至三岁小儿,再没一人敢砍伐树林里的一根木头,甚至经常到林中拾柴以作炊薪之用的人们,也不敢攀摘拾取一木一枝。个中缘由谁也不知,但是这么一来,树林便不再消折,反倒有日趋兴旺之势,到今天,树林的面积已经颇具先时规模,几乎占了偌大的固堆村的四停有三。

这座距我家尚有几十公里的村落的秘闻,当然不是我轻易能够知道的,阳陵之所以告诉我这个,完全是摸透了我的嗜好使然,事实也证明了他的正确,最初我十分不愿意牺牲大好暑假和他鬼混,百般拒绝,但是听他讲述了这些事情之后,我立即收回了所有的推诿,如同嗅到肉味的馋猫一般,跟他来到了固堆村,目的无非是目睹一下,传说中神奇的离谱的树林―――抑或是森林吧,我这样想,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树林与补习班所在地――固堆村小学,只有一墙之隔,闲暇的时候我会把心思转向近在咫尺的树林,甚至上课的某些间隙,我也有意无意的八目光投向窗外的那一片墨绿。“这里到底有什么稀奇。”终于有一天,我再也憋不住心里郁积了两三天的好奇,向阳陵询问,他保持着一贯的傻笑,吊胃口似的说:“稀奇?稀奇多着呢。”话完了就是长久的沉默和诡秘的笑,我顿时一阵阵的悲怆,张牙舞爪的扑了过去,然后就见他淹没在我气势如虹的连环十八掌里,直到他答应透露一些秘密,我才平静的收了手。

站在树林边时已经是傍晚光景,炎威不复略带昏色的阳光笼罩在巨大的宛如青纱帐的林子上,整座林子贪婪的吸食着光线,折射出来的只有墨一样的幽深和阴冷,看得出,里面的林木相当稠密,我的能见度,仅限于十几米开外的白杨树的树干,再里面就是死一样的沉寂和一片不辨子午的模糊。“说吧,哪里有稀奇的东西。”我的话音甫落,南京女生施舞悠插嘴道:“不过有些幽暗嘛,我看每什么好稀奇的,树林一暗,人就不敢进去,比如我,屋子里稍微一黑我就有三分害怕,如果屋子里没人,我就更…”女生还在喋喋不休,我已经开始替毕咨须感到惋惜与不幸,在我的个人经验里,耳朵边常常有苍蝇一般的噪声,心里会造成很大的压力,天长日久,不啻是一种折磨了。

忍耐了长达三分钟的聒噪,等待一切都安静下来,阳陵稍作示意,抬起右臂,平平的指着林子深处,我顺着他胳膊的方向,仔细望去,还未曾发现什么,耳轮中已然噪声大起,收回目光看时,小施姑娘已经躲到毕咨须身后,一头乌发凌乱的垂下来,双肩不住瑟瑟的抖动,半带哭腔的叫着:“鬼,鬼!”男生于是转过身来搂着女友的肩膀轻轻的安慰着,一边掉着脖子继续向林内张望。青天白日的,哪里会有鬼,尽管一向胆小如鼠,但此时依仗阿波罗大神赐予的阳光的力量,我大义凛然的站着,并没有一丝害怕。

“骨架子?!”终于发现了目标,我一字一顿的问阳陵,恐惧感在得到他肯定地回答后,立时袭来。施舞悠成了那个样子,显然不能再多呆,毕咨须和我也被突如其来的恐惧搞的心神不宁,第一次观望于是在惊惧中结束,“叫你们不要来,偏偏还要来,怎么样,吓着了吧。”阳陵仿佛意料之中,幸灾乐祸的说。

然而更大的惊悸在之后的思索中源源不断地袭来,初见时的恐惧不过是对死人骨架的视觉突兀感所致,而事后的惊悸,却是不合常情的事实与诡异带来的越来越大震撼。那是横七竖八的散乱的分布在树林里的七具骨架,它们的所在,都是距树林边缘不过七八米的地带,恰好在一般人的视界之内,冷若覆霜的骨架,夹杂在幽深的树林之间,无怪我第一眼看见树林时,便感觉到异常的阴森与恐怖。但是若说我没看见,还可以解释为初来乍到观察不仔细,那么世居于此的村民呢,他们怎么会发现不了这么显眼的东西,或者说,发现了却为什么不予理睬,还任由它们躺在那里?

