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接流水全集》第71/160页


蓝徽容被慕王妃安置在东偏院住了下来,本依着王妃意思,便要她住于正院暖阁之内,也好就近照顾,但蓝徽容言道自己素喜清静,不愿惊扰王爷和王妃,慕王妃无奈,才命下人打扫好东偏院,换上崭新的铺陈,一应物事准备停当,更拨了十来个婆子侍女过来服侍。

蓝徽容见这富丽堂皇的阵势,倒也不惊不乍,坦然处之,言语中有意无意透露自己练功不能让旁人看到,慕王妃忙又将众婆子侍女收了回去。

蓝徽容觉这慕王妃待自己如亲生女儿一般,心中感动,但也备感烦忧,自己一心想跳出这个漩涡,为何又要随慕王爷前来潭州呢?难道真的是为了见到太子皓吗?

现在,慕王妃这般优待于自己,显是倾注了全部的母爱,若不及早离去,越陷越深,他日,自己还能狠得下心,提得动这脚步吗?

当晚,慕王府花厅内摆下家筵,一来庆祝王爷与侯爷荣归,二来欢迎远道而来的蓝小姐,除了慕王爷一家和孔瑄、蓝徽容,在座的还有聂蕤。

慕王爷此时已换回便服,浑身上下并无华贵饰物,但自有一股雍容气度,他见蓝徽容垂下眼帘,静默无语,冷静中透着疏离,心中暗叹,慕王妃知他所想,忙向慕世琮使了个眼色。

慕世琮已知蓝徽容拒绝了母妃想收其为义女的提议,心情愉悦,端起酒杯举到蓝徽容面前:“方--校--尉,我敬你一杯,以谢你救命之恩!”

聂蕤娇笑道:“侯爷,你怎么还叫容姐姐为方校尉啊?”

慕世琮瞥了正举杯轻抿的蓝徽容一眼,悠悠道:“她本就是我虎翼营的人,自然得依军衔来称呼了。”

聂蕤也端起酒杯,行到蓝徽容面前,皓腕微露,如月光一样洁白,她盯着蓝徽容细细地看了几眼,柔柔笑道:“容姐姐,蕤儿也敬您一杯,谢过您相救兄长之恩,以后还得请容姐姐多多照顾蕤儿才是。”

蓝徽容忙站起身来:“聂小姐太客气了,聂将军吉人天相,并非我一力相救,而且,我也不会在潭州久住,照顾之言实不敢当。”

“容姐姐不在这里久住吗?那侯爷可会失望了。”聂蕤妙目望向慕世琮。

慕世琮面上神情淡漠,冷冷道:“她爱住不住,随便好了。”听他此言,聂蕤眼中闪过得意之色,轻盈地回到座位之上。

蓝徽容淡淡一笑,也不理他,侧头见孔瑄望着酒杯,一副垂涎神色,不免觉得好笑,凑近他耳边,低声道:“你伤未痊愈,今天就不要喝酒了,过两天我烤只鸡给你吃,再好好陪你饮两杯。”

慕世琮将筷子‘啪’地拍于桌上:“我吃饱了,要去碧沙湖泛舟,你们谁要一起去?要去就快些。”说着起身步往厅外。

慕王妃与慕王爷对望一眼,惊道:“这孩子,怎么了?!”

碧沙湖位于潭州城南面的小寒山脚下,因湖中隐有碧血色的沙石而得名。秋月照映下,湖面如镜,岸边遍植垂柳,微风轻拂,令人心旷神怡。

因为碧沙湖风景优美,特别是在星月交辉的时候,湖中小岛会发出晶莹迷蒙的淡紫色光芒,宛如人间仙境,所以每夜,都有大量百姓前来游玩,泛舟湖上,其中不乏文人墨客,才子佳人,更有那等风月画舫,笙歌曼舞,引来无数风流公子,将碧沙湖变成了一处声色犬马的繁华处所。

蓝徽容与孔瑄并肩步于湖边青石道上,望着前方慕世琮、聂蕤、崔放和十余名随从的身影,两人默默而行,静静感受着秋风的清爽与周围的美景。

“容儿。”孔瑄轻声唤道。

“嗯。”

“你为什么要来潭州?先前不是决定要离开的吗?”孔瑄迟疑片刻,终开口问道。

蓝徽容心头一跳,是啊,为什么要来潭州,这个问题,几日来,自己不知道在脑海中问过多少遍,可那答案却让自己柔肠百转,难道真的能对身边这人说出那答案吗?

她良久方涩涩笑道:“你伤还没好,总得等你伤好了,我再走。”

孔瑄半晌低声一叹:“这潭州城,慕王府,都不是适合你呆的地方,我的伤好得差不多了,你还是早些离开吧。”

蓝徽容心中一痛,立住脚步,温柔的目光看向孔瑄,说出来的话却有些清冷:“郎--将--大--人,你就这么盼着我离开吗?”

孔瑄眼中有些慌乱:“不是,容儿,我---”

蓝徽容微微仰头,傲然道:“我还欠着你一件事情没做,还欠着你数顿东道,总得还清了才能走,我蓝容可不是欠债不还之人。还请郎将大人早日吩咐下来,要我做何事吧。”说着猛然转身追向慕世琮等人。

众人行至湖边,早有随从准备好了一艘画舫,雕栏画窗,彩帷碧帘,富丽气派。

蓝徽容倚于画舫甲板的花梨木栏杆之上,任湖风吹过面颊,秋天的夜风已有些寒意,她借此平息着心中的纷乱。自登上画舫之后,她便未再看向孔瑄,望着迷蒙的湖面,静静地体会着“舟行碧波上,人在画中游”的美好意境。

慕世琮坐于舱中,眼角却不停看向蓝徽容的背影,正待提步过去,聂蕤却伸手将他拉住,今日她着一身杏黄长裙,腰束月白色绢带,乌发挽成垂马髻,益发显得她仪态万千、翩若惊鸿,她如水秀眸似含情脉脉望着慕世琮,柔声道:“侯爷,您此次出征前可是答应了蕤儿,回来后要与蕤儿一起谱完那曲《如梦令》的。”说着也不等慕世琮回答,将他拉到琴前坐下。

蓝徽容听着身后传来的清越琴音,心渐渐平静,脚步声由远而近,孔瑄倚于她身边,探头过来看了看她的神色,微微一笑,背靠栏杆,悠悠长叹了一声。

蓝徽容将头扭向另一边,也不搭理他,孔瑄又长叹了一声,自言自语道:“唉,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蓝徽容知他素日性情,后面必是调侃自己的话,轻哼一声,并不搭腔,可过得半天,都不见孔瑄道出后话,终忍不住扭过头来,嗔道:“怎么,吃了哑药了?”

孔瑄见引得她与自己说话,心中得意,正待开口,一艘画舫徐徐驶来,一人立于船头,大声呼道:“侯爷,孔兄,可逮着你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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