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生水起校对版作者道门老九》第2/249页


  俗话说的好,心情好了,看东西也顺眼。以至于这先前被刘大少骂的狗血喷头的下雨天,也越看越有诗情画意,还捎带着产生了那么股小资产阶级情调。(典型的装逼货)
  小雨点儿在玻璃窗上滴滴答答的敲了个不停,刘大少也浑浑噩噩的在椅子上睡了一下午,等到口渴了,摸摸索索在桌子上找大茶缸子地时候,才发现已经是申时了。
  捋了捋西装,他扒拉开上锈了的抽屉,在抽屉里翻弄了许久,这才在几本篮球杂志下找到了三根长短不一的香。转身朝着背后的神龛走去,这神龛不大,但装修的很是精美别致,通体都是上好的红漆木打造的,连带着大香炉也是金光闪闪的,颇为气派。
  神龛两旁,两朵烛火摇曳不定,腾升起缕缕青烟。奇怪的是,这阁子里放的不是什么神仙佛祖的塑像,而是一张用铅笔涂绘的卡通画,画的是一个老道士的半身像,不过这作画者的水平实在是不敢恭维,整张画没一处线条平整的,通体歪歪扭扭,乌七八糟,简直就是一个三岁娃子的涂鸦。只能勉强认清这个老道士大概是个雄性动物,而是还长着胡子,其他的就是在看不清楚了……
  卡通画下,搁着一个牌位,牌位上笔走龙蛇的写着:“天师道第六十三代传人,掌教张恩溥之灵位。”
  这字儿挺多的,读着也拗口,不过既然被请在这里贡香,肯定和主角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怎么?你想知道为什么严肃至极的神位上会有一张卡通素描画?好,我给你打听打听。
  咱刘大少说了,当年他这个便宜师傅挂掉的时候,乡下还没照相机,更别说拍照了。以至于现在连遗像都做不成,只能自己按着回忆画了张肖像画凑合了,要不怎么说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呢?什么?你说这话的不是人?你难道不知道刘大少学的是抽象派艺术吗?对对,就是毕加索那种。
  将香对着蜡烛点燃,刘大少很是敷衍的朝着正中的牌位拜了拜:“师傅啊,该吃饭了,这两天行情不好,你就少吃点吧。等明个儿开工回来,立马给您老在酱鸭馆买一斤卤鸭膀子回来。”
  “吱吱……”提到这鸭膀子,刘大少肚子里的馋虫立马给勾了起来,两只咸猪手直搓着皮儿,口水都快掉下来了。要说这隔壁新开的酱鸭馆,下起酒来,可真他妈的是一绝!神仙看了挪不开腿,玉皇大帝闻着了都得下凡来尝两口,更别提他这根墙头草了。
  “嘿嘿,到时候,还是老规矩,我吃菜,你闻香。”
  “再说了,你都这岁数了,吃多了也不消化。”
  说完刘大少就喋喋不休的将香插进了香炉里,回手的时候还拿走了供桌上面的最后一个苹果。
  张恩溥的灵牌上冒出了些许水雾,仿佛他在哭……
  中华民族历史悠久,文化传统源远流长,其中尤以行业一项最为泛广,若要详密统计一番,恐分数万种之多。
  而自古以来,行业便不分贵贱,正所谓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
  相信大家打小儿就瞧见这个台那个台的净爱播些闲的蛋疼的创业故事,比如,那啥啥的某某种地发家建成中国最大的生态种植园,某某靠卖猪肉成为全国肉联厂的CEO,某某玩转房地产在美国成功上市,某某又靠家族秘传的饮料配方成为了享誉全球的大亨……
  当然,与上例成功的“某某”们相比,刘大少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一个特殊行业的从业者,仅此而已。
  说到这,你应该知道他是干什么的了吧?
  什么?妓院的龟奴?
  谁说特殊行业就是干那个的?拖下去乱棍打死!
  咳咳,书归正题,虽说咱们刘大少文不能之乎则也,武不能兴国安邦。肚子里二两墨水,脑子里三斤浆糊,但好歹也是个正当行业,看到店里的那块牌子了吗?对,就是那儿,地地道道的经营许可证,工商局颁发的。抚顺市道教协会,风水咨询中心。
  咋了?嫌小?好歹也是咱刘大少请工商局的大哥喝了八桌子酒才搞定的,拿着放大镜,将就着看吧!
