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小宝传全集》第170/225页


韦小宝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韦小宝不是没见过钱的人,十几岁时奉旨去抄奸臣鳌拜的家,一天就到手四十五万两银子;在台湾做了三天的钦差,就刮了一百五十万两银子的地皮;到云南吴三桂的平西王府做了一趟“赐婚使”,不但监守自盗,将赐婚的建宁公主从吴三桂的儿媳变成了自己的老婆,而且起码得了吴三桂一百万银子的贿赂……

可是,这里是黄河,不是台湾。

面前是“治河八年,两袖清风”的靳辅,不是搜刮民财的大汉好吴三桂。

韦小宝眼睛微睨着靳辅。

靳辅土头土脑,衣衫破旧,面色苍老而又疲惫,怎么也不像出手就是五十万的阔佬。

韦小宝心道:“这个糟老头子穿着打扮,犹如丐帮的徒子徒孙一般,看不出倒是一个腰缠万贯的阔佬。老子学了一个乖:越是有钱,越是要装穷,那便是两袖、三袖清风啦。”

又想到:“有了钱不敢花,那又有甚么意思?老子甚么都能装,装穷光蛋却是不会。老子有钱就得花差花差。这两年多来,老子只出不进,坐吃山空,也该有些进项,补补亏空啦。”

其实,他真正误会了靳辅。

靳辅治河八年,确实是两袖清风。但他却又不是一个腐儒,知道对京中的大佬,该花的钱一定要花,若是该花而不花,那自己空有一身本事与抱负,只要朝中有人捣乱,便将一事无成。

见韦小宝眼珠子“骨碌骨碌”地转,靳辅道:“韦爵爷,你想甚么哪?”

韦小宝的兴致好得多了,道:“靳老兄,你们兴师动众的做甚么啊?”

靳辅微笑道:“启禀河督大人,李家村堤坝今日合龙,请了白龙大王来了。”

韦小宝愕然道:“那不过是一条小白蛇,又是甚么大王了?”

靳辅道:“河工上历来讲究这个,堤坝合龙啊甚么的,都要请个大王来。这个白龙大王,又是龙王之中最为灵验的呢。我们请了多少次都请不来它老人家,韦爵爷,你老人家一到,它老人家也赏光啦。”

韦小宝一经吹捧,不禁飘飘欲仙,笑道:“我明白了,原来咱们做河督啊,便是请龙王爷就是啦。那也是容易得紧。”

靳辅一本正经道:“那倒也不尽然。像你老人家乃是大富大贵之人,不要说做个区区河督,便是将来做了王爷,也自然有天上的星宿相帮。”

停了一下,靳辅感慨系之,道:“像卑职么,那可就没有这等福气了,只得‘敷土刊木,奠高山大川’;贩夫走卒,共操役之劳了。”

(庸按:“敷上刊木,奠高山大川”,语出《尚书・禹贡》,意思是说:大禹治水时,划分地区为九州,随山势砍伐树木,以通道路;又定高山大川为州的境界。这是大禹治水的主要方法。)靳辅这样说话,倒并非讥刺韦小宝,而是发自内心的感慨。

韦小宝心道:“靳辅老儿惯会掉书袋,敷土不知是块甚么土?刊木也不知是根甚么木头?……老子却不去问他,免得像上次那样,甚么宁人吃食、宁人不吃食,惹得小皇帝老大的不高兴。”

李家村河工合龙,是治河工地上的一件大事,加之“白龙大王”大驾亲临,河督韦小宝也亲自到来,更是增添了许多的喜庆气氛。

韦小宝是喜欢热闹的人,靳辅请他主持合龙仪式,他便慨然应允。

靳辅乐得有个空闲,又去勘察水情去了。

那仪式却也简单,无非是韦小宝带头拈香、磕头而已。

韦小宝心道:“老子的婊子妈妈见了有身份的贵客要磕头,老子见了小皇帝要磕头,修河的人见了蛇也要磕头――可见天下事都是一个道理:见面就磕头,总是不错的。”

韦小宝高高兴兴地一直忙了三天,才将大堤合龙,将“白龙大王”送走。

他本来是个小流氓小无赖,混迹朝廷,又学了纨绔子弟的禀性,习惯于灯红酒绿,时时刻刻离不开喝酒、赌钱、玩女人。

现下在河工之上,地处荒凉,除了民夫,不见人影,哪里忍耐得住?

却又不便就走,他心里道:“他奶奶的,拿人钱财,与人消灾,老子好赖拿了靳辅老儿五十万银子,拍拍屁股走了,那也太不成话了。”

靳辅出去勘察水情,一去就是十余天。韦小宝百无聊赖,吃了饭便要戈什哈陪着,四处闲逛。

这一日晚上,信步走到一个窝棚之外,只见里面灯火通明,传出了毗五喝六的赌博之声。

韦小主便如到了家一般,大叫着欢呼一声,一头钻进了窝棚。

窝棚里一帮民工,正在赌钱。大多数民工围在一起掷骰子,将窝棚挤得水泄不通。

韦小宝翘起了脚跟,却见里面是一张方桌,四人分坐四角,正在推牌九。

韦小宝笑道:“他奶奶的,赌牌九也不告诉老子一声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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