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瑶夫人全集》第96/190页


那小小的身影越走越近,我几乎已经可以清晰地看见他粉团团的身子在摇摇晃晃,可以看见他的小手中紧紧地抓着一样东西。

他越走越近了,我也觉得自己的呼吸快要停止。

我怕这真的是在做梦,梦醒之后又是无尽的绝望。

可我的泪水,终究是一滴滴流了下来。那向我走近的小身影,象一团火焰般,将我整个人瞬间点燃。我想站起,奔过去将他抱住,可我站不稳,这一扑,便扑在了地上。

我挣扎着撑起上身,坐在地上,双臂慢慢张开。

“早早---”

我的面颊淌满泪水,可这一刻,我在笑,轻柔地笑。

我怕泪水吓着早早,怕他一转身,我便会永远失去他。

他穿着一套杏子青的小衣裳,神情很兴奋,嘴里咿咿呀呀地叫着,不停挥着手中紧攥着的物事,一步一步,走入我的双臂之中---

早早、早早---

呼唤凝在了喉头,泪水却象放了闸一般。他离开我身边时,还只能在地上摇摆不稳地站立,不能走路。现在,他竟走得这么稳,穿过这么长的庭院,走入我的怀抱之中。

“娘---”

糯糯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象一记重锤击在我的心上,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颤抖着扶正早早,颤抖着去抚摸他的脸。

早早的眼睛,纯净得象泉水一般,他骨碌碌地看着我,在他这样的目光的注视下,我的心,柔软得不可抑制地疼了起来。

早早回头看了看,不知看到了什么,忽然又兴奋起来,拼命挥着双手,不停叫着:“娘,娘---”

巨大的幸福与狂喜将我冲得身形摇晃,我似哽了漫长的一生,才终于唤出了一声:“早早---”

我将他紧紧地抱住,他身上还有着氤氲的奶香,这股熟悉的味道,仿佛自我体内散发出来的一般,将他与我,融为一个整体。

早早的手还在不停挥舞,叮铛声细碎地响起。我将他略略放松,侧头一看,他右手中紧攥着的,是一个银质的小铃铛。

这却不是他生下来后戴着的那个,银质因为久远了,纹路中稍稍发黑,式样是我闭上眼睛也能想象得出的。这是我自幼戴着的,成亲之后,收在了江府小楼里的红木柜中。

早早在兴奋地回头啊啊叫,我缓慢地抬头,江文略天青色的身影轻步走近,目光不曾离开我片刻。

我仰面看着他,暮春下午浓烈的日光自他身后洒下来,洒得我微微眯了眼睛。但即使是这样,我仍感觉他瘦了许多,面色也带着一丝不正常的苍白。

他在我和早早面前蹲了下来,手抚上早早的头,却始终凝望着我。

这刻,阳光透过桃树,斑斑驳驳地投在他的脸上,让他更显出几分憔悴。

我胸口一梗,重新将早早抱紧,眼角瞥见邓婆婆和老七进了院子,只得用极轻的声音说了句:“文略,谢谢你---”

江文略眼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邓婆婆和老七越走越近,他终于站了起来,却依旧低头看着我,用唇语无声地说了句:“窈娘,再给我一年时间。”

这一刻,我听见自己的心房外,那严严实实包裹了两年的岩层,在悄悄地破裂开来。

一直到晚上,我都不愿放开抱着早早的手。

我总怕这是一场梦,只有将他抱在怀中,闻到他身上淡淡的奶香,我这颗一直飘浮在云端的心,才能稍微地踏实一些。

可早早十分好动,虽然没有太多的表现出对我的陌生感,却总是挣脱我的双臂,去追云绣或者邓婆婆。

我苦笑着发现,早早对谁都喊“娘”,问过云绣,她面颊泛起红晕,见她眼中欲滴的波光,我极度感激地拍了拍她的手。

这夜,五叔在前厅摆下盛宴,款待江文略,并向他表示谢意。我也不知哪来的精神,竟不需要坐轮椅,在苏婶的搀扶下,拄着拐杖,一步步艰难地挪动,走入了前厅。

江文略正与蓝医正谈笑风生,见我进来,蓝医正捋着胡子呵呵大笑:“文略,幸不辱命,幸不辱命。”

我让苏婶扶着我走到蓝医正身前,向他俯身致谢。再走至江文略身前,与他对望顷刻,微微一礼:“江公子大恩,沈青瑶无以为报。”

江文略的手伸了出来,又在半空中停住,我听得出他的声音很压抑:“夫人太客气,你我两家正携手合作,这是江某应尽的本份。”

蓝医正显然不知道早早被掳事件的来龙去脉,尚以为我们所说是他来诊病一事,笑着插话道:“夫人谢谢文略,也是应当的。夫人可不知,文略为了把我请来洛郡,可费了不少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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