施舞悠过了好大一段时间半天才得以平复,毕咨须不住地漂洗毛巾给她擦脸,大惧之下,她仍然没有丢掉罗嗦的习惯,带着哭腔埋怨阳陵:“你们家田园山水就这阿,我们南京死了人都火葬的,又清洁又节省,听说现在骨灰还能做成钻石,又有价值又别开生面的,哪能这样啊,差点吓死我。”阳陵理直气壮的辩解道:“早跟你说了做好心理准备,架不住你不听啊,吓坏了也不能怨我哈哈。”毕咨须也哈哈着帮腔,小施姑娘的脸渐渐的气的通红,想来他们俩都习惯了罗嗦女,说话也没那么多顾忌了,我打着圆场说:“行了阳陵,你这厮不回尊重一下半边天嘛,甭吵了,说吧,怎么回事?”有了台阶下,阳陵不再跟施舞悠斗嘴,一脸凝重的解释骨架的来由。在同样凝重的声音里,我仿佛跟着他的讲述,会到了几十年前,亲临了事发现场。若干时间后每当回忆起那个傍晚的情景,便不由自主地有些心惊肉跳,恍如三十年前的惨事,与那个时光凝滞了的傍晚接上了榫。

有些事情往往因为年代的久远而蒙上神秘的色彩,起码在我眼中是如此。树林中至今没有入土为安的尸骨,原来竟然是树林得以保存甚而日益繁茂的直接原因。三十年前的一个夏日的清早,突然有人在树林边发现了五具尸体,他们是固堆村中的一个小伐木队的全部成员,经常趁人不注意到林中偷伐木头。其时树林规模已经骤减,县乡村各级已经有意收杀滥伐之势,但是,无论如何也禁止不了村民的求富心切,巧取者有之,豪夺者有之,明抢者不乏,暗偷者络绎,谁也无如之何,像他们这样的偷伐者,已是司空见惯。五人横死之后,派出所接到报案前来调查,但是彼时正逢十年浩劫,派出所已被军管,民警走的走散的散,剩下的几个人被混乱的政治局势搅和得哪里还有心思破案,再加上事情出的太过突兀,现场证据又极度缺乏,于是最终不了了之,但是更突兀的莫过于尸体,本来案发后尸体已经被事主各家收回,除了其中的光棍汉赵投,因为无亲无故,加之死于是非之地,一直没人敢收葬他。但是令人不解的是,其余几具尸体又陆续被送回了原处,据死者李严的遗孀称,收尸的当夜,就有身着黑衣的索命无常前来催要李严的尸体,在那个还比较愚昧的年代,世居乡下无甚文化的李妻,甚至没有为丈夫守一夜灵,便仓促的将仍穿着寿衣的尸体放回了树林,同时死亡的刘耳、张守的尸体随后也被放回原处,但与李严的情况不同,刘张二人的妻子因为没有将尸体在当夜送回,事发后的第三天早晨,人们发现,两个可怜的女人,已经陪伴着她们的丈夫,永远躺在了树林里,剩余的一位死者王交的妻子,本来和刘张两家一样,不愿送回尸体,但是很明显,两个女人的离奇死亡,给她带来了巨大的恐惧,最终,她还是把尸体送回原处,从此因惧生忧,忧而成疾,后来竟然带着身孕,一命呜呼了。她的身后遭遇和树林里躺着的七个死人别无二致,家族中没人敢来收葬,最后还是她的娘家哥哥,匆匆赶来,将尸首带回了自家安葬。一连串的死亡事件发生后,一时间人人自危,因为村中绝大部分人坚定不移的相信,李严等人的死亡,是触怒了林中的神灵的缘由,所以那些曾经砍过林中树木的人,无不惶惶不可终日,害怕某天灾或会降到自己头上。这么一来树林固然从此免遭灭顶之灾,而过去曾经疯狂砍伐的村民们,因为再没越雷池半步,却也没有遭遇什么大祸,直至三十年后的今天,七具凄惨的尸骨仍旧躺在幽林荒草之中,固堆村的人们依然与树林相安无事的共同存在着。

第一卷 固堆村 一 初见白骨(二)

阳陵在讲述这些事情时不时的踱出房门,看看是否有隔墙之耳。显然,传播这种消息,在村中是十分忌讳的。直到太阳完全隐没在墨绿色的树林之后,冗长的故事才算结束。阳陵被不堪回首的往事影响的心情极差,说完后,他便端着水杯,一动不动,出神似的望着窗子。

“那么这么多年过去了,竟没一个人去给死者申冤报仇么。偷几根木头,不至于犯死罪吧。”施舞悠虽然话多,有些问题,问得还是挺有见地。

我也附和道:“七条人命可不是小事啊!”

