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关东》第93/222页


铁手微笑道:“不是误会。”

邪气青年道:“世上所有的误会都出自于以为自己没有误会、不是误会,所以才会理直气壮,误会了人。”

铁手听了点头道:“说得有理。可是,就只说在三天前,‘一言堂’里一位歌女汪未云的,因为不小心弹断了他一尾古琴的弦,他就把她四只手指砍了;两天前,这儿有位仆役叫双东的,因为不小心在进入‘红馆’时撞破他和‘姑婆庄’庄主之妹太孙一花私通且日日宣淫,所以给他挖了一双眼睛;就在昨天吧,他又为一件小得针眼儿般的事,大发雷霆,把龙虎塔上的古佛雕像足足毁碎了六十三尊……这些若还不是脾气火躁,那谁称得上火躁?若这些都是误会,那这世上就没真相可言了。”

邪气青年听了,脸色微微一变,但也不过是微微一变而已,而随即喷喷赞道:“铁手神捕名震天下,果尔不凡,原来在来‘一言堂”之前,已把青龙山一带捕风捉影的流言采听个一清二楚了……”

他日里闲闲道来,表面是赞,但对事件却以“捕风捉影的流言”数字轻轻带过,铁手听了又一笑道:

“是打听了,至于是不是流言,你我心里分晓。你也不必禀报山君,省得他将还活着的人杀人灭口了――我已问过汪未云汪姑娘和双东哥儿,他们都矢口不认,抵死不肯指证为‘山君’所伤,仿佛还伤得心甘情愿哩。所以,你还是省事了吧。要是我能拿出他犯事的罪怔,今天我来‘一言堂’。是缉捕孙疆,而不是拜会山君了!”

邪气青年一听,嘿嘿笑道:”双东和汪未云身受山君恩厚,自然实话实说、不致诬陷害人。”

铁手也嘿嘿笑道:“端的好个‘不敢’二字!汪姑娘和双东哥在山君淫威之下,想直话直说,都得先为家人亲友性命青想,先在肠肚里打几个弯转才自牙齿里进出几个不相干的字了。”

邪气青年一耸肩道:“铁捕头,一切辛苦了,好说好说。”

铁手忙道:“大总管,我没把案办好,惭愧惭愧。”

那刘猛禽浓眉一沉又展,冷笑道:“虚伪虚伪!”

“说句不虚伪的话,”铁手忽尔正色道,“大总管,我更佩服的是你阁下。”

那邪气青年歪了嘴笑了笑:“我只是无名小卒,有啥值得铁捕爷说及的!”

铁手哈哈笑道:“名震神枪会、独待一言堂、山君身边第一号人物‘山鬼’袭邪,现了身,露了相还既无架子。又不炫扬、从容应变、得体谦逊,把我这浪得虚名的转得晕陀陀的,真正锋芒毕露的人,反而是锋藏己露,足见高明!”

只见猛禽一震,失声道:“他――他就是袭邪!?”

邪气青年淡淡笑道:“我很邪,但我没有敌意。我只是个小鬼而已,那有啥可自恃之处!”

铁手叹道:“若你是山鬼,那孙疆倒不像个山君,而似是个阎王了。”

袭邪脸色一紧、随即用手一引道:“这里已进入‘绊红轩’了――这株就是摇红姑娘八年前亲手种栽的槭树……”

就从这儿开始,袭邪就一路走一路介绍孙摇红的住处,甚至那一处是摇包:私人小花园,哪一棵树是摇红手植的,那一种花是孙摇红最钟意的,哪一个地方还养着摇红姑娘的猫、狗、小兔子、甚至还有小龟和鱼,以及一条大蜥蜴。

铁手慢慢走。

两人都仔细的听。

听得仔细。

走到孙摇红寝室“邀红居”前,铁手个禁叹道:

“看来,孙摇红实是一位爱花爱草爱木爱小动物的好姑娘。”

三、满山红

看来,孙摇红真的是一位惜花惜草惜木惜护小动物的好姑娘。

她种了不少树。

听说她把每棵树都命了名,有棵莲雾树叫“水嗡”、有株芭蕉就叫“月妖”,有的唤作“森林之火”,有的唤作“留连之中”,有的叫“想念”,有的叫”忘记”,刚才就种在”

啡彩轩”口的槭树,就叫做“却上心头”。

她养的小兔子、小龟、小穿山甲乃至小鸡,小狗、小猫都有名字,有的名字还跟人一样:

“敏儿”、“华女”、“老古”、”阿吉”、“长尾”、“亚漩”、“小情”、“猪头炳”、“威哥”、“鱼头”、“亚酸”、“荷包”、“人和”、“地利”、“天时”……诸如此类。

那些小动物都很温驯可爱,可以看得出来曾长期受到主人的爱护调训,浸淫教化,才能如此驯服听话的。

猛禽看了,只问了一句话:

“摇红走了至少有九天了吧?”

――尽管他们一收到消息就出发,推算出来,离“劫持事件”至少也有多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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