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瑶夫人全集》第69/190页
我的目光掠过江文略,似掠过一个陌生的人,话语淡然无波:“既然事关你们大哥,我也想一听究竟,请各位叔叔暂且回避一下。”
“是。”众人齐声唱诺。
狐狸看了我一眼,我向他微微点了点头,他回以微笑,带着众寨主出去,并轻轻掩好了门。
老七似是想守在门口,狐狸在将他拉开。
脚步声终于嚓嚓远去,议事堂内,一片沉沉的寂静。
不过是片刻寂静后,江文略在颤声轻唤。
“窈-娘---”
我不知有多久没听他这样唤过我,只觉这样的声音十分陌生,又十分缥缈,正要提醒他认错了人,温热的气息扑近。他的手指,颤抖着伸向我的面颊。
我微微一愣,终于意识到他要做什么,猛然站起,冷声道:“江公子,请你自重!”
江文略呆了呆,转而却似什么都不顾了,忽然张开双臂,将我紧紧圈住,喃喃在唤:“窈娘---”
我极力挣扎,他却只是固执地抱紧我,炽热的唇在我耳边厮磨:“窈娘,你听我说,是我让---”
我气得一抬脚,狠狠踹上他的左腿,他抽了口冷气,却抱得更紧。我再要抬脚,早早忽然大声啼哭。
这尖锐的啼哭声让他的手僵住,我趁机挣开,急退几步,低头掀开锦被,一边摇晃一边轻拍着早早:“乖,早早乖,不哭---”
江文略却又走了过来,颤抖着将指尖伸向早早。
我急速退后两步,怒目而视:“江文略!”
江文略的瞳孔中闪过一抹腥红,他看向仍在啼哭的早早,面上满是纠结与痛苦的神情,声音也在颤抖:“他-叫早早?”
我漠然道:“是,因为不足月,所以叫早早。”
江文略却带着几分了然的神情笑了笑,微微摇了摇头,又看向我,轻声道:“窈娘,你不用这么说。被截断了那处经脉的人,怎么生得出孩子?”
他这话说来甚轻,我却如闻晴天霹雳,蹬蹬退后两步,脚一软,坐在椅中。
他又再度向我逼近,右手轻抚上早早的面颊,他的声音象铁锤一般穿透早早的哭声,传入我的耳中:“窈娘,你看,他这眉形、这眼睛,不象我又象谁?”
我却逐渐恢复了镇定,想起江修是他的族叔,也明白了他这话的来历,便看着他冷笑:“江公子,麻烦你抬头看一看。”
江文略不解地抬头,我举起右手,指向议事堂东面墙上挂着的豹子头画像,冷声道:“江公子,你好象忘了,这里是鸡公寨的议事堂,我是这里的当家大嫂沈青瑶,我怀中的孩子姓卫。这一位,就是我的夫君。”
江文略愣了顷刻,转而轻笑:“也是,我见着你和孩子,一时太激动,本末倒置,忘了要先将前因后果和你说清楚。”
他似是斟酌了一下,才低沉道:“窈娘,好不容易能单独和你见上面,我长话短说,三月初五那夜,是我,请卫寨主前去救你的。”
早早仍在啼哭,且哭得十分尖锐,这哭声令我低下头去轻哄,没有马上明白江文略在说什么,待早早哭声渐息,我恍然一震。
我缓缓抬头,望向江文略,他正静静地看着我,神情似怜似痛,又象含着几分伤感。
不知何处,忽然传来一缕细微的笛音,旋律急急切切,吹的却是一曲《四面埋伏》。
我僵了一小会,想起进议事堂前狐狸说的话,心下恍然,不由仰头而笑。笑罢,我望着江文略,摇了摇头,叹道:“江公子,沈青瑶乃再生之人,前尘往事早忘得一干二净。你实在不必怕我会从中作梗、在背后捅你一刀,更无需编造这样荒谬的谎言,鸡公寨一样会和你合作下去的。”
江文略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似是不敢置信我竟说中了他的心思。呆了好一阵,他额头青筋直跳,怒意隐现,上前两步,不容反抗地紧扼住我的肩,向我低吼:“窈娘,你要相信我!”
与前前夫的盟约(三)
我也不挣扎,似听到了这世上最好笑的话,慢慢地睁大双眼,然后微笑,直视他腥红的双眼,淡淡道:“江公子,十个月前,有一个叫沈窈娘的人,好象对你说过同样的话,请你相信她。你当时还与她是结发夫妻,你怎么回答她来着?”
江文略明显噎了一口气,他闭了闭眼睛,又睁开来,放软了语气,低声道:“窈娘,你也不想想,你是我的妻子,你是什么样的人难道我还不明白?我怎么可能会相信他们的栽赃而要将你烧死?”
我没想到今生今世还能听到这句话,同样的话,由同样的人,在不同的时间说出来,人生就已经天翻地覆。
我冷冷注视着他,微微摇了摇头,叹道:“江公子,若是十个月前,沈窈娘能听到你这句话,她就被烧死了也心甘。可现在,你对着鸡公寨的当家大嫂青瑶夫人说出这番话,你不感到羞耻吗?!”
江文略彻底呆住,我微微向前踏了一步,他被逼得往后退了一步。我紧盯着他,冷冷逼问:“烧吧,这两个字是谁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