阳陵缓缓地答道:“谁说不是呢,可是事发直到今天,那些人的亲族都认为他们死了是因为偷伐木头遭了报应,没人再去报案,年复一年,渐渐的也没人把这事当大事了,自然就成悬案了呗。”

“那要是怀疑这林子里有什么鬼鬼怪怪的,放把火烧了不结了。”又是施舞悠,不过这次的问题忒幼稚,还夹杂着无知者的疯狂,这样一个自由生活在现代化大都会,从小接受现代科学文化教育的小女孩,不了解农村风俗,说出这样的话来,也无可厚非了。

火烧,有时的确不失为驱除污秽的好方法,但是,对于至今仍笃信鬼神存在的广大农民兄弟,有相当一部分情况下,这种手段是被排除在外的。譬如某家在荒废多年的一座老宅上营建新房屋,却突然发现老宅之中有一副衰朽不堪的棺材,怎么办,不外乎以下四种选择:

A:拉出去烧掉,B:放弃这片宅第,C:寻找棺材中亡人遗属,归葬之,D:恭恭敬敬的埋掉。选A固然干净,但是人心里不干净,烧了棺材,鬼魂却烧不掉,万一来骚扰,岂不是自寻灾祸,B呢,因小失大了,C则一般会无果而终,继而会转向D,金烛纸马,一杯浊酒,既安顿了亡人,自己心里也安稳。封建思想笼罩的农村,大多数人会这样做。

阳陵的解释,正应了这个现实:“烧,烧自己的心吧你,不跟你说了,反正你也不会懂。”

施舞悠还要折辩,阳陵强行打断了她的话头:“这事,你们知道就知道吧,千万不要再多问,别管这档子闲事。”

毕咨须也解劝着罗嗦女:“好了,知足吧你,阳陵这事为咱们好呢…”

所以说在这样神秘莫测无始无终的怪事影响之下,我很难再全心全意地辅导小同学们学习。再加上阳陵时不时地告诫我们不要多问也不要多想更不要走进树林。一则因为那里太过诡异,有没有鬼怪倒在其次,进去之后,能不能出来都不一定;二则三十年的坚信不移已经让村民们形成了强大的迷信惯性,任何人企图接近或者进入树林的举动,多会被视为造孽作恶。众口铄金,谁还敢冒天下之大不韪。

施舞悠迫于这些无形的压力,答应不再关心这事,毕咨须也保持着一贯的低调:“我们本来是来体验农村生活的,自然不会到处拈花惹草呵呵。”阳陵于是很放心南京人的承诺,转而把注意力放在我身上,我知道这是必然的,我应该是四个人里最好奇的。瓜田李下,我只好强自压迫内心强烈的好奇,做出一副大无畏的样子,之后的日子里,只字不提树林一字,阳陵那颗心好像才稍稍放下了些。

可是我怎么能抑制的掉好奇的天性,我成了典型的身在曹营心在汉,整日被内心的争斗煎熬着折磨着。若非那间杂货铺的老板,恐怕我真的会憋出病来。其实是事出偶然,小学的门外不远处,有一间小小的兼作文具店的杂货铺,暑假也没有关门,想是要做一点补习班的生意。闷得无聊时我经常去那里溜达,碰巧杂货铺的老板嗜棋如命,跟我爱好相同。一来二去,我和那个头发皓白的人称老薛头的老板成了棋友。老头儿的棋艺甚是高明,我跟他对弈,几乎每天都要输的不成样子,以前我自负年纪轻轻棋艺便出类拔萃,不意后来屡屡遇见高手而且不乏和我年纪差不多大小的,于是自负之心渐渐消退。现在又遇见这样的民间高手,更是将那一点骄傲自大,扔到爪哇国去了。

杂货铺几乎没什么生意,初中二年级的孩子们对店里的小儿科商品毫无兴趣,老头儿自然有很多时间陪我消遣。如此一来,我的注意力便转移了不少,对树林的好奇,都抛诸脑后了。如果日子一直这样平静的流淌而去,那么,这世界便会少了很多精彩。起码对于我来说,事情的发端起始,往往是不经意间,无数个纤毫若发丝飘动的变化,奇妙的汇聚成人世间波诡云谲的精彩与激烈,使蝴蝶效应吧,我这样想。