  喂,又怎么了?什么?你不识字?那算了,当我没说。
  其实谈到咱刘大少这职业,说复杂也复杂,说容易也容易。阴阳先生,这简简单单的四个字,便可以囊括他的毕生所有,所以他是卑微且不为人关注的,但同时,他又是充实且引以为豪的,因为这简简单单的四个字,曾带给了刘大少一段精彩绝伦的人生经历以及悲喜交加的命运舛途。
  正所谓,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有很多我们不了解的东西,也是现在用科学手段暂时解决不了的。比如撞邪、招没脸的(在民间管鬼也叫‘没脸的’,或是烟魂,或脏东西。)、借尸还魂、轮回转世、鬼怪附体等等等等,这些都是科学无法解释的。
  这些用科学都解决不了的东西,用民间的传统习俗却反而可以自圆其说。因此,在民间自古就出现了这样一批人,他们专门可以应对这些奇异的事件,人们对他们的称呼也各不相同,有跳大神的、算命先生、看相的、出马的、老仙、大仙、半仙,神婆、看邪病的。在国外他们则被称为阴阳师,驱魔人等等。叫法不同,在手法却颇有异曲同工之妙。因为他们大都是穿梭于阴阳两界,行走于无常之间。或给故去的亲人递个信儿,或解决活人与死人之间的恩怨。
  当然,在他们之中,有的确实具备真才实学,是仙风道骨的世外高人;有的则满嘴胡话,只会坑蒙拐骗,偷奸耍滑,动不动还摸摸谁家小媳妇的手。而我们的刘大少,却是个介于两者之间的人物,要说是骗子吧!他还有些儿能耐,要不为啥他这一开店,方圆几十里的算命瞎子全都抹着眼泪去别处讨生活了呢?因为和专业素质过硬的刘大少相比,他们混不下去呀!但要说不是骗子吧!咱陈大少却只有那一两手压箱底的本事,典型的陈咬金三斧头,用完了也就没了,到了末了还是得靠坑,所以就取了这中间值,满瓶水沉甸甸,半瓶水来回晃。
  这年头,讲求个与时俱进。阴阳先生的老本行已经不吃香了,毕竟,大街小街地鬼怪也不多,抓光了就没了,遇到厉鬼啥的还有生命危险。而算命看相,属于封建迷信,这对宁可进一回阎王殿,也不碰一次城管队的刘大少来说,是绝对不想沾的。这两个都排除了,刘大少只能祭出自己的大杀器:看风水!
  说到风水,你还别不信这个邪,好歹也是一门老祖宗留下来的学问呀!就拿新结婚的小两口子选择住宅来说吧!
  第一条就是‘风大不宜’,风水学最重视的就是“藏风聚气”,所以在风势强劲的地方肯定不会是旺地。最理想的居住环境,是有柔和的轻风徐徐吹来,清风送爽,这才符合风水之道。
  第二条则是‘街巷直冲不宜’,风水学是“喜回旋忌直冲”,因为直冲的来势急剧,倘若居所首当其冲,则为患甚大,不可不慎!例房屋的大门对正直冲而来的马路,那条马路愈长便凶险愈大,路愈多则祸患愈多,因此有人称之为“虎口屋”,表示难以在其中安居。
  这第三条则是‘街道反弓不宜’,所谓街道“反弓”,指的是房屋前面的街道弯曲,而弯角位直冲大门,风水学称之为“镰刀割腰”,这样的房屋不宜选购,避之则吉。《阳宅撮要》有云:倘门前街道反弓,家中往往会发生人口伤亡及失火、顽疾等事。
  自古以来,风水的典故就有许多许多,在这里就说个小故事权当解闷。
  古时候,某人一家整天勤勤恳恳的劳作,攒了点儿钱,决定翻盖房子,买好了材料,请来了附近的街坊帮忙,由于本身住在穷人窝儿里,街坊里干什么的都有,瓦匠、木匠、油匠、没费什么劲儿工匠就凑齐了,再找几个小工就开工了。
  本家儿很厚道,为人实诚,好吃、好喝、好待赏,活干得又快又好。请来的街坊里有一个木匠非常嫉妒,心里想;这么多年了,我见天儿得在人市上亮家伙,各个儿甭说盖房,想修修房的钱都没有,原来都是一块住着的街坊,低头不见、抬头见,没见他比我的能耐大多少,凭什么他就怎么能发了财呢?敢花钱盖房不说,还天天给工匠们吃炸酱面,这主儿这财发的太张扬了吧!
