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言思之全集》第76/140页


她将烛火放于地上,径自走到他身前,却没有说话。

“走了?”半响夏绥远开口,他整个人都埋在深沉的夜色中不见半点声息,脸色还是惨白的,背影孤寂的憔悴着。宽大的衣衫飞扬在风中,襟口处隐约还能望的见雪白的绷带。

“竟然……就这么不要我了。”他低头,唇边挤出一抹冷淡的微笑,如同嘲讽般细语,胸口的伤处撕心裂肺。“爱情这东西,看上去可以天长地久,实际上脆弱而不堪一击,到那时神情也就变得薄情。”

他低头去看自己的手,记不得刚才是如何强忍着才没从塌上跳下来,把她扔回来锁死在屋子里。

对,他就这样狠狠地掐着掌心,指甲陷入肉中破碎的压抑着。

若姑从没遇上过这种情况,也想不出什么安慰的话来,只能沉默的陪着他。

爱情对于她们而言,都太过奢侈,她以为自己也早就过了那种会做梦的年纪,当人被太多的苦难磨平了棱角,当生活逼的你没空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什么情,什么意,就理所当然的付诸东流。

可是他不一样,他还年轻,有血有肉,自然会理解感情强加于人的痛苦与不平,也许在很久的将来,回想起来,也会为了这一刻的心碎赶到可笑。

然而无论如何,痛与残忍都是实实在在存在过的,它们会深深地扎根在骨子里,如同阴雨的天气,让人全身都会隐隐的难受。

“小爷。”过了许久她开了口,低低的苦笑了一下:“奴婢求您一件事好不好?”

他默许,若姑便垂了头,盯着楼下漆黑一团的夜空:“我,戴青,王贲,早就说过要把命交在您手上。”

她转而去看他的眼睛,目光倏忽间变得凶狠:“可是我惜命,所以当日……活了下来。”

那些血淋淋的往事闭上眼就鲜活的露在眼前,“我不知道自己这么做对还是不对,可是我知道若是早早便死了,怎样才能看着害我的人一个一个的下地狱?”

“小爷,就当是为了……为了很多人。”她勉强的牵着嘴角,“今日的我同样不想死,请你……你不要出事。”

他们都是失去了记忆的人,将艰难和苦痛深埋在心底,唯有夏绥远,他是所有人最后剩下的希望,如果连他也不在,那么活着确实就失去了本来的意义。

夏绥远口中血腥气涌动着,他闭目忍了下去,攀附着栏杆微笑着:“傻姑娘。”

拐角处忽然有动静,有人自暗处行出,恭敬地跪在他面前,低声禀告道:“小爷,小夫人已经被带走了。”驾车那人是个高手,便是连他也蛰伏在远处大半个时辰,方才没有跟丢。

“恩。”夏绥远点头,松了口气,“上钩了便好。”

他的神色似乎已经恢复了正常,回身望着他们两个道:“我累了,先去歇着,若姑你和戴青辛苦了,也下去吧。”

话未说完,他直走下了楼,撩袍冲着自己的书房大步行去。

地上的烛台内,噼剥的爆起了一个烛花,若姑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垂目低声问道:“你在那里听了多久?”

“我刚回来。”戴青依旧是面无表情。

“呵呵,你倒还是那么能装。”若姑抬手,捂唇咳嗽着冷笑:“其实你们都不喜欢我对不对?脾气差,又自私,浑身上下哪里都是脏的……王贲,小爷,你们不说我也明白。”

他不说话,过了半响,展臂将她搂在怀里。

若姑浑身都是僵直的,耳边只能听到他低低的犹如耳语:“你不用心,怎么能看得到别人的真心?”

你不用心,怎么能看得到别人的真心……

静研平日大半的时间都窝在小楼内,故而璐王府内几乎没有几个闲杂的人知道小夫人失踪,锦绣照例还安静的呆在屋内,没人吩咐她就坐在桌旁静等,不管出来进去,绝口不提。

夏绥远却渀佛压根忘却了这个人一般,偶尔王贲会进入书房内蘀戴青禀告,那人近日的行踪如何,又将她带到了哪里。

“他们已经在城内转了三日,该去的地方估计都已经去过了,幸不辱命,没有跟丢。”

这件本来是极简单的一次跟踪,夏绥远却执意派他过去,不仅仅是因为诱饵身份的贵重,还因为他早料到了对方手里有一副好牌。

那人果然是高手,若是换了旁人追着,这会儿恐怕早就不知所踪了。

“恩,知道了,告诉他不用有其他动作,继续跟着。”夏绥远将手中的公文放下,抬手揉着发胀的额角。

“小爷,戴青让我多问一句,您真的不打算立刻接小夫人回来?他们的方向有些不对劲,似乎是城里的青楼……”王贲在他冷峻的脸色下很识相的住了口。

顺手取过桌旁的茶盏喝水,吞了一口,面无表情的咽下去。

太浓了,一路从唇齿间涩到喉咙,确实没有她泡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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