已经是第四天了,我和往常一样,坐在老薛头儿的对面,熟悉的棋盘,熟悉的对手,熟悉的棋子,熟悉的白发,一切都故我如常,可是我拈起棋子的那一刻,却感受到了来自他身上的奇异的气息。这是我数天以来第一次在中局就占了优势,用象棋的术语来说,是取得了多子优势。仔细分析了局势,确信不会出现什么变化,我才决定吃掉对方突入我中门的一只炮,但是数天来的连连败绩,让我仍有些迟疑:“薛老伯,我可要吃你的炮了。”他闻言很是惊讶,眼睛猛地一睁,上唇下拉,下唇后缩,苍白的脸上,皱纹索索放放:“哎呀,错了错了!”听到这话,我吃了定心丸似的,喜滋滋的吃了一子。局势于是急转直下,我畅快淋漓的赢了一局。老头儿输棋后面不改色的继续摆棋,很自信的样子,也许这是真正的高手风范吧。但是他的自信并没有带来任何改观,每局棋力他都会走出一两步昏招,然后被我抓住时机扩大优势,连连大胜,我渐渐的放开了手脚,妙着连出,下到后来,几乎成了一边倒的形势,老薛头儿再没赢我一局,眼看日落西山,我也赢得够了,于是说道:“老伯,该收棋了吧,您今天不在状态,明儿再来。”他脸上尽是不忿,本来白皙的甚至有些苍然的脸竟然泛起潮红:“左右都是无事,继续下吧。”老头儿的话里夹杂着固执与倔强,我不好再说什么,便“盛情难却”的,在昏黄的灯光下,继续着一边倒的杀戮。

其实我对毫无悬念的杀戮并无多大兴趣,总是输不好,总是赢也没什么意思,谁会喜欢一成不变呢。但是这样的一成不变竟然持续到了很深的夜里,直到店铺里锈迹斑斑的老式座钟当当的敲了十一下,我终于忍受不了久坐的痛苦,揉着发胀的脑袋说:“薛大爷,您饶了我吧,我这儿肚子还饿着呢。”其时一局将终,我已经胜券在握,残局乃是有名的“铁门栓”,就是神仙下凡,也难挽回,薛老头沉思了许久,想是意识到了自己的执拗,终于抬起头,一字一顿的说:“肯定还有缓招。”我心里忽然塌了一大片,天,他难道还要继续?我急得连连摆手,他又道:“可惜我今天是想不出了。”他的脸上挂着微笑,可是眼中却殊无温和,甚至嘴角的皱纹也诡异的向下撇着,一刹那我想起了《天龙八部》里的三笑逍遥散,中毒?我的心里,闪过这样的念头,但是随即被浓浓的饿意冲掉,我如逢大赦似的,逃出了昏暗的杂货铺。

我和阳陵、毕咨须都住在学校里的几间教室宿舍,施舞悠则住在阳陵家里,一排三间的宿舍,都是漆黑一片,最东面是阳陵,中间是我,最西则是毕咨须,这早晚,他们估计早已徜徉梦中,我蹑手蹑脚的洗了澡,然后啃了两块西瓜充饥,便匆匆睡下了。北方夏天的夜里并不十分热,但是下棋时间太长,导致我大脑兴奋异常,眼前翻翻滚滚浮现着楚河汉界。约摸过了个把钟头,才渐渐睡着。

也不知道过了几个小时,我迷迷糊糊的爬起来,临睡前吃的西瓜此时起了作用,我捂着肚子下楼去上厕所。利尿的东西睡前千万不能再多吃,自言自语着,我已走到了厕所门口,“啊!”毕咨须的一声尖叫,吓得我顿时清醒过来,“你真的很有点夸张。”我略带抱怨的说,对方抱以一笑:“呵,五谷轮回,彼此彼此,巧合而已。”说完便脚步匆匆的出了厕所,想必时间已是凌晨的两三点钟,四下里伸手不见五指,我脑海里突如其来的重现了老薛头儿的诡异之笑,毕咨须似乎已经到了宿舍门口,哗啦啦的翻检钥匙声和锵锵的开锁声搅得我心情烦乱无比,恐惧一点点在黑暗里蔓延,没来由的,我觉得,我看不见的地方,会无端的冒出一只骷髅头,一口口的把我吞掉,倏地,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第一卷 固堆村 二 午夜怪声(一)

头晕,无力,糟糕的睡眠让我难受异常,我躺在床上,以动不想动,不断回忆着零乱而复杂的梦境。我又看到了凝之姐姐,我问她那样的感觉来自何处,我甚至可以在梦中听见她的声音,如果说无从寻找,那么我相信,我的眼睛,我的无所不能的却喜欢耍滑头的眼睛,藏匿了那些尾巴。

但是我仍然坚持了上课,吃了早饭后感觉好了很多,没有必要再装幌子偷懒。下午课结束后阳陵拉着我急匆匆地走出了学校,我注意到他似乎在躲闪着毕施二人。学校的布局迫使我俩走路很长的路才找到了合适的说话所在,学校大门正对的是固堆村的大街,只有绕着学校的围墙,走到学校的背后,才可以几乎看不到第三个人,而所谓的合适的所在,正是树林与小学之间的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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