  到了第五天,房架子都起来了,四处的墙也起好了,该上房柁了,按照盖房的老规矩,贴上符,上了柁,放了一挂鞭,喝了酒、吃了炖肉,大、小工都发了红包,这木匠心里就更不忿儿了:还敢吃炖肉、发红包,这不是摆谱儿吗!太气人了!敢叫我的板!我得给他点儿样儿看看,让他散散财,于是就去找风水先生寻法子。
  风水先生说:“现在不是刚上了柁吗,你给柁上放个东西,就能散了他的财。”木匠就问:“您说放什么呢?”风水先生说:“你用木头做一个小人拉小车,车上装上用木头刻的金元宝,朝外给他放在房柁上,天天给他往外拉金子,房盖好了一糊顶棚,谁都看不见,不出两年,就让他在不知不觉中败了家。”。木匠谢了风水先生,回去按着说的做了一个放在了房柁上。
  盖完了房,木匠回到家里,天天儿心里特解恨地看着这家儿人怎么败家,过了两年,这家儿不但没穷下来,反而越来越有钱了,木匠心里那个气呀!在一次和一起干活的另一个木匠喝酒时绷不住了,露了出来:“我按风水先生的主意在他房柁上朝外放了一个小人拉着元宝小车,要说天天往出拉金子,早应该败了家了,怎么越来越富了?”
  那个木匠说:“是呀!不瞒你说,我看着他家哥儿几个互相帮衬,人丁兴旺就有气,我也找了风水先生给出点儿败他们家的主意,风水先生说:‘你在门楼的顶子里用木头做一个射箭的小人儿,朝门里张弓搭箭的架势――天天射他家的人,门楼一上瓦,谁都看不见,不出两年,他家的人都不明不白的死的死、伤的伤,’没想到你看现在,不但没死没伤,还添了几口子。”两个木匠一商量,这不对劲儿呀,这风水先生出的什么主意呀,咱得找他去!
  哥儿俩找到风水先生,风水先生说:“我的主意没错,可谁知道你们俩咒的是一家呀。”哥儿俩说:“是不是一家,我们俩的咒也够毒的呀,一个咒他的人,一个咒他的财,也应该应验呀!”
  风水先生说:“不是那么回事儿,这两个咒要是放在一家就起就完全变了味儿了,您二位想想,这个小人儿是要用小车儿往外拉金子,散他的财,可禁不住门楼顶子里的那个小人儿张弓搭箭瞄着他呐;‘你要是敢往外拉,我就射你!’就成了这个意思了,这元宝往外走不了,这家儿的财只进不出,能不富吗?”
  于是,两个木匠都傻眼了。
  这虽是个笑话,但也从侧面衬托了风水这门学问的博大,以及它对我们生活起居的影响。一年多来,靠着自己对风水方面一知半解的能耐,咱们的刘大少在这个小城市混的还算是人模狗样,至少名声是传出去了,七大姑八大姨的,提到咱刘大少的名字,谁不煞有其事的呼一声‘老神仙’?
  丢掉了手中被啃的精光的苹果核,刘大少舒舒服服的打了个饱嗝,目光流连,一一从自己布置的左青龙右白虎格局上看去,最后才再次停在了那尊牌位上,凝而不散。
  望着‘天师道’这三个摄人心魄的行书大字,刘大少的嘴唇动了动,原本还嬉皮笑脸的面孔立马发生了三百六十度大转变,细发间的轮廓变得坚毅而明果。空气中的气流仿佛在这一刻都停住了,和之前的举动相较之下看来,有了鲜明的对比。好像原本的一个人,可就在一瞬间,分成了两个人,进行了两种举动。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轻叹了一口气:“绝不绝,灭不灭?六十三代有一歇!师傅,这句民谣到底是真是假?难道我们天师道,真的就这么完了吗?”
  空气中寂静万分,好像这句话是从天里云外传来似地。冗杂的目光看向那块灵位,刘大少方才苦笑一声:“话说回来,他劳什子的就算是完蛋了,又关我个屁事,老子现在可是吃了上顿没下顿的主儿呢!”
  说完,他哆嗦着从兜里抽出一块纯棉手帕,拿起牌位,小心翼翼的擦拭起来,自言自语道:“不过有句话您说的对,有些事儿,还是要有人去做的!当年,您没有后悔,今天,徒弟也不再后悔!”
  话一脱口,刘大少的眼泪便顺着面颊,不争气的流了下来。与此同时,二十年来刻意埋藏在心间的那段酸痛往事,也生根发芽般的窜出了记忆的沃土。


第三章 月光光 心慌慌(1)
  相传每年农历的十一月十五的晚上,子夜时分,走到屋子外头,只要天气尚好,月亮都会皎洁的挂在半空。人站在月下,低头看时,在这个人四周围都不会有影子。一年里头,就只有这么一夜,这一时刻,人站在月下,一点影子也见不到,但过了之后,跟在你脚畔的影子又会再度渐渐的出现!
