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瑶夫人全集》第34/190页
杜凤看着他这样子,忽觉自己的鼻尖也痒了起来,只得伸手揉着鼻子,笑道:“倒曾听人说过,只道是无稽之谈,江兄莫非还信这个不成?”
江文略微笑道:“杜兄,这世上,可有人时刻思念着你?”
杜凤愣住,过了许久,才道:“我不知道,也许---有吧。”
“我也不知道。”江文略低头看着怀中欢快摇着尾巴的小白狗,再打了一个喷嚏,淡淡道:“因为这世上没人思念我,而我又很好奇,于是便想这样子打上几个喷嚏,试一试被人思念到底是什么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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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嫂做什么,你们就吃什么。不但要吃下去,还要夸赞几句,方显咱们对大嫂的一番诚意。大嫂若是问起,就说我将于五月十六启程回去。”
杜凤将纸条折起来,塞进小竹筒中,又将小竹筒绑到信鸽的腿上。
看着信鸽冲天而起,消失在夜色之中,杜凤唇角的笑意已经不可抑制。
“杜公子,请这边走。”
转过数道回廊,清风徐来,琴音淙淙。
水榭中,江文略临波而坐,膝前一张五弦琴,古朴质雅。
杜凤在水榭外站定,凝眉听了片刻,忽从腰间取下竹笛,按宫引商,和着琴音吹出一缕欢快的笛音。
琴音微微一滞,又如行云流水般接了下去。
琴笛之音婉转相和,似有两只春莺在枝头雀跃跳动,对着春风欢快歌唱。可狂风忽起,暴雨袭来,春莺被打得天各一方,枝头哀哀啼鸣,呼唤同伴的归来。
似是应着这琴音,水面上又开始泛起雨点打出的波澜。
江文略右手抚住琴弦,看着丝丝细雨,长久不语。
杜凤将竹笛负在身后,慢慢走到他身侧,叹道:“春光难久,相聚后总有别离。江兄,寨中有要事,我需赶回去,此番与江兄一聚,实是相见恨晚。”
江文略站起来,微笑道:“我想我们以后还有的是机会见面,永嘉府和鸡公寨,也定能结为友邻。”
杜凤点头而笑:“确也是,来日方长,等灭了黄家寨,再与江兄痛饮几杯!”
江文略举起右手,笑道:“一言为定!”
杜凤慢慢击上他的右掌,二人相视大笑。
笑罢,杜凤转过头来,忽见遥对着水榭,有座小楼在雨雾中若隐若现,咦了声,道:“江兄,那是何处?”
江文略望向那座小楼,笑容慢慢僵在嘴角,许久,才低声道:“那是我死去的发妻住过的地方。”
杜凤愣了一下,忙道:“抱歉,江兄,在下不知-------”
江文略苦笑道:“不知者不怪。怪只怪在这世间,美好的东西总是不能长久。”
他的眼神,似乎随着细雨而迷蒙起来。
“方才那曲《春莺儿》,就是她教我的。”
杜凤微怔,道:“我还正在奇怪,江兄是永嘉人,怎么会弹奏这首武定、洪安一带的民谣。因为奶娘是武定人,所以我自幼便会吹奏这首曲子。难道、嫂夫人-----她是武定人不成?”
江文略面露惆怅,微微摇了摇头:“她是洪安人。”
“哦,那就难怪,洪安、武定本就只有一河之隔。”
江文略望着远处的小楼,声音也似掺了雨雾一般飘渺。
“她爹是洪安的秀才,从小把她当儿子一般教养。她五岁进学,七岁便有聪慧之名传于洪安,因为文章写得好,被她爹的同窗好友赏识。这位长辈是县里的学督,还突发奇想,让她在十四岁那年,冒充族兄之名去参加乡试,因为这学督负责搜身查验,所以她顺利进了考场。结果,她以乡试第一名的成绩,中了秀才。
“暴民杀死哀帝那年,她一个弱女子,埋葬了她娘,装扮成麻风病人,千里迢迢,穿过黑州和熹州这两座人间地狱,从洪安找到永嘉。才------”
他似是说不下去了,整个人象痴了一般,呆呆地望着雨雾中那座小楼。
杜凤默然听着,许久,轻声问:“后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