  虽然一年只有那么个日子,但人生几十年,起码也有几十个月当头的时刻,何以偏偏民间就有那么一句:人生几见月当头?
  因为自古以来,华夏都主张以农立国,以至于大多数国民,千百年来都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再说了,乡村生活谁不是太阳下山就举炊,然后上床睡觉?要子夜起来,几乎是不可能的。因而对绝大部分的中国人来说,月亮当头虽然年年有,但要爬起来去见月当头,真不知区区几十年寒暑的人生中,能有几回?中国人对月亮有着极之难以形容的崇拜心理,中秋节与月亮有关,月当头也是对月亮的一种歌颂;但是除了欣赏月亮的美外,还带了几分神秘,几分诡异……
  1961年,农业集体化,百废待兴。
  话说在东北省辽阳县有一处民风朴质的室外桃源,内中有两个相互接壤的村子,挨左边的那个叫秀山村,挨右边的那个则叫秀水村,两村加一块儿,约莫二百来号人,所谓民以食为天,而乡下人,当然是吃自己田地的老本了,平日里,村里人也就靠着家里的一亩三分田吃老本,过着自给自足的生活。这地儿确实偏了点,但也不无聊。因为每天只要大家一干完手上的活计,便一个个兴高采烈的端着小板凳,在村里的大槐树下围成一圈,晒晒太阳,磕磕瓜子,摆摆龙门阵,扯上七大姑八大姨,这家孙子,那家媳妇的,一天晃着晃着也就这么过去了,琢磨着,这小日子过的,也还算惬意。
  但话在这里却不能说全,为啥?
  唉!毕竟这里离省城太远了呀!而且前不着县,后不着店的,除了村头的王大脑袋开的那家小卖铺之外,各种设施几乎是一无所有,而且小卖铺的货也没咱现在超市那么五花八门,琳琅满目,无非就是盐巴,二锅头,哄娃子吃的糖果这些,总之,十个指头就能数全。要想出去的话,还得翻几座小山丘,走个几公里,才能看见镇上铺的青石子路,以至于不是大事临头,乡亲们是不会走这条冤枉路的。不过也正是交通不便的缘故,村民们这几十年来生活都还算得上是平安,就连小鬼子迫害关东父老的时候,也没琢磨出在这山沟沟里,还会有人住着。现在,已经是一九五零年了,鬼子被赶走了,国民党也灰溜溜的逃到了台湾,放眼整个中国大陆,斗劲正盛,百废待兴。
  正月十五,但天气却出了鬼,一会儿下雨,一会儿起云,比他妈的清明还清明。抬起头,漆黑的夜里没有一点星光,也没有一勾残月,更听不到虫鸣蛙叫。
  秀山村,青石板街细腻光滑,上头倒映着一排排灰黄色的光斑斑,原来,每家每户的草帘子外面都奇怪的挂上了一个大白灯笼,灯笼上写着个方方正正的‘奠’字,在这冷嗖嗖的晚上,瞧着颇有些渗人。
  胡老太爷死了,死在了正月十五的前一晚,死的憋屈,也死的糊涂,甚至于在咽气的时候,连在外地上学的孙子最后一面都没见着。他家是大户,眼下,这些灯笼,就是为他点的。当然,这也是村子的习俗,一是让这曾经的街坊邻居走的时候能体面些,二,则是为逝去的鬼魂们,照亮脚下的路,好让他们即便成了孤魂野鬼,逢年过节的也能回家瞧瞧,不至于比寡妇儿还孤单……
  往日祥和安宁的小村庄在这天夜里,似乎安静的有些过分。
  烛火微光,黄晕晕的光随着寒风的吹动笼纸的摆动忽明忽暗。静谧的夜空偶尔传来野外斑鸠的叫声,为这静寂的夜无端平添了一股妖异和阴森。
  刚下过雨的天际地面无比潮湿,在空气中还不断有细微的雨丝和着微凉的夜风打在人的脸上,沁骨的寒冷。
  “这该死的天,冷的出奇了。”在漆黑的乡间路上突兀的传来一声男子怒骂声,连着细碎匆忙的脚步声,诡异的在山间回响,回旋不绝。
  “嘘!你小声点!”妇女的声音带点急促,许是发现了之前男子的声音太过突兀,声音压得很低。“我看我们还是快些走,今儿个,太不寻常了。”
  话落,脚步声明显有些加快了。许久,男子压低了声音问。“你说的是真的么?胡家老太爷真的……”后面的话似乎有些隐讳。
  “千真万确!据说呀,那胡老太爷死的也是蹊跷,平白无故的就死在了自己的房间内,哎哟,那死相啊。啧啧!”妇女没